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
  回忆毕,耳侧是卫衡阴冷的语调,“是从那年杏花树下开始,还是那场宫廷大火,还是后来你一次次地将那枚纹章丢进池子里开始...”
  卫衡将人放了下来,“昌宁,你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装傻的?”
  姜采盈心虚地挣脱他,“本公主忘了。”
  “忘了?”卫衡的眸子像是淬了毒一般,“好,很好。”他抓住姜采盈手腕,如铁一般的力道死死地钳制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卫衡低头就要吻过来,却被姜采盈躲开。卫衡掌住她的后脑勺,强迫她直视自己,“昌宁,我只要你一句话。”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今后,你还要不要继续装傻”
  卫衡的眼眸灼热得像是要将她的皮肤都烫穿,脸颊被他的手指掐出一片红,她动弹不得。
  “回答我。”
  几乎有那么一刻,她就要动摇。
  须臾过后,姜采盈凝视着他,“卫衡,我也只要你一句话。”
  她停顿片刻,“真州刘维当真是如春娘所说,被流箭射死么?他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话一出口,卫衡手心捏紧,一丝痛苦如细针扎在心头。
  庆丰二十五年,一封由地方乡绅的小妾书写的状告信历经艰难险阻被递送到了南下督查的巡抚吴祖秀手中。
  信中写道,洪县县令与乡绅勾结,在光州范围内大肆搜刮钱财与女子用来换取权势,并公然主导科举舞弊之恶行。
  在调查过程中,吴祖秀惊恐地发现此案背后牵连甚广,于是便联合西南四州州牧协同审理,可越查越寸步难行,等他们发现上头的人是谁时,自己已经因为一些旁支的莫须有罪名锒铛入狱。
  起初只是为了掩盖皇室的丑闻,可后来,这桩案子却演变成帝王为了打压西南各州的顺势而为之举。
  刑狱的流程走得极其迅速,不待申辩,他们人头已落地。他的父亲,也因此丧命。
  帝王之术下,惨死的涉事官员共有二百余人,抓捕过程中为了灭口,又至少造成了上千人死亡。
  事发之后,先帝下令封存所有涉事卷宗,刘维,便是当年负责处理和封存乌桐官案卷宗的人员之一...
  可那卷宗他早看过。
  是非颠倒,黑白不分。
  卫衡的眼眸略显阴狠,沉沉地望进姜采盈眼里,令人止不住后脊发凉,“昌宁,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的眼神中含着警告,新仇旧怨,他自会向皇室讨取。是要搅乱这天下,还是颠覆这江山,他都无所谓。
  可是昌宁,绝不能知道真相。
  姜采盈心中涌起一丝失望,她目光坚定,“我想知道。”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就因为李沧的一句话,你便能耿耿于怀这么久,难道他是什么好人?为何你总是信别人大过于信我...”
  姜采盈被气笑,“这与他是不是好人有何关系?我在意的是...”
  “当然有关系。”卫衡眼神闪烁,“在你心中,究竟将我排在第几位?安礼弘,李漠,甚至还有李沧...是不是都在我之前?”
  “你发什么神经?”姜采盈不知道卫衡为何总爱提起无关的人。
  “亦或者...”他声调冷得没有感情,“是你梦中呓语常常提及的那位‘师父’?听说在灵台山上,你还和他搂搂抱抱...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闻言,姜采盈心惊肉跳,脸色煞白一下。卫衡不会已经查到了师父身上吧?
  见她如此紧张反应卫衡用力地攥了攥手,胸口止不住起伏,语调带着浓烈的自嘲,“果然...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什么?”
  姜采盈恨透了男人故作深情的模样。
  父皇深情,却娶了后宫佳丽三千。在母妃怀着阿弟时,宠幸别的妃子,导致母后郁郁而终;
  三皇叔也深情,却怯懦地躲在一旁,看着承瑄姐姐嫁去夜秦;
  如今,当今的陛下,她的阿弟也故作深情,明面上给足安清岚圣宠,却任由宫妃们对她嫉妒,又残忍地让两个女人当面为他争风吃醋。
  她冷笑一声,“卫衡,你我不过契约婚约,和离书我收得好好的。我们之间不过还有半年,你在这装深情给谁看?”
  卫衡心里刺痛。
  她总是这样,说话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却总能扎进他最在意的内心深处。
  “和离?”他冷哼一声,似乎失了理智般再次将她打横抱起,“不过一张纸而已。”
  姜采盈心中警铃大作,不断挣扎着,眼中怨怒溢出眼眶,“你想出尔反尔?”
