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男替身 第39节
  “太够意思了,儿子。”
  耗子惊喜:“来一根?”
  明野摆手不接:“戒了。”
  “哈?发什么疯,不打游戏不沾烟,你打算成神啊?我寻思做二十四孝男朋友也不用做到这程度,你脑子没问题吧??”
  “不关莉莉的事。”
  任由耗子怎样递烟,明野躲开,笑吟吟说:“是我自己想开了。抽烟没好处,越早戒掉越好。至于游戏,可以适当玩一下。可把钱和太多时间精力扔里头实属不必要。”
  “我说耗子。”他忽然正经,“不然你也戒?我们都成熟一点,怎么样?”
  耗子:……………
  “这就是你最近狂投简历的理由?”
  “反正快毕业了,试试水。”
  明野扬手挥散烟雾,目视前方:“能找到工作最好,要不行,寒假找我大伯帮忙,去他公司做一个月,弄点岗位经验。顺便搞清楚求职市场上具体看重些什么,临时抱佛脚,给履历加分也有针对性。”
  “毕竟混日子一天两天可以,上社会就难了。话说耗子,你再跟无良道声歉吧。”
  “说实话,要不是做了几年兄弟,懂你嘴贱人不坏。加上有师哥打断,听到那些话第一个发火的人应该是我。”
  另有一句话他没说。
  要不是无良、吴应鹏今天没空,他没经验怕被坑,耗子又非主动请缨陪他出来看房,他根本不准备和他同行。
  ……呃。
  耗子手一抖,烟灰落地。
  “不是兄弟,我真没想那么多,随便一说。要怪我讲话不经脑我认,这不是陪你找房来了吗?无良那边……”
  “我该说的、能做的一样没落下,以前他爸妈带他妹来南港玩,咱又不是没给妹妹买见面礼。哥几个气一气得了,哪有他这么较真的,搞得我——”
  “害,无良本来就那样,挺好的,一看就干不出缺德的事。”
  他的浮夸言行似乎奏效了,从严肃到嬉笑,明野恢复成耗子所熟知的性子。安慰说:“时间差不多了,待会儿我得去纺织一趟,给莉莉和她朋友带些吃的。你要走不动,我们先吃饭?”
  “行,美食街76号那家诸葛烤鱼!”
  “ok走起!”
  艰辛的租房大业暂时告一段落,不论白天黑夜,美食街永远繁华。
  诸葛烤鱼算附近比较知名的一家店,耗子正要拉门,隔着玻璃先瞅见熟人。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真修仙哥居然下凡吃这个。”
  耗子抬手欲打招呼:“好巧啊,师——”
  话未说完,被同伴按下胳膊,捂住嘴。
  明野:“忽然想起来我上火,吃不了烤鱼,换别的。”
  “什么赏湖,赏什么湖,我怎么不直刀……”
  耗子用力挣开束缚,眼神狐疑:“你是不是跟师哥结仇了?难怪上次看你俩不对劲。”
  一副巴不得我撕了你脸皮、你掐断我脖子的架势。
  表面伪装平和,眼底火星子溅起来能把整栋宿舍楼烧干净。
  “没那回事。”明野啧一声,只说:“想排挡了,你吃不吃?”
  “吃!”
  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店内,确认两人走远,表哥慢条斯理收回目光:“他们走了。”
  “……”
  饭桌上摆着一条正在沸腾的鱼,鱼侧面坐着陈言。陈言不语,活像一座冰山,正浸泡于巨大粘稠的窒焖感中,面无表情地重复行为,往身体里灌碳酸饮料。
  一瓶接一瓶,第多少瓶来着?
  只不过出差两天,不算长,眼前表弟显然饱受打击,打个比方,从人变做恶鬼,一丝不苟的冷气筒爆改绝症患者。
  前所未有的差脸色、黑眼圈、一反常态披下来的额头刘海,各种细节整合起来。
  简直颓废得让人不好意思再落井下石。
  好在表哥不是一般人。
  他支着脸,一针见血:“友情提示,不管你喝多少瓶饮料,某人应该不可能无
  缘无故消失。——而且消失也未必是好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想了想:“活人别想比过死人,所以,这边建议你换成高浓度酒精。有两种可能。”
  “一、你醉了,躺下就能做梦。”
  “二、你醉死了,我打电话告诉她原委。或许有那么一点几率,莉莉同学将茅塞顿开,发现你才是最值得她喜欢的人。看在表兄弟的份上,我会说服大姨和姨夫,让她一起参加你的葬礼。”
  陈言:“……我没有心情开玩笑。表哥。”
  “我像在开玩笑么?”
