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快穿] 第283节
  耳畔的声音带了几分浅浅叹意道:“阿让,不若就由我代你去送罢。”
  江让这会儿已然彻底醒了,他努力睁了睁眸子,视线聚焦,只见,逼仄的屋内已然亮起了煤黄的蜡烛。
  烛火摇曳,眼前穿着浅灰布衣的美貌男人正眸光莹莹地半侧身坐在床头瞧着他。
  江让这才反应过来几分,他正要起身,宜苏却已然拿过衣衫,帮着他一起穿系了起来。
  书生有一瞬间僵硬,半晌,却还是放松下身体,习惯性任由对方帮着自己一起整理衣带,抿唇道:“苏苏,我不放心,你先前便也说了,那地主老爷仍在追查你,那几个公子哥颇有些权势,若是……你叫我怎么放心?”
  宜苏面上本还有几分不满,听男人这般说,那几分迟疑却全然化作唇畔微微翘起的弧度。
  他低声抿唇道:“罢了,我听你的便是了。”
  江让闻言,这才展眉笑了,男人笑意融融、星眸半睐,一时间竟看得宜苏脸红心跳不已。
  眼见江让已然穿好了衣物,宜苏立刻起身走到桌边,他手腕生得好看,一双素手纤长美丽,即便是拧着布巾也宛若抚弄名贵的筝琴一般。
  男人见状,赶忙走过几步便要接过那布巾,拧眉道:“你啊,一日到晚怎的歇不下来?苏苏,这些小事我自己也——”
  他说着,那带着草木馨香的布巾却已然覆盖上了他的面颊。
  宜苏微微敛眸,认真地替他擦脸,柳眉微立道:“阿让,你知我闲不住,你又不许我同你出门,现下,我除了照顾你,还能做什么?总不能单见你为我们的花烛之喜劳心劳力,我却坐享其成?”
  江让忍不住含笑摇头,他慢慢握住对方又要浸水的手腕,轻轻地、极有分寸地拢住,低声道:“怎么不行?”
  “你都要成我娘子了,我这个做夫君的辛苦些不也是应该的吗?”
  宜苏抬眼愣愣看他,好半晌,那平素里时常勾搭作弄男人的狐妖竟慢慢红了面色。
  他低眉轻嗔道:“你总有办法呛我。”
  那素面书生见他这般,却是眉开眼笑了起来。
  江让低低地絮叨道:“你要嫁我,我自得珍视于你,也是我没本事,许不得你十里红妆,但苏苏,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一场最好的花烛之喜。”
  宜苏喉头微动,半晌,他心头带着几分悸颤,极轻声道:“阿让,你现下,当真欢喜我吗?”
  “若是,”狐妖垂眸,哑声道:“若是,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一场骗局,你醒来后,还会喜欢我吗?”
  屋外的天光已然大亮,窗边照来的日光却仿若没有分毫温度一般,叫人心头发冷。
  宜苏久久得不到音讯,可他却难得生出几分惧意,迟迟不敢抬头。
  直到一双温暖的、带着几分书墨气息的手腕轻轻替他别过颊侧的青丝。
  男人是个克己守礼的人,两人同床共枕月余,即便宜苏几番暗示,竟也未行周公之礼。
  两人做得最过火的,也不过是亲吻面颊、含绕口舌。
  大部分时候,宜苏都是一副情动不已的模样,倒是江让,始终冷静、温和,恪守着最后的底线。
  宜苏也曾有过不满,但江让却只需一句话便可叫他心甘情愿地等待下去。
  男人说:‘苏苏,我珍重你,不想轻贱于你,再等等,等我们成亲了再继续,好吗?’
  颊侧的温度逐渐褪去,可宜苏却大着胆子、悸动地握住了那只温热的手骨。
  许是见他实在执拗,书生无奈道:“罢了,你总是不安。”
  说着,江让正色道:“苏苏,这么多时日了,你大约也看得出,我是喜欢你的。这些时日,我无时无刻不想娶你,与你结一世之约。”
  “若这是一场梦,我也只会庆幸与你梦中相识、相爱、共度余生。”
  宜苏指节猛颤,他愣愣看着男人,整个人竟恍然像极了一尊僵硬干裂的泥像。
  那人越是说得真切实意,他便越是心口翻涌,痛苦不堪。
  江让终于喜欢他了。
  宜苏抖着睫想,他入梦的目的不就是为此吗?
