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对我觊觎已久(重生) 第26节
  她似乎一点关于许怀鹤的消息也未听到,或许是那时公主府消息闭塞,而且上一世她和许怀鹤也没什么交集,所以不知道,似乎也正常。
  容钰的心里默默泛起一抹委屈,她知道自己的情绪来的没道理,上一世的事怪不了许怀鹤,许怀鹤当时一个外男,怎好来公主府看望她,但她就是忍不住,眼角微红,连忙撇头将湿意憋了回去,不让别人看出端倪。
  被容钰塞了个镯子在手腕上,顾云溪愣了愣,红着脸就要推辞:“这,这太贵重了,殿下……”
  “收着吧,这镯子衬你。”再转过头来,容钰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淡淡的笑意,眉眼明媚,“没什么贵重的,你不喜欢吗?”
  顾云溪被容钰脸上的笑意晃了晃,心口又开始砰砰直跳,她红了半张脸,连连点头,连声说着:“喜欢的,多谢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可真美!人也好,哪里都好!
  另一边,从小路绕回来的王雪莹紧张地攥着手,悄悄走回了王老夫人身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她已经将那枚香囊用石头压着扔进了池子里,这池子联通京城外的河流,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冲走,了无痕迹,且池子上还浮着冰,要想打捞,也是难上加难。
  王雪英稳了稳心神,不经意地转头,看了一眼顾云溪,立刻就被顾云溪手腕上的翡翠镯吸引了目光。
  顾云熙抬起腕子,欣赏着新得的翡翠镯,哪怕隔着这么远,王雪莹也能看到那椭圆形的翡翠手镯通体满绿无瑕,内壁薄如蝉翼,更显得佩戴的人手腕纤细,一看价值不菲,极为难得。
  再看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子,不管是料子还是做工,立刻就被比了下去,王雪莹咬了咬牙,心想没什么了不起的,等她成了世子夫人,这样的镯子要多少有多少!
  虽然外面有亭子和帘帐遮挡风雪,还有暖炉烧着,但依旧不比屋内暖和,女眷们赏完了花,也有些累了,正巧快要到开宴的时候,王老夫人便招呼众人进正厅坐着。
  虽然王老夫人是寿星,又是主家,但身份不比两位公主尊贵,特意设了上首的桌案,容钰和永宁自然都推辞了,也清楚王老夫人只是客套,哪里有让寿星坐次位的道理,她们只坐在客人的位置上,面对面一望,都移开了目光。
  今日永宁不吵不闹,连话都没和她说过两句,但容钰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安,方才主次位让座的时候,按照永宁往日的性子,恐怕就已经开口让她做主位,还要冤枉她,说她本就想坐主位不过刻意谦让,说她不尊长者,让她的名声更差。
  可永宁今日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地坐了,反而更让容钰觉得奇怪,觉得永宁在憋着什么坏。
  容钰端起桌案上的热茶抿了一口,借着喝茶的动作悄悄往门口看了一眼,果然在另一张圆桌边看到了许怀鹤的身影,和许怀鹤同桌的官员官位也不低,正在热络地和许怀鹤说着什么。
  明明许怀鹤薄唇微张,也正在和身侧的人认真交谈,视线却直直地望了过来,和她隔着人群,又一次精准地对视上,将她的小动作正正好好抓住,含笑弯了弯丹凤眼。
  容钰脸一热,矜持地微微点了下头,假装自己是无意看过来的,接着立刻垂下眼睛,挪开视线,端端正正地坐好,只是双手藏在桌案下动了动手指,勾住袖口边的金线来回磨蹭着,心口躁动。
  另一张圆桌上,闻锐达看着昭华公主的背影,心不在焉地听着周遭的交谈,耐着性子和他们虚与委蛇,心里想的却是听闻昭华公主殿下养了只雪白的猫儿,自己曾得过一本教猫听话的巧书,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寻到机会,将那本书送给公主殿下。
  等宾客们都到齐,王老夫人的长子和次子起身,感谢今日来给王老夫人祝寿的众人,说了许多场面话,又转头对着王老夫人磕头跪拜,谢了生养之恩,王雪莹连忙在一旁搀扶,几人都是热泪盈眶。
  闻锐达在内心轻轻嗤了一声逢场作戏,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作为他的老师,孔景华十分了解他的所思所想,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许乱开口。