  表哥挑眉,懒洋洋地张嘴准备叫啤酒。
  陈言:“酒精过敏。”
  表哥:“我有烟。”
  陈言:“这里是公共场合。”
  表哥:“你去外面抽。”
  话落丢出一包烟,爱去哪里去哪里。
  别继续在他面前一张要死不活绝望脸就好。感觉磁场很糟,肯定会影响财运。
  陈言却冷不丁来一句:“她不喜欢。”
  哇哦,她,除了伟大的莉莉同学还能有谁?压根没上位,规矩倒是记得清楚。
  身为表哥实在没眼看,肚子饿了,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嘶,烫。
  还是冷一下好了。
  手机没电,懒得回店,百无聊赖的表哥又充当起心理专家:“抛开没回应的录音,不就是和好、同居么?你——”
  “没有同居。”陈言沉声打断,“只是她想搬出去住,比宿舍便利。”
  “重要的是,你介意么?”
  表哥揉了揉眼睛,无聊到用一次性筷子搭井玩:“这样说好像对莉莉同学有点冒犯,不过因为你,我也不是第一次做坏东西,有机会再向她赔罪好了。”
  “我要说的是,先不提以后会怎样,她跟明野确实交往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交往期间无论发生都是个人自由。你懂?”
  由于表哥间歇性厌人,不喜欢挨陌生人太近,他们坐在最靠边的角落里。
  左右无人,他便直言,言下之意十分清晰:乔一元也好,乔鸢也罢,她和明野牵手、接吻、乃至发生关系,既正当也合理。
  即使明野不是她的男朋友,只要她目前没有男朋友,她爱与谁亲密接触与谁亲密接触。陈言如何看待这一点?
  陈言左手紧紧握着易拉罐,垂下眼说:“我没资格。”
  没资格介意,没资格随意发表评价。
  “假设在一起呢?”
  表哥语调散漫,像谈论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虽然你不像那种小气的人,但涉及她,我很怀疑,你会一天24小时一分钟不拉下地想那些小事。”
  “比如她以前跟别人在一起过,她们做到什么程度、什么感受?或者和明野比起来,你哪里好,哪里不好,到底哪里不如那小子,为什么她要花那么时间才肯扭头看一眼你。你会不停地考虑这些吧?”
  嫉妒,怨恨,不平,一切丑恶黑暗的情绪,陈言承认,他近来时常与它们打交道。
  “我会。”他眨了一下眼睛,很慢。缓缓道:“但我不会伤害她,我只会……想办法做得更好。”
  好到能够取代明野的程度,彻底覆盖有关明野记忆的程度。
  “解决了。”
  井塔搭好了,表哥满意摊手,“既然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掐不灭你的想法,更不影响你们以后相处。那么,没有挖不掉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铲子。”
  意思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呗。
  “可以么?”陈言突兀地提起,“因为没听大人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和小光,至今都在接受惩罚不是吗?”
  “……那件事,不能算到你头上吧。”
  论及往事,表哥难得郑重。
  做表弟的不给面子反驳:“柳教授也同意?她觉得是我的错。”
  “大姨只是受不了打击,情绪上头才口不择言了那一次。难道一直在惩罚你的人不是你自己么?这么多年,除了过年压根不回家见大姨和姨夫,平时也不联系他们,就连大学选专业也是为了——”
  “她没有原谅我。”
  低低地、陈言依然垂着头,语气毫无波澜:“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除非小光回来。”
  尽管望不见神情,然他隐没于阴影的眉眼,发白的指节,痛味溢于言表。
  明明就是两不相干的事,何必非要混在一起?
  表哥挑眉,转换台词:“行,那就放弃。别争了,像你说的那样,申请换宿舍,住到另一个校区。刚好那边新建实验室。”
  “反正谈恋爱也会分手,到手以后,再浓烈的感情照样冷掉,明野就是例子。”
  “我不会。”
  陈言说,以笃定的口吻。
  “明野一开始也这么觉得。”
  “我不会。”
  陈言掀起眼皮,带着黑森森的潮意,一字一句道:“除了她,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你确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