第452章
  这说出去也是怪可惜的。
  可别说了。
  沈昭陵恨不得赶紧捂上他的嘴。
  却看见淮映勿站在台上,面对下面的质疑和讨论,脸不红不白,一副根本无所谓的样子。
  淮映勿的眼神一直往台下看,从左边扫到右边,似乎在底下查找着什么。也可能是漫无边际地乱看。
  明明知道他不会发现自己,可沈昭陵还是谨慎得低下了头,将口罩往上提了一些,彻底盖住自己的鼻梁。
  然后他发觉淮映勿看到了自己的时候,似乎是笑了。嘴角微不足道地向上翘了一下。
  发现自己了?
  应该没有吧。毕竟自己捂得这么严实。
  沈昭陵这么想着,觉得刚才应该是看错了。
  可是淮映勿立刻开口:“对了,也是这里所有的画都卖,有一幅画就不卖。当然,全场也只有这一幅画不卖。就是我身后的这一副。”
  大家:“?”
  “哦,对对对,好像他之前说这里确实有一副非卖品来着。”底下有人反应过来。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
  “看不见!用红布遮着呢。”
  沈昭陵也好奇地抬头去看,发现确实有一副画架,也在水泥台上,被红布盖着。
  之前这幅画就在这里,只不过之前他像大家一样,只注意到了淮映勿,而没有看他的身后。
  而现在……
  那是什么……
  沈昭陵蹙眉,却无法透过红布,看见那后面的画作。
  “为什么不卖呢?”有观众在底下喊着。
  “因为它是无价之宝。”淮映勿回答,然后转身,放在了画架之上,隔着红布抚摸它,沿着边框,手温柔地向下滑动。
  竟然说得上深情款款。
  “和这幅画比起来,我之前所有的作品,都一文不值。全都是可以一把火烧掉的垃圾罢了。所以……”
  淮映勿梗了一下喉咙,接着说,“那些都可以卖掉,唯独这幅画不能。它只能立在这里,被你们欣赏和跪拜,而不能触碰。”
  大家:“……”
  淮映勿说这句话的时候,言语之中,已经隐隐有着一些疯癫的痕迹。
  眼神沉冷,偏执无比。一种恶魔的味道在他身上浮现。
  便更让人好奇,那副所谓的无价之宝,到底是什么惊艳的传世之作。
  大家都翘首以盼!抻着脖子!
  摄像头将焦距调到了画架之上!麦克也递得更加向前,几乎要触碰到淮映勿的脸!
  记者等待着一个足以轰动全星际的大新闻!
  那一刻,就连沈昭陵,都把用来隐藏身份的墨镜给摘下来了。
  心脏像其他人一样揪紧,完全被那幅神秘的画给吸引了!
  “咚咚、咚咚、咚咚!”
  “它的名字叫作——”淮映勿一伸手,赤。裸裸地掀开了那张红布,然后露出了底下的内容!
  一副画,可是不那么清晰,画得有一点模糊不清?
  不!众人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一种艺术手法!
  印象主义!
  追求的不是真实!而是光影的变化!那一瞬间的心理印象!
  他画的场景好像是一个房间,但是很狭窄!只有堪堪的一个缝隙!
  就像是一个人正透过狭窄的门缝,窥探着门里面。
  他在窥探着些什么呢?
  在那里,有一个身穿白衬衣的人,正站在昏黄的灯光下面。
  照出了头顶的暖色,连腰间露出的那一点莹白的细腰,都染上了金色。
  他在做什么?
  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毛巾,放在自己的头顶。好像是刚洗完头发,正在擦拭着。
  他是谁?
  他有一头灿烂光辉的红棕色卷发,那么长,一只手都托不住。
  “……”
  “我靠!”
  “呼——”
  那一刻,所有人都被它的美所震撼住了。
  它不是一种具象的,光明正大的人物肖像。
  而是作为一个阴暗的偷窥者,在那里,在门缝外面,偷窥着一个擦拭头发的美人。
  那湿漉漉的水光,赤红色的卷发,裸露的细白腰肢,无一不是情。欲的彰显。
  人物身体呈现出微微的曲线,连发尾都是心形的,嘴唇红润微微张开,脖颈细白修长!
  诱惑力十足如同魅魔!
  尤其再配合这种朦胧的画法,简直就像是……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像是一场让画家惊鸿一瞥,然后从此一生难忘的春梦!