  等王家两位孝子跪完,在场众人也都纷纷起身,遥敬了王老夫人一杯酒祝寿,王老夫人抹了抹眼泪,笑着让大家坐下,说了些招待不周的客套话。
  容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玉笋放入口中,味道清嫩爽口,正想夹二片,就看到对面的永宁忽而站了起来,对着王老夫人笑道:“永宁不才,做了一首祝寿诗给老夫人,还请老夫人别嫌弃。”
  人群中,大部分人目露期待,想要一观素有才女之称的永宁公主的题词作诗,而孔景华却皱起了眉,更加坚定了要向皇上请辞,不再做永宁公主老师的想法。
  他一直觉得永宁公主心术不端,哪怕学再多圣人言,也只懂了表面,浮躁傲慢,丝毫不如昭华公主赤子之心,他难得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对昭华公主太过严厉。
  知道永宁又要显摆自己的学识,容钰并不想听她多说什么,但还是放下了筷子,又朝许怀鹤望了一眼。
  而许怀鹤仿佛早就知道她要看过来,稳稳地接住了她的目光,薄唇动了动,无声地开口说了什么。
  容钰愣了一下,她想仔细分辨许怀鹤说了什么,但光凭嘴型判别不出来,她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而就在同一时间,永宁正要得意地开口,一旁一直静静坐着的王雪莹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了她的话。
  容钰猛地一惊,她看向王雪莹,心道不会——
  王雪莹双目赤红,她好像疯了一样,挥舞着手臂打翻了面前的杯盏,又突然朝着永宁扑了过去,一把撕下了永宁脸上的面纱,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可怖的疤痕。
  永宁呆了呆,随即也发出了一声惊悚的,令人战栗的尖叫,嘶哑难听,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第31章
  被当众扯下遮羞布,永宁公主撕心裂肺地惨叫出了声,她一只手奋力将王雪莹推远,拉扯间有布料被撕破的声音,自己也跌倒在了地上,顾不得摔疼的地方,另一只手连忙捂住自己脸上的疤痕。
  她仪表风度尽失,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王雪莹,眼里充满了怨毒和杀意,看上去竟然比王雪莹还要更加癫狂几分。
  王老夫人即便是见过大场面的县主,但上了年纪,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惊吓,她捂着胸口,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旁边的小丫鬟连忙给她顺气,生怕她再出了什么意外,今日可就全完了。
  王老夫人一口气吊着,发不出声音,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了指王雪莹和永宁所在的地方,旁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控制场面。
  仆从们拉住还在继续发疯,撕扯着自己的衣物,连手臂都抓出了血痕的王雪莹,将她牢牢制住,不能动弹,另一拨人则是连忙赶到了永宁公主身边,为她重新带好面纱,又将她扶了起来。
  两拨人分开,从两边离开了侧门,去了不同方向的客房,将王雪莹和永宁公主隔得远远的,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整理仪表,将她们安顿下来,不能再惹事端,才能接着探查事情的真相。
  容钰惊魂未定地抓着顾云溪的手臂,她手心一片冰凉,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世,王雪莹在大寒宴那日,在公主府里发疯的样子,和今日几乎一模一样,果然又犯了癫症。
  但这次可和上一世不同,这里是王家的府邸,酒水佳肴也都是王家准备的,可赖不了别人,更赖不到她身上。
  上一世王雪莹能算计她,这一次王雪莹还能算计谁?王雪莹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冒犯了永宁公主,行为无状,神志不清,丢尽了她的脸面,更丢尽了王家的脸面。
  恐怕从今日之后,全京城甚至整个大夏都会知道,王家小姐身患抑癔症,随时都有可能发疯,这一世的忠勇侯世子,可还敢娶她为妻吗?