  “是。”铁臂死死地抱住她,他倾身过来咬姜采盈的耳垂,“昌宁,只要本王不允,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话毕,卫衡控制好力度,将她丢入水中,哗啦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激烈。
  姜采盈挣扎之间跌入水中,立即吓得呛了好几口水。她脚步虚浮,手本能地往四周抓去...
  滚烫的铁臂抓住她发冷的指节。
  吻,随即激烈地落下。
  第54章
  夜色沉沉,烛火摇曳,屏风后水汽氤氲。
  姜采盈被卫衡一把扣住手腕,踉跄之中溅起的水花湿透了衣襟,“你发什么疯...”
  余下的话,被他的唇瓣强势地堵住。
  姜采盈挣扎着,却被他按着肩膀动弹不得,脚上一脱力便跌入水中。
  “放开...”她的话被灌入的温水呛断,卫衡趁机叩开她的牙关。他的掠夺加重了呛水的窒息,雪白的脸上因此又红又白着。
  乌发湿湿地贴在颈侧,卫衡一只手去掐她的后脖颈,让吻更加深入。许久之后分离,口津交缠。
  卫衡的喘息烫在耳畔,“你心里到底...”
  姜采盈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水珠顺着发尖滴落在她雪白的锁骨上,被月色返照出迷人的晶莹。
  他不再说话。
  手掌的薄茧略过皮肤,执拗地搓着,揉着。
  “冷...”
  他的音调起伏不大,眸色幽黑,“待会儿就不冷了。”
  水缓冲了大部分力,卫衡的手牢牢地掐住她的腰肢,滚烫的热意顷刻之间顺着温湿的布料传来,黏黏腻腻的。
  水面剧烈晃动溢出桶沿,随即荡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烛火着映照两人交叠的身影。
  夜色,不知疲倦。
  水渐渐凉了。到最后,她整个人瘫软在卫衡身上,眼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水汽。
  酣畅之后,两人胸腔的起伏,一上一下地交错着。
  卫衡放缓动作,指腹间摩挲着着她腰间的淤青,盯着出神。而后,卫衡仔细地替她擦洗,然后用干衣物将她全身裹住,打横抱起来往床上去。
  姜采盈抬眸,视线与他对上。
  睫羽之下,一双冷静讥诮的眼,静静地盯着他。
  就好像,方才她不曾沉沦一般。
  卫衡有时候非常痛恨她。
  痛恨她能像个无事人一般轻易抽身,然后用冷漠的眼,嘲笑着他的动情。
  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可眼睛看不到,耳朵里还能听到她鼻腔里发出的冷哼,不屑。
  他近乎绝望。
  每一次欢爱过后,他都感觉他们近在咫尺,可她的感觉似乎恰恰相反。
  “到底,要我怎样?”
  “要你怎样?”姜采盈一双眼睛眯着,聚起光来,“卫衡,从始至终都是你在强迫本公主,事后再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你虚不虚伪?”
  “强迫?”
  卫衡的脸变得难看,他掐住她的腰,“方才我进去的时候,你没喘?这儿,没化成一滩水?”
  “啪”地一巴掌,响彻室内。
  姜采盈忿恨地下了死手,震得她右手发麻。
  室内烛火昏暗,却在卫衡脸上照出了清晰的指印。卫衡舌头顶了顶腮,脸色阴沉,而后将她的手腕死死抓住,眼神骇得像是能杀人。
  “再打。”
  “再打又如何?”姜采盈一点儿也不怕他,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挑衅。卫衡手臂一展,捏住她的下巴。
  在他倾身过来前,卫衡又听到了熟悉的冷哼。从鼻腔里,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不屑。
  “卫衡,你就这么不要脸,即使这样还要贴上来?”
  他的动作彻底停下了。
  “你恨我?”
  恨吗?
  姜采盈觉得,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她只是讨厌。
  讨厌他弄权专政,为乱朝纲。
  可是她也讨厌父皇,为了一己私利酿成大错。
  可到头来,姜采盈也生出了一些自我厌弃。
  她恨自己,恨自己不敢面对。她大可直接对卫衡坦白,是父皇害死了他父亲,还装模作样地重视提拔卫衡,以此来掩盖当年的真相。
  可是她不敢,不敢面对这种丑陋。
  他们之间,早就被划下了一道鸿沟。
  卫衡可以恨她,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对付她,但是绝对不要再爱她,也不要奢求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