  只能在某个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之下,被自己的心魔控制着,在阴暗孤独的画室,独自画下了这幅画。
  来送给他心中的情人,以此满足自己那变。态又禁忌的不伦欲。望!
  “沈昭陵!”有人立刻呼喊道,从那象征性的红发当中认出了那画中人,“这不是沈昭陵吗?”
  “啊呀!真的!这头发太明显了!”
  即使那画作被模糊了脸,可那刺目的赤发,还是太有标志性了。让人一下子就猜到了他。
  “卧槽,这画得真的好漂亮啊……”
  “这也太欲了……”
  “原来是送给……”
  底下,人们在喋喋不休着,惊讶调笑。
  沈昭陵,则全身肌肉绷紧,忘记眨眼。心脏像是被击中了一样。
  “这幅画叫《暗香流萤》。
  “送给现场的某个人,告诉他,二十六岁生日快乐。”
  淮映勿如此介绍着,嘴角翘起,儒雅从容。
  第313章 在那绿藤光影摇动的湿黑山洞里
  二十六岁生日,我吗。
  沈昭陵在脑海中自己问自己。
  然后系统告诉他,是原主的生日。但是因为宿主不是原主,所以才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好。”沈昭陵答应道。
  然后看向台上的那个人,那个人同样也在看着他,冲他痞痞地挑了挑眉。
  生日过错了,笨蛋。
  但这是有人第一次送他生日礼物,所以也就马马虎虎地接受了。
  《暗香流萤》,可真是个好名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无端让人想到林逋《山园小梅》和杜牧《秋夕》的这两句诗。
  台上,淮映勿微微把那双转盼多情的桃花眼,往右边瞟了一下。
  沈昭陵就立马接受到信号,从人群当中挤出来,往右边走过去了。
  淮映勿随之跟着下台,跟着沈昭陵,一起走到了后门,然后穿过后门,往后面走。
  “哎哎哎!怎么走了!”
  “还没问完呢!去哪啊!”
  有记者遗憾道,却怎么也留不住淮映勿。
  沈昭陵发现,后面是一个庭院,有一条石子小路。
  旁边是高低错落的绿植,还有门廊,都齐整整地挂着灯笼。
  这里宁静隐蔽,空无一人,空气分外流畅甜爽。
  “你怎么来了。”淮映勿走在他左边,明明早就知道,却还要故知故问。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沈昭陵倒是更好奇这件事。
  一边说,一边把灰色的鸭舌帽和口罩都摘了下来,拿在右手里。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都打扮成那样了,竟然还会被淮映勿发现。
  淮映勿似笑非笑:“这里人多,一个挤一个的,你没来之前,身上都是一股汗臭味。你来了之后,突然有股香味,不是你能是谁。”
  “哦。”沈昭陵虽说觉得奇怪,却也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然后就看见淮映勿笑了一声:“骗你的。你以为你自己有多香,你是香香软软奶油小蛋糕吗,一进来就香气扑鼻?”
  沈昭陵:“……”
  沈昭陵瞪了淮映勿一眼。
  他就说嘛,都喷了那么多信息素阻隔剂了,怎么可能还气味那么明显。果然是骗子。
  沈昭陵接着问:“那怎么发现的。”
  淮映勿:“因为这里只有你打扮得那么严实。去画展还戴墨镜,这种事除了你,其他正常人可干不出来。”
  “……”沈昭陵微微翘起嘴唇,不满道,“你这张嘴啊,快让你的画迷听听吧。说起话来那么讨厌,不损我两句能死吗。”
  “喜欢你才说你的啊~”淮映勿赤裸裸地承认道,看着他笑,一副风流浪荡的样子。
  沈昭陵真是奈他不得,呼了口气:“那你还是别喜欢了,我不爱听。”
  淮映勿:“哦,那我不说了,宝宝我错了。老公跟你道歉。”
  “……”
  沈昭陵刚惊悚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被他突然推在了旁边的一个石洞里面,背靠着石墙上面。
  石墙坚硬而冰冷。淮映勿的双手,抵在他的身体两边。
  外面,只有一层薄薄的藤蔓,随着他刚才的粗暴动作而起舞。
  外面昏沉的天光,也就随着那舞动的藤蔓,影影绰绰。光线在墙壁上也随之舞蹈,一会抻长变细,一会变短变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