  回过神来的宾客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对着王雪莹离开的背影指指点点,也有人心惊于永宁公主脸上的疤痕,知道这恐怕是彻底好不了了,今日一过,这两位女子的婚事恐怕都会比较艰难。
  闻锐达听着周
  围的人谈论,同样盯着王雪莹离开的地方,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王家小姐并不像是突然犯了病症,更像是……
  他的眉头跳动了一下,微不可查地朝着许怀鹤所在的方向看去,抓到了许怀鹤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闻锐达狠狠一皱眉,拳头也握紧了,但等他再凝神看去,许怀鹤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神色,清然出尘,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上次的朱砂案草草了结,还被夺了继续查案的权利,这件事如同一根刺一样,一直扎在闻锐达的心里,他始终觉得许怀鹤有问题,这次更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当即站了起来,不顾孔景华的眼神制止,坚持对着王家几人拱手道:“在下觉得,王小姐似乎是中了毒。”
  这话一出,其余还想饮茶或者吃些菜肴的宾客立刻放下了手,生怕自己也中了毒,行为疯癫,闹出笑话来,没脸见人。
  许怀鹤捏着茶杯的手微顿,他挑了挑眉,继续优雅地饮了口温茶,好整以暇地坐着,面对闻锐达投来的若有若无的探究视线,八风不动,事不关己。
  真有意思。
  难得出了个聪明人,不过这位聪明人,也是个蠢人。
  就算王雪莹真的是中毒又如何?她和永宁公主身上可是两种不同的毒,等出了这门,被风一吹,再换了衣物,那些毒粉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刑部的人就算再厉害,也查不出什么。
  再者,闻锐达这么大张旗鼓地说出中毒之事,王家人就算信他,也只能先按住不动,先安抚宾客,闻锐达想要抓下毒之人,难道要把这满京城的权贵都得罪一遍不成?
  他敢得罪,王家人可不敢。
  果然,王雪莹的父亲听完闻锐达的话,脸色变了变,向闻锐达道了谢:“多谢闻大人提点,小女平时贤良淑德,绝不是疯癫之人,看来的确是中了毒才会做出今日失礼的举动,让各位见笑了,对不住各位。”
  他连连道歉,只将王雪莹的异常行为归结于中毒,竭力挽回王雪莹在外的名声,但绝口不提要查下毒之人。
  闻锐达皱眉,刚想继续提醒,就被身侧的孔景华狠狠一拽,被迫坐了下来,失去了开口的机会。
  孔景华黑了脸,他用力抓着闻锐达的手臂,以防他再站起来说些什么骇人的话,低声警告他:“你昨日是怎么向为师承诺的?这就是你说的绝不惹是生非,不与人起冲突,不做那出头鸟?!”
  闻锐达自知理亏,但他不愿放弃验证猜想,抓到许怀鹤把柄的机会,也想还王家小姐以一个清白,低声道:“可……”
  “没有可是!”孔景华打断他,眼里闪过一抹面对顽固学生的痛惜,“你开口提醒,王家便欠你一个人情,但你若是执着下去,反而会得罪王家,他们不愿在此时执着,你何必非要逼迫?”
  孔景华摇头:“你既然已经入朝为官,就要为自己的仕途着想,不能一根筋走到底,我知你想至公至正,想天下再无冤假错案,但你不升官,不往上走,又怎么有能力改变?”
  闻锐达默然,原本紧绷挺直的肩膀慢慢塌下来,面对老师推心置腹的劝告,他也明白老师是对的,放弃了原本的想法,只能再一次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最后不甘地朝许怀鹤看了一眼。
  好巧不巧,许怀鹤抬眼,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嘴角微弯,但眼神当中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挑衅。
  闻锐达的怒火在那一刻被瞬间拨起,他极少有这样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几乎就要当场站起来质问许怀鹤,但最后还是被岌岌可危的理智压制住了。
  容钰对两人暗中的针锋相对一概不知,她听闻锐达说王雪莹也许是中毒,眨了眨眼睛,但心里并不奇怪。
  原来断案如神,以后会成为刑部侍郎的闻大人,也有判断错的时候。
  上一世王家人的借口也是中毒,说王雪莹是吃了她公主府上的有毒的吃食,才行为怪异,坏了名声。但王雪莹分明就是有癫症,中毒什么的全都是借口。
  王家人这样欺瞒,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就像前世王雪莹嫁给忠勇侯世子后没多久,就在侯府里也犯了癫症,还打伤了世子宠爱的小妾,两人原本就不深的夫妻情分彻底断了,忠勇侯世子还直接闹到了王家,要他们给个说法。
  而即便父皇后来知道了王雪莹本就有病症,不是她的错,是王家人算计,当时也没有责怪王家,在王家落败后才一概清算,更没有宽慰她,只像以往一样,送了一箱从内库里随意挑的珍宝过来打发她。
  容钰想到这里,又有几分难过,她虽然已经不对父皇的宠爱抱有期待,只是想到以前傻乎乎的自己,还是难免心里难受,如同漂浮无依的浮萍,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落在哪里。
  一片杂乱的正厅里,春桃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压低声音对着青竹说:“看来公主殿下去白云观拜三清果真有用呢,你瞧,今天发生的事就和咱们家殿下没什么干系,还让那讨厌的永宁公主丢了丑,祖师爷真灵验!”
