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却被毫无自觉的某人揽得更紧了。
  这下两人几乎完完全全贴在了一起。
  和蔺青时一年四季都偏低的体温不同,隔着薄薄的衣服,盛敛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腰间的手还要作怪,蔺青时浑身不舒服,抿紧了唇,微微加快了脚步,想要逃开盛敛的怀抱。
  ——这人!
  耳边传来盛敛压低了的嗓音:“欸——这么多人看着呢,别乱动。”
  蔺青时深呼吸,咬住下唇。
  他还知道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
  这人就是故意的!
  虽然更加气恼,但蔺青时绷着脸,确实没有继续挣扎了。
  当初联姻的时候,他们就约定好在外人面前要演好恩爱伴侣,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准备入场了,三三两两结伴说笑着往里走,如果他们争执起来,一定十分引人注意。
  蔺青时撤回了一个肘击,只在心里给盛敛狠狠又记上一笔——明明只需要并肩走就够了。
  维持着恩爱的姿势,两人“如胶似漆”地穿过小花园,来到了会场。
  门口站着一老一少,是这次的主办方杜家的掌权人杜庚和他大儿子杜方彬。
  杜庚和蔺青时的爷爷算是忘年交,蔺爷爷去世后杜庚对还是少年的蔺青时也是多加照拂,蔺家父母那一辈都不靠谱,要不是杜家时常搭把手,说不定在蔺青时长成之前,蔺家就要被这帮子蠢货败干净了。
  蔺青时和杜方彬关系也很好,杜方彬年长他8岁,如今已经35了,今天的晚宴实际上是他女儿的百日宴,他和妻子结婚已经八年,感情甚笃,这又是杜方彬第一个孩子,因此格外重视,几乎把所有世家都请来了,a市数得上号的大人物今天都在这儿团建呢。
  见到走近的蔺青时和盛敛,杜方彬爽朗地笑起来,朝他们招了招手。
  蔺青时快走两步:“彬哥,恭喜。”
  别人祝贺少不得寒暄来往好几句,蔺青时却只有干巴巴两个字,他身旁的盛敛笑眯眯接话:“青时来之前又把贺礼点了好几遍,明明从嫂子怀孕起就开始准备了,他心思又细,我都说了肯定不会有问题,他还总担心不够厚,出发之前临时又加了不少东西,从蔺老先生的库房里翻出来的。”
  杜方彬假意恼火:“我就知道!咱俩的情分,你不送东西人能来就好了,这些虚礼你还这么放在心上,生疏了啊。”
  蔺青时就是个闷葫芦,备了这么多东西,不吭声就拿来了杜家,和别人的贺礼混在一起,虽说确实花了心思,也丰厚,但蔺家这些年家底败了不少,要说力压那么多贺礼,那是不可能的,有些事情,做了就要说出来,说出来人家才能承情,杜家和蔺家关系是好,但什么关系都是要经营的。
  盛敛垂眸看了眼蔺青时微微发红的耳尖暗暗哂笑,大少爷清高,这种市侩的事情只能他来咯。
  杜庚暗自点头:“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等我之后下去见了老蔺也能说青时现在有个伴,不是孤身一人了……好了好了,你们快进去吧,先去二楼见见元元,一会儿人多起来可就抱不到了。”
  又寒暄两句,杜庚推着他们往楼梯的方向走。
  他抬头看四周找了一会儿,揪住了躲在一旁看手机的小儿子:“杜方明!你给我过来!”
  杜方明今年15,还是个高中生,成绩一般,之前又和一群富二代鬼混,被杜庚丢到封闭式学校去了,这回是杜方彬有了女儿才被允许回来,听自家老爹召唤一下窜了过来:“咋啦?”
  “去,带你青时哥和他对象上楼找你嫂子去,正好,你和盛小子第一次见,人家年纪轻轻事业有成,你和人家多学学,去去去,别在这儿碍眼,一天天就知道玩你那个游戏……”
  “知道啦知道啦青时哥快走!我爸又要开始了!”
  少年人毛毛躁躁,伸手拽住蔺青时的胳膊就要上楼。
  蔺青时被他一带,从盛敛的怀里剥出去,盛敛低头看了眼空落落的手臂,又抬头,看到状似风风火火往前冲的杜方明耳朵已经红透了,玩味地眯了眯眼。
  这小子……
  “嘶……”
  盛敛的腹诽被吸气声打断,被杜方明扯走的蔺青时忽然低低吸了一口凉气,苍白的手指捂住小腹,打理得板正的衬衫被攥出细细的褶子,脸上也没了血色。
  盛敛心里一个咯噔——大少爷最在乎形象,能忍的很,这会儿竟然都没顾上形象,尤其是杜家人在旁边,他向来不想杜家人为他担心,这么多buff叠加下都痛呼出声!
