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黎夜垂着的头挪动一点,从侧颈移到耳后,一下一下的十分珍重虔诚。
  眼前亮起的那一刻钟珩想:“这对吗?是不是缺了点儿什么步骤?”
  比如:说句我爱你什么的。
  他正胡乱想着,感觉离副本近了,那晃眼的亮度隔着黎夜的手都能感受到。
  正收拾收拾心情准备迎接新副本的“钟老大”被人含住了耳垂。
  这一举动惊得钟珩一个激灵,虽然说最近也不是没有做过比较亲密的事,但那时候毕竟是属于事急从权而且本来就有意外的因素推动,他对这种事更算不了老练,又没什么期待,突然碰见还是出现了一个半大小伙子原本该有的反应。
  钟珩不太自在地躲了一下,抬手轻轻将黎夜的手拿下来,看清了面前的地方。
  不过他还没忘了回头安抚神使一下。
  黎夜像根棍一样杵在他身后,脸上挂着神使标准的微笑,像个小狗一样乖巧地回视他,像个办坏事被家长看到,偷偷收回手装乖巧的孩子模样。钟珩那点儿不自在的反应在拍了拍他作为安慰之后都消了下去,又在看到他唇缝上隐约的一点水光时起了来。
  他迅速转回头,一门心思放回了副本上,因为走得急,他那把刀没带来。
  不过那东西本来就是拿个心安的,钟珩自认是个合法合规的好青年,虽然思想极端,但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最严重才是在来的第一天就杀了几个诡怪,且还是在黎夜的影响下杀的。
  他名声是那么传下去了,但也没想过彻底坐实了。行动上也是这样的,前面两个副本几乎没杀过诡怪,所以有没有刀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
  更重要的是……
  他想找其他办法通关。
  钟珩目视着前方,一座花垒起来的温房,扑鼻的香气呛得他咳了一下,每一个墙面都用浅绿色乃至白色的花裹着,圣洁极了。
  刚从远处下来时,简单一扫能看到里面迷宫一样的布局,钟珩朝后伸了手。
  黎夜迷茫几秒后笑着握上了他皙白的手,钟珩的手跟他人一样瘦长,因为干过粗活,掌心处带着一点薄茧,几根手指弯曲处因为经常拎东西,皮肤要比别处更粗糙一些,但又不知道因为后面做了什么,本应该厚起来的地方被磨得平了下去,这会儿上手摸了才被发现。
  但他十指修长笔直得十分规矩,又没常用过笔,没有因为错误用力导致的变形,中指上也没有凸起的笔茧。
  皮肉软软的,与其人属实不符,骨节明晰,虽然高,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小骨架,于是黎夜很轻松地穿过了他的几根手指,从普通牵手变成了十指相交。钟珩只是在感受到变化时垂眸扫了一眼,接着没什么波澜地掀起眼皮,拉着黎夜往前走。
  副本里面已经有人在了,他们迷茫地停在“温室”门口,和刚到的钟珩和神使来了个眼对眼。
  这回熟悉的人挺多,因为总数也多,林林总总加起来估计要有百十来人,大部分都是后来慢慢从一个一个小房间里出来的。
  诸葛延甩着手里的一个长长的链子,底下不知道又坠了什么厉害的道具,优哉游哉地从侧边的一个小花门里出来,蹭了下鼻子,将链子往空中一抛再接住,放松得跟回了家似的。
  见着钟珩高兴地一喊,“哟!这不是钟杀神么?”他过来撞了下钟珩的肩膀,语气里一点儿对“杀神”这两个字的敬畏都没有,仿佛是在讲一个笑话。
  钟珩此人说来也是个执拗的,自从在温子初那儿听来他的“英勇事迹”,现在对他总会有种先入为主的规避和隔阂。
  钟珩朝他礼貌笑笑,自动略过了诸葛延不算特别友好的称呼,任由这个把他当作“盟友”的人站在他身侧,旋即发觉某人攥他手的力度加了点儿。
  钟珩顿时哭笑不得,神使在这方面好像无师自通,学习能力极强,甫一有了“在一起”的一点苗头,便十分自然又熟练地把自己当作一个挂件,时不时地给自己添点调料,生怕不好吃了。
  “钟老大!”曾明竟然也比他们进来的要早,先前不知道挺个“现在亮堂”的大胆子混到哪里去了,凭空钻出来吓了钟珩一跳。
  “钟老大”扶额,一边无奈地问“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叫我了”,一边动动手指点了黎夜手背几下,以示安抚。
  曾明也不是傻子,他当爱豆这么些年,脑子虽然不太好,但观察能力练得倒挺出色,看出钟珩心不在焉,顺着他垂下的眸子一看,顿时顶了个晴天大霹雳。
  “你你你你你你你……”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神使又在也就算了,这手是干什么呢?