  待出了梦境,那位江大人会止不住地回忆起梦中情丝,只要他多加引诱、施以魅术、表露心意,男人不可能逃出他的掌心。
  他已经完美地完成了商皇交代的任务,他可以活下来、不必遭受痛苦的折磨了,他应该开心才是。
  可为什么,心脏却像是被一根银丝深深勒出血迹一般的痛?
  宜苏努力的让自己不再多想,他拼命地露出幸福、柔软的笑意,像极了待嫁的新娘。
  可当书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小院中、消失在晨间灼灼的日光中,他却恍若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一般,呆呆坐在桌椅边,一动也不动。
  心口的钝痛叫他浑身泛起冷汗,连带着眼眶,都显出刺痛的酸红。
  他的耳畔仍回荡着江让方才离开前的那句话。
  “苏苏,我这段时间上山采的药材换了不少银钱……你再等等我,等我来娶你。”
  第237章 佛口蛇心伪君子11
  身披粗布麻衫的男人身后背着竹编的医药篓步履匆匆地往后山爬去,他面如红玉、额间隐隐溢出的细汗如宝珠般将坠欲落,腰间虽仅扎着灰扑扑的麻布,却愈发腰身削瘦可握。
  旁边有背着药篓下山的村民见到他,忍不住露出一抹笑,调侃道:“江秀才又进山了?是为你家那娘子罢?”
  书生抬手拭了拭汗水,抿唇浅笑道:“是啊周叔,今日山里情况如何?”
  江让与村民关系向来很好,周叔自然也乐意告诉他新发现的草药围聚之处。
  只是,说到最后,鬓角染上白发的周叔微微抬头,透过枝叶繁茂的树丛看向乌云微拢的天际,略略蹙眉道:“秀才,你且听叔一句话,现下还是莫要进山了,天色不对头,只怕将要下场大雨,山里头虫蚁多,受了伤便得不偿失了。”
  书生犹豫了片刻,好半晌,他沉了沉肩,颠了颠肩后略显空荡的竹篓,抿唇笑道:“周叔的话我记下了,只是今日急着交付书画,草药挖得少了,只怕医馆不肯收,我现下再多挖两株便下山。还麻烦周叔回去同我娘子知会一声,叫他不必担心我。”
  周叔忍不住摇头笑骂:“好小子,成,你可莫要贪恋,尽快下山。”
  江让笑着应下,便又朝着深山密林踏去。
  越是朝着山里头走去,郁色便愈浓了起来,不过多时,男人蹙着眉朝着头顶看去,只见那密密麻麻枝叶不知何时开始,竟如同森绿的荷叶一般,将整片天际都遮蔽得严丝密缝。
  小镇背靠的是座无名山,里头偶有凶兽出没,但靠山吃山,村民们为了生计,大多都会选择进山开荒、狩猎或是采药。
  大部分时候,为了保证安全,众人也只会在山林的外围活动停留。
  因着今日收获不丰,加上男人心里头惦记着周叔说的长生菌,是以即便心中有几分打鼓,却还是坚持着不肯离去。
  说来,这长生菌是一种较为珍贵的菌类药植,因多生长在阴湿背阳处、采摘风险大,较为少见,卖去医馆最是值钱。
  江让从前也随着一众采摘队伍进了靠内圈的山地搜寻,但无一例外,皆是失望而归。
  今日听周叔说有人当真采了株长生菌回去,他难免心动。
  长生菌扎堆而生,有一定有二……只要挖到一株,他和苏苏的婚事便能热闹办起来了。
  这般想着,男人心头不由得振奋几分,脚下不停地朝着乌森森、阴诡诡的密林中走去。
  “啪嗒、啪嗒。”
  雨珠落在枝叶上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凄冷的水珠缓缓自苍青枝叶脉络心往下游移,偶有一滴坠在乌发书生白凝的肩颈处,溶解晕散在逐渐变得暧昧深冷的麻衫间。
