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永远都记得我的喜好。”于沉月让金珠接过盒子,他则亲自将二人送到了王府门口,“琳琅,你刚刚生产完,也要保重身子。”
  “知道了。”吕琳琅本想关上窗户,可突然想到什么,突然不合规矩地将头伸出窗外,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沉月,你知道吗,他今年提前回来了。”
  于沉月回屋的时候,严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边等他,见他回来,便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了?”严深捧起对方有些失神的脸,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出了什么事?别怕,有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于沉月紧紧抱住,对方的手臂抱得很紧,严深能感觉到对方的害怕,他让身边的人都退下后,怀里的人才开口道,“阿深,你答应我,这段时间出门的话,身边多带些人,即便是进宫也不能大意,必定万事小心。”
  严深心下一沉,但还是故作轻松地抬起对方的脸,见于沉月两眼泛着泪光,语气忍不住放轻,“到底怎么回事,你别担心,我可是王爷,别人伤不了我。”
  “没……没事。”于沉月摇头,自己用手擦了擦双眼的泪珠,接着朝严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是快过年了,京城来往的人多,你要注意些,宫里也是,你也要……”
  “你放心。”即便再不聪明,严深也看出于沉月在撒谎,他并不是个喜欢强迫他人的人,既然他不愿意说,那自己也不会逼他,“我全听你的,大不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一起去,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听他这么保证,于沉月放下心来,他想起刚刚吕琳琅走之前说的话,一时乱了分寸,这会儿缓过劲来,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阿深,我……”
  “没关系。”严深亲了亲对方的头顶,安慰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深夜,李廷站在门口,虽穿着冬日的棉衣,但仍能感到刺骨的寒气,手里的汤婆子已经完全没了作用,“怕不是要下雪了。”他看着晴朗的夜空喃喃自语,“还好,现在每人都是值夜半宿,很快就换班了。”
  正想着,屋内传来一声尖叫,李廷立刻进屋查看,只见严深没有将床帐拉开,隔着帐子对他说道,“快去,让厨房熬一碗安神汤送来。”
  李廷听出刚刚是王妃的叫声,但他不敢往床上多看一眼,低着头退了出去。帐内,严深抱着浑身颤抖的于沉月,细心地安抚着,他用袖子擦了擦对方额头上的薄汗,用被子将人裹紧,“别怕,没事的,只是梦而已。”
  于沉月梦魇得厉害,在严深的怀里喘着粗气,双手紧紧地攥着对方的衣襟,仿佛恨不得拽下一块布来,嘴里不停重复着“不要”二字,严深轻拍着对方的后背,想起白天对方不寻常的反应,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大半夜的,居然还没消停。”春华宫里值班的太监提着灯,朝后面亮着烛火的殿内望了一眼,将身子朝着旁边的小宫女挪了过去,“什么经文非要抄到现在,可怜安秋姐姐要陪她一起熬。”
  “没办法,安秋姐姐是掌事宫女,自然要陪主子。”小宫女靠在门前的柱子上,脸上露出些许怜悯之色,“听说昭仪以前不是这样的,谁知现在……喜怒无常不说,顺心被她罚得那么惨,还好现在脱离苦海,也不知道,是谁嫁祸她。”
  “谁知道呢。”小太监面色平静,摇晃着手里的灯笼,“或许那人本不想如此,只是碰巧失手罢了,不过,现在李昭仪禁足,也算替顺心出了口恶气。”
  喝了安神汤,于沉月稍微平静了些,但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严深虽然担心,但此时还是由着他的性子,没有多问什么,不一会儿,于沉月就缩在严深怀里,昏昏沉沉地再次入了梦,可严深没了丝毫的睡意,他从衣架上随意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坐在床边仔细地摸着对方的脸,一点点抚平他皱着的眉,“月儿,你在担心什么?瞒着我什么?”