  这小傻子脑袋里飘了一万个理由,最后选了个最靠谱的——副本出了问题,谁用道具把他钟老大的手和神使的手黏一起了!
  到底是谁这么可恶?!
  “你卡带了么?”钟珩有点儿好笑地说,他往眼尾一扫,就看见黎夜还在那儿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拇指贴在他拇指关节上摩挲了一下,视线移向前面繁杂的一排排墙面,“你进去看了?有什么东西?”
  “这次的规则好像很清晰,”曾明开口,说话时下意识回头和钟珩一起看着那边,“这里很亮,也没碰到诡怪,刚才和诸葛延简单走了一圈。”
  他的目光在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微微往旁出晃了一下,许是觉得直呼人名不礼貌,但又找不到别的叫法,于是在那几个字上放低了声音,防止被当事人听见,好好的一句话愣是让他跟做贼一样说成了像讲人家坏话似的。
  “里面好像不太好走,有点儿像迷宫,我们还没拿到规则单 ,就没往深处走,”他往周围看看,奇怪道:“今天人好多啊。”
  曾明的目光又落在让他血压飙升的两只牵着的手上,强咽了一口老血,颇有种他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悲壮感,说:“我们去了的几个房间都放着一样的东西,一齐的吃的和一张桌子一张床,花就算了,这地方估计想找个没花的地方都难。”
  钟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声音突然就停掉了,被定了身一样立在原地不动了。
  淡了没一会儿的馨香味再次涌过来,甚至比钟珩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味道还要重一些。钟珩对这香味敏感,腻得发齁,当场捏着鼻子咳了几下,皱着眉往那当中看。
  他们只不过是站在外围,那里面的人可想而知闻到的味道有多重。
  钟珩捂着鼻子看过去,那帮定住了的人开始缓慢地往迷宫里走,第一个人进了最近的一个房间,第二个人在他隔壁,以此类推。
  到最后他们面前几乎没了人,那味道没了人墙挡着,也没了人形净化器,再一次兜头扑过来。
  这时吹了阵风,刚有些迷糊的钟珩缓回神,眸光清澈地跟在前面几个走得歪七扭八的人后面。曾明这回也学聪明了,在闻到味道的后一秒,左右一看两人一诡,果断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这才拖着清醒的脑袋住进了钟老大的隔壁。
  第39章
  其实这些房间里也并不是什么提示都没有, 最简单的就是桌面上那点儿少得可怜的吃的。
  这样一个房间一个人,猜个大概也是要在住这儿了。
  钟珩捡起桌上的东西看一眼,好像还挺顶饱的。
  他刚转过头, 身后就是“咔哒”两声, 进来的那个门毫无预兆地关上了。
  周围没什么东西,钟珩到墙边摸了一把,那些花□□地在上面立着,简直比陶瓷做得还硬。
  但花瓣又是薄薄几片,风一吹就能掉一样, 钟珩把手放在上面感受了一下, 果不其然, 等他安静下来不乱动了, 那些花也软下来,轻薄地裹着他的手。钟珩又往里按了按,掌心传来一阵震动。
  隔壁的黎夜把电视打开了。
  那些花一个一个暗掉, 此时才叫人发现原来这里的亮光都是花瓣来的。黎夜和钟珩挨着的那面墙上的花一个一个亮起来,像led大屏幕一样, 借着无数个“小灯泡”拼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画面。
  向监控一样, 照着所有房间里的东西。
  只有东西。
  钟珩感受到这点儿震动之后往自己和曾明相连的那面墙看过去, 不久, 这一片的花也灭了, 整个“温房”都陷入了黑暗。
  因为上面有顶, 所以钟珩并不能看到从黎夜房间透出来的光,只是在他手摸的那个位置轻轻敲了两下。
  黎夜坐在那面墙对面的床上, 翘着二郎腿,手背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那个花做的屏幕,闻声动动手指, 从袖口里爬了什么东西出去,翘起唇角将上下腿换了一遍。
  钟珩抱着点儿“清醒”的好处,先其他人一部看见了自己墙面上亮起来的东西,正眯着眼分辨哪儿是哪儿呢,一个小东西从指尖缠到了手腕,顺着胳膊爬到了肩头。
  这事儿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指不定以为是什么虫啊蛇啊的,那就是个要怎么恐怖就怎么恐怖的故事了。
  但这感觉钟珩太熟悉了,以至于都不用低头看,只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平时那个小糯米团子最多只会爬到他手腕就停下来,在上面绕着,这回竟然得寸进尺地从袖口底下,贴着他的胳膊爬上去,甚至还有在肩头待得不舒服,叉出一只触手往他心口摸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