  他皱起眉头,大步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有些无措的杜方彬让他去帮忙拿一下车上的药箱,那里面放着蔺青时能用的胃药。
  少爷身骄肉贵,寻常药爱过敏,不能随便用。
  随后,刚缺席不到一分钟的手臂重新揽上蔺青时的腰,盛敛伸手覆住蔺青时捂在肚子上冰凉的手。
  “怎么会突然肚子疼?”
  第2章
  短暂而尖锐的疼痛很快就过去了,紧绷着的蔺青时浑身软了下来,全靠盛敛才能撑着不倒下去,额角和背后也渗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下意识屏住的呼吸终于随着疼痛的消失恢复了,小口而急促地喘息着,蔺青时松开原本按在小腹上的手,手背上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骨骼和青筋归于平静,他摸索着扶住了腰上盛敛的手腕。
  微凉的温度让盛敛皱起了眉头,自然而然反手握住了,只是怎么也暖不起来。
  两人都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的小动作。
  “药来了!青时哥你怎么样了!”杜方明急匆匆跑回来,盛敛顺手接过药箱,熟练地挑出里面的止疼药和肠胃药。
  “……不用了,已经不疼了。”
  蔺青时把药推开,别开脸,平时吃药一天三顿吃得他反胃,除了医生规定的必须吃的日常任务之外的药,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绝对不会碰的。
  “行,不吃就不吃,咱们先去坐着休息会儿。”盛敛虽然不赞同蔺青时不吃药,但是在外面他向来都是扮演一个完美伴侣的,因此咽下了一肚子的嘲讽和阴阳怪气,扶着他准备去坐下。
  要不是实在太了解蔺青时的性格,盛敛很想直接把蔺青时抱过去,只可惜这里人多眼杂,但凡他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某位小顽固绝对要羞愤欲死,倒也不会说什么,就是会抿着唇冷冷瞪他,然后忍下来,也不知道他一个大少爷,家道再怎么中落,怎么会养成这样子的性子的。
  ——他倒是很想看蔺青时那副样子,只是现在蔺青时身体状态不好,他怕这么捉弄最后变成谋杀亲夫了。
  杜方明有些内疚:“我带你们去休息室,对不起啊青时哥,我不该跑那么快还拉着你的……”
  蔺青时摇摇头,明明自己脸色还白着,却还是温和地安慰他:“不是你的问题。”
  盛敛在心底狠狠咋舌——蔺青时可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
  如果是他道歉……蔺大少爷一定会冷冰冰地看他一眼,然后把他当空气略过去。
  盛敛越想越气。
  于是正在走路的蔺青时感觉自己的手心被挠了挠。
  效果立竿见影。
  他苍白的脸颊瞬间升腾起红晕。
  蔺青时咬牙。
  这人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小动作吗!真是厚颜无耻!
  罢了罢了,三年一过,他和盛敛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就忍他这三年。
  蔺青时抿唇,微微别开头,并不想搭理盛敛,恰好杜方明带他们站定在一扇门前:“青时哥,我嫂子和侄女就在里面,正好,你们在这儿休息,还能看看元元……我就先回我爸那边去了。”
  说是这么说,但杜方明没走,磨磨蹭蹭站在原地,用期盼的目光欲说还休地看着蔺青时。
  ——这是等着蔺青时开口把他留下呢。
  盛敛心底哼笑一声,面上还是很贤惠的样子,没说话,默默站在一边当人形拐杖,只低头看蔺青时的反应。
  不出他所料。
  蔺青时根本没看懂这小子的小心思,对杜方明点点头:“麻烦你了,你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们。”
  蔺青时言辞恳切,绝对是真心不希望自己耽误别人的事情,完全没接收到暗示,这小子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盛敛偶尔也会感谢蔺青时这样正经又迟钝的性格,完全没有和别人眉来眼去的可能性——他倒是不会吃醋,但是谁会希望自己在别人眼里是绿帽癖啊。
  杜方明悻悻离开后,他们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女声。
  “请进。”
  蔺青时打开门,房间里有些乱,散落着各种婴儿用品,中间放着张婴儿床,透过栅栏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四脚朝天,手脚并用试图去抓一直在视野里晃动的玩具。
  “青时,你来啦!”
  杜方彬的妻子孙祀手里拿着拨浪鼓,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快来看!小孩儿可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