  青竹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表面认同了春桃的说法,但自从她看到当初和她一起被国师大人买下的奴仆,如今成了永宁公主身边的宫女时,她就知道,这件事里必定有国师大人的手笔。
  国师大人是在帮公主殿下出气呢,顺便教训一下胆敢肖想他的王雪莹,一箭双雕,出手狠辣,很符合国师大人一向的作风。
  上首,坐在雕花檀木椅上的王老夫人那口气终于喘了上来,她面色隐隐都有些发青发紫,嘴唇也白了。
  她就着小丫鬟的手连灌了半杯人参茶,这才说出了话,能够发出声音来:“今日是王家招待不周,惹各位不快了,恕老身年迈体衰,不能再招待,等改日,老身必定再宴请各位……”
  这寿宴是彻底办不下去了,主人家已经没有待客的心情,客人们也不好多留,纷纷识趣地起身告辞。
  顾云溪来的时候和容钰同乘,这会儿宴会散了,她要回镇国公府,自然是要和自己的母亲一起坐马车回去,不好再劳烦容钰送她一趟,依依不舍地和容钰拜别,走回了母亲身边。
  王家的府邸前,车马和来往的人熙熙攘攘,容钰浅笑着挥了挥手,也转身踩着脚蹬上了马车,她刚刚坐好,想让春桃上马车来帮自己卸几只簪子,好靠着软枕歇息一会儿,就感觉到车帘被掀开,接着有人上了她的马车。
  容钰的惊呼软软地堵在唇边,她睁圆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含笑看她的许怀鹤,原本紧紧抓着胸口的手也放松下来。
  等许怀鹤挪开捂住她朱唇的手掌,容钰带着几分惊喜,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车帘挡住了寒意和风雪,也挡住了外面大半的光线,但容钰的眼睛依旧漂亮的如同会发光的珠玉宝石,眸子里只印着他一人的身影,许怀鹤心里微妙地满足,也压低了声音,几乎和她贴耳呢喃:“觉得殿下应当想念我,便来了。”
  容钰呆了一瞬。
  明明是许怀鹤偷偷上了她的马车,却要倒打一耙,说是她思念他,容钰回神后红了耳朵,轻轻推了推许怀鹤的肩膀,语调软哝:“谁想你了!”
  许怀鹤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轻轻环着她的手腕,用修长的手指揉着她的掌心,一举一动都带着调情的滋味,偏偏眼神和神色又正经极了,静静地看着容钰,直看得容钰红了半张脸。
  容钰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后背贴在软枕上,但也没将手抽回来,任由许怀鹤牵着,低声问他:“你上我的马车,没叫其他人看到吧?你也别待太久了,我马上就要回公主府了……唔……”
  她后面的话全都消散在了许怀鹤突如其来的吻里,许怀鹤半跪在她身前,朝着她靠过来,一手撑在她耳侧,一手依旧牵着她,细细地舔吻着她的唇,将她的口脂蹭走了大半,原本的艳红只余了一层浅浅的桃色。
  这次的吻和那夜在白云观里不同,许怀鹤要克制许多,浅尝辄止,但依旧稳得容钰气喘吁吁,双目迷离,泛起了一层水雾。
  如同久旱的人突逢甘霖,却怀疑是假象,只敢浅饮一口,缓解自己快要疯掉的欲望。许怀鹤克制地偏头,松开容钰柔软甘甜的双唇,依旧半跪在容钰身前,贪恋地轻抚着她的脸庞,从眉尾一直抚摸到下巴。
  容钰攥着许怀鹤宽大的衣袖,胸口因为呼吸急促而起伏着,只闻得到许怀鹤身上的沉檀香气,有些迷茫地看向许怀鹤,眼尾微红:“今日也要渡阳气么?”
  许怀鹤顿了顿,而后低低地笑了起来,眼角眉
  梢皆是温柔,和平时面若寒霜的谦谦君子判若两人,像冰湖乍裂,透出一线春色,鹤羽掠水,留下浅浅荡漾的波光。
  他怜爱地再吻了吻容钰微张的双唇,对上容钰疑惑羞涩的眼睛,用带笑的话语回复:“不,只是做一个面首该做的,讨公主殿下欢心罢了。”
  第32章
  许怀鹤面色坦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人的话语,容钰的思绪完全被他牵走了,顺着他的话迷迷瞪瞪地问:“面首?讨我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