  他本不想如此,但明日,他需要找个机会和金珠好好聊一聊,月儿不愿意说,兴许可以从贴身的人那儿知道些事情。
  “阿深……”于沉月似乎又进去了梦魇,严深回过神来,握住了他颤抖的手,在他的耳边小声地回应着,“我在,月儿,别怕,我在这里。”听到他的话,于沉月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严深松了口气,紧接着,本来放松下来的人突然抓紧他的手,看着对方不断抖动着的唇,严深凑近了些,从于沉月的口中听到了一个他从来不曾听说过的名字,“秦奕……”他害怕地呢喃着,“不要……”
  到了下半夜,善荣过来换班,李廷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知道今晚不是个平静的夜,却不曾想,等他到了门口,发现严深正站在那儿,大冷的天外头披着一件衣裳,而里面还穿着里衣,“王爷,小心冻坏了身子。”
  善荣赶紧将自己手中的汤婆子递了过去,严深摆摆手并没有接,他抬头看着天,今夜果真下起了雪,天上飘起雪花,他伸手接住一片,看着它落到自己的掌心,慢慢地融化成一小滩水。
  第26章 将军
  雪下了一夜, 到了第二日中午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屋内的炭火烤得噼啪作响,严深坐在床边, 握着于沉月的手,对方喝下安神汤后依旧睡得不好,严深撤走了所有人, 只留下他自己, 像第一次和对方见面时那样, 一直在床边守着, 寸步不离。
  “阿深……”于沉月悠悠转醒,他睁开双眼,看着一旁的严深, 严深见状, 立刻抱起他的身子,让他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自己的身上,“好些了吗?要不要我让他们请太医?”
  “不用。”于沉月半躺在对方的怀里,靠着他的胸口, 屋内很温暖,即使二人只穿着里衣, 也都不觉得冷, 但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中还是被严深强行塞了个汤婆子, “我没事, 过一会儿就好了。”
  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 直到于沉月觉得安神汤的药效已经完全散了, 身上有了些力气, 他用手轻轻推了下严深, 示意自己想坐起来, 可对方硬是不让他起身,非要抱着他,于沉月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两声,“又不是孩子,怎么今日这样固执?”
  “你昨晚吓坏我了。”严深毫不掩饰自己的委屈,听到他这么说,于沉月知道自己理亏,他默默地垂下双眼,讨好似得蹭了蹭对方的脖颈,严深没有因为于沉月的动作而感到一丝宽慰,他心疼地看着对方,他知道,自己的月儿永远都在为他人着想,所以才不愿意把那些事讲给他听,“月儿,秦奕的事,我知道了。”
  严深说完,明显感到怀里的人僵硬了一瞬,他看向二人握紧的双手,继续说道,“你别怪金珠,是我非要她说得,你要罚就罚我好了,但她告诉我的事情不多,我只知道你们从小相识,他似乎……对你有些……”严深说到这儿,抱紧了于沉月,希望给对方一些安慰,“我还是,想听你说。”
  于沉月点点头,其实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严深一定会因为自己昨晚的行为而询问金珠,所以现在,自己准备将一切都告诉他,“我知道你和金珠都是为我好,我怎么会罚你们呢?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我少时体弱,爹爹曾经找师傅教我一些拳脚功夫吗?秦奕的父亲,就是我的师傅,秦家当时已经代替莫家,掌管了朝中的兵权,爹爹与秦将军关系甚好,秦奕也和我年纪相仿,所以我们那时经常在一起练功。”
  “但从小我就不喜欢和他靠近,他顽皮,性子野,每次我去他们家,他总要欺负我,我越不愿和他计较,他就欺负得越发厉害,后来我进宫去选你的伴读,结果掉进池中,正巧他同父亲进宫,是他把我救了上来,结果……”
  “他以救命之恩为由,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你,是吗?”严深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于沉月朝他笑笑,告诉他没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后来,他越发的过分,我想着,自己没有学武的天赋,便不再去他们家了,正好秦将军带他去边疆锻炼,这一去就是好几年,我本以为,大家都长大了,他是男子,我是哥儿,大家都会避讳一些,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可没想到……”
  于沉月握着严深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月儿,算了,我们不说了。”严深忍不住打断他,可对方却转过身来,看向他的眼睛,“你让我说,我想说。”
  “于公子,小将军在里面。”于沉月站在训练场的帐子外,朝着帮忙带路的人点头致谢,他让金珠在门口等着,然后抬手掀开帐子,小心地走了进去。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副样子。”秦奕穿着铠甲,将手中的剑随意丢在一边,兵器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他伸手想去拽于沉月的胳膊,可被对方躲过,他不满地啧了一声,自己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怎么,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
  于沉月低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这些年他跟着父亲驻守边疆,脸上已经褪去了以往的青涩,身形也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壮硕,想来,对方已经年过十九,也该长进不少,不再是以前那个非要为难自己不可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