  “簌簌——”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阴风刮得林间枝叶乱颤,连带着,山林间也慢慢腾起一股烟绡般的迷雾来。
  那山雾来得蹊跷,仿若从地底钻出一般,自下而上,如游蛇一般缓缓侵吞朦胧的烟雨草木。
  脚下粘稠的苔藓湿土愈发厚重,空气中的湿意近乎到了令人呼吸不畅的地步,连带着,那死气沉沉的、恍若黏液般的泥土都似是活了过来,生出了垂涎阴毒的心思一般。
  一直到此时,江让才忽地顿在原地,他发现了一点不对的地方。
  是声音不对。
  这座无名山是一座活山,平素里鸟雀欢舞、蟋蟀雀跃,可此时,男人耳畔虽也有声响,但细下凝神听来,除却风吹雨打的声音,却再听不见其余的声调。
  这意味着,周围一定有更加凶猛、难缠的野兽。
  脊背处陡然冒处一股森冷的寒意,心脏突突跳动,恍若下一瞬便会跃体而出。
  江让已是冷汗涔涔、面颊惨白,他猛地捏紧医药篓,指甲陷入掌心,转身便要往回逃命。
  削瘦的书生像是只陷在陷阱之中无知无觉的鸟雀,陡然意识到了危险,拼了命地妄图飞跃逃窜出去。
  只可惜,他今日注定逃不出这片林子了。
  江让跌跌撞撞跑了没两步,便哆嗦着察觉到自脚踝下方传来的、令人惊魂恐厄的动静。
  黏液般的泥土向上泛出怪异的腥味,男人脚下的土地陡然拔高而起,它们蠕动着、悸颤着抖落黏土,缓缓显出一寸寸古怪的、粼粼的碧色光线。
  书生已然站不稳身形,他苍白着脸颊,手臂哆嗦着撑在带着些粘稠的、恍若动物鳞片的‘地面’,过激的情绪与胸腔间吸入的冷雾令他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乌黑的发丝黏在他惨白的颊侧、唇畔,显得男人愈发恍惚、可怜。
  “嘶嘶——”
  浓雾中,古怪的蛇鸣声自密林深处幽幽传来。
  江让此时的表情已然非惊骇可形容,他惨黑的瞳孔中爆裂出猩红的血丝,额角青筋骤起,恍若瓷器上镌刻出的天然冰纹。
  他惊惶地抬起湿津津的头颅,颤颤巍巍地看向那逐渐朝着他靠近的两盏莹莹的绿色灯笼。
  那灯笼靠得愈近,江让便越是颤抖,他眼睁睁看着那庞大无比的碧绿蛇头朝着他逼近,凌寒的毒牙阴惨惨地滴下涎液,蛇妖鳞片遍布的额心挂着镶嵌着金链的绿宝石,乍一看,那绿宝石竟恍若第三只瞎眼蛇瞳一般。
  “啊啊啊——滚、滚开啊——”
  近乎崩溃的尖叫声令人心中发寒,江让此时被那蛇妖驮在身间,黏腻腻的鳞片令他根本无法直立起身,可男人实在太过恐惧,手脚并用,便是爬,都要爬离那蛇妖的身边。
  蛇妖怎么可能令他如愿?
  锋锐的毒牙刺破颈侧,书生惨白的面颊瞬间便泛起诡异的红晕。
  他再也没有力气朝着远处爬出,只能恍惚的、凄厉的、抽搐着被那吐着猩红舌信的碧绿蛇妖一寸寸卷起,拖入山林最深处的蛇洞。
  …
  沸腾、粘稠、窒息。
  江让冷汗淋漓地醒来,清隽的面颊上显出一种无端的糜烂意味。男人潮湿的眼睫乱颤,像是在乞求这几日的噩梦不过是一场恐怖的梦境。
  可他很快便失望了。
  江让能感觉得到,一条冰冷的、餍足的蛇尾正蜷缩着、细细地于他脚踝处暧昧摩挲。
  书生浑身猛得应激性地哆嗦着,他此时看上去着实狼狈,从来守礼无比、连锁骨都甚少露出的衣衫被剥了个精光。
  男人通身潮红、湿润,半蜷缩着被一条与他等身粗的淫蛇死死缠住。
  挣扎不开、挣脱不得,连软烂的手臂、腿弯、微微鼓起的腹部都被强迫着贴近那冰冷到令人作呕的蛇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