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宋穗岁:“那还不赶紧画?小心王校给你加码。”
  “知道啦!”想到作业,李杉杉也歇了心思聊天,她拖长声音坐回位置画画。
  小教室里没安静一会儿,隔壁教室的门被打开,传出一阵阵哄闹声。
  魏越被几个人簇拥着走过来。
  其中一个平头男声音兴奋,“魏学长你真的b站的‘画画的未未未来’吗?”
  “这都被你们扒出来了啊?”魏越无奈笑笑。
  魏越狭长的丹凤眼上勾着内双,笑起来时给原本精明的长相添了丝温润。只不过,还是泄露了他眼底划过的一丝得意。
  “真的是学长你啊!”
  “没想到我关注两年的神仙up竟然在身边!”
  “我也关注了!”
  ……
  周围一些人骚动起来。
  “‘画画的未未未来’可是有50多万粉丝的大up呢!”看见有些人还不明所以,平头男便拿着手机给他们安利。
  魏越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注意到教室里坐着的宋穗岁。
  宋穗岁捧着平板,手指不断下划刷新。平板屏幕泛着冷光,粉红色熟悉的界面让魏越一下子认出那是b站。
  “学妹,你也玩b站?”魏越走到宋穗岁跟前,他指了指屏幕,“我们互关一下?”
  第13章
  宋穗岁登录b站是为了看chencheng_的直播。为了避免尴尬,她还特意换了大号去搜直播间。
  但出乎意料的是chencheng_今天并没开直播,只在动态里发了留言条——“请假一天”。
  她原本忐忑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先是庆幸,后又疑惑不安。从她关注chencheng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请假。
  正在宋穗岁愣神,有些烦躁地想不出个所以然时,身侧被投下一道阴影,响起魏越的声音。
  宋穗岁蹙眉,她下意识关掉页面,“学长,我们不熟吧?”
  魏越脸色一僵,很快又恢复那副温柔表情,“不熟到熟,总要有个过程。”
  他点开b站的搜索界面,朝宋穗岁眼前递去手机,动作带了些强势,“你的id是什么?输一下?”
  看都没看眼前的手机,宋穗岁不耐烦,声音愈发漠然,“抱歉,家里管的严,不让我随便和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这话明显指桑骂槐。
  魏越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半眯着眼和宋穗岁对视。
  他三番五次地在宋穗岁跟前吃瘪,这次更是当着这么多人下他面子,心里陡然升起怒火。
  魏越攥紧手机,喘了口气才压下那股火。
  “那还挺可惜的。”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笑,不死心地又换了话术试探,“学妹你也是up吧?我还想着可以拉你一起做b站三月份的活动。”
  魏越眼尖,那一眼就瞥到宋穗岁主页有投稿,只是在她关屏幕前没来得及看清id。
  “是‘我身边的仙侠生活’那个活动吗?”一旁的平头男激动出声。
  魏越抿唇笑了下,佯装含蓄承认。
  他的账号——画画的未未未来,也参加了这次活动。和前两期一样,他发了一幅古风仙侠情侣的cg原画绘画视频。
  说起来,他的这组画和主题并不完全契合,但胜在画风精致,因此被粉丝投上绘画区的前三。
  魏越看着宋穗岁,脸上涌现淡淡优越感。
  他刚刚在脑子里过了遍绘画区那些粉丝量级大的up们,并没有哪一个是和宋穗岁的风格相似的,想来她应该是个小透明up。
  对于他提出的条件,宋穗岁肯定会心动的吧?
  魏越饶有自信地想。
  李杉杉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听不下去。
  她站起身,“有完没完?你以为谁都稀罕巴着你们吗?”
  李杉杉是典型的北方女孩,她个子不高但板起脸却很有气势。“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画室不只学画画的人多,跳梁小丑到也不少。”
  魏越脸色变得难看,“这位学妹你应该是误会了。我只是想邀请宋学妹一起做联创而已。”
  还装?
  李杉杉白了他一眼,“那我们还得谢谢你?我们穗岁自己的……”
  “账号”两个字刚说到嘴边就被宋穗岁打断,她拽着李杉杉的手把人拉到身后。
  犯不上和陌生人谈论自己账号的事情。
  不过……
  魏越这个人真的好烦。
  宋穗岁眼底不带一丝笑意,对魏越的观感一路跌倒谷底,只觉得他这样的屡次纠缠真的很无聊。
  漠视地看了看魏越,宋穗岁轻轻勾唇,“加微信吧。”
  她从画包里抽出一根铅笔,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微信号递给魏越。
  被这突然转变惊得一喜,魏越以为宋穗岁是被他大up的身份钓了上钩。
  “学妹不会是暂时敷衍我吧?”魏越忙不迭地拿走那张纸,浅笑打量了眼宋穗岁。眼神像潮湿雨林里的蛇,黏腻地令人不舒服。
  宋穗岁不耐烦地抬抬眼皮,已然懒得再搭理他。
  “……”
  魏越略显尴尬。
  算了,好歹今天是要到微信了,还怕加不上?
  魏越没再继续得寸进尺。
  等魏越一群人走后,李杉杉郁闷地晃了晃宋穗岁的手,“穗岁,你怎么改主意,把微信号给魏越了?”
  面对李杉杉的不解,宋穗岁饶有深意地勾勾手,附耳在李杉杉耳边解释了几句。
  “!!!”
  李杉杉听完,眼睛睁圆,“乖乖,这要是让你妈妈撞到……”
  想到以往裴宜对宋穗岁社交圈子几乎严苛的控制……
  李杉杉轻啧,后面的话她都没敢说完。
  “魏越惨了。”
  “还得是你。”
  李杉杉对宋穗岁竖起大拇指。
  宋穗岁无奈眨眨眼,“只能希望他走运了。”
  —
  南湖路。
  沿路往东的尽头是一片老旧小区。
  小区里全是六层的连排低楼,布局设施上了年头,显得颇为陈旧。
  前几年就有声音说小区要拆迁,沸沸扬扬了好长时间。直到去年物业给墙体做维护,刷了层米黄色的新漆,拆迁这茬热度才淡了下去。
  早上七点刚过,小区里就开始热闹起来。
  “阿己,别忙了。”
  陈玉霞扶着厨房的推拉门,胳膊微微发抖。她鼻音稍重,还能听出来刚睡醒的虚弱。
  “阿奶,马上好。”陈纪淮正戴着围裙熬苹果粥,看到陈玉霞后,他立马把火旋小煨熬,擦干净手后,走过来扶陈玉霞去沙发上坐。
  “您怎么起来了?头还晕么?”陈纪淮担心地问。
  陈玉霞摆摆手,“我好多了,别听郭姨吓唬你,阿奶真没事。”
  陈纪淮对她的这套说辞不予理会。
  将靠枕垫在陈玉霞身后,又从柜子里取来血压仪,熟练地绑在陈玉霞胳膊上。
  看到血压数值降到正常范围,陈玉霞笑笑,“你看,这不是没什么事了。”
  “阿己,你别担心。”
  陈玉霞慢悠悠地说着南城方言,语调尾音轻扬,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不想让我担心,您就应该多注意身体。”陈纪淮敛眉。
  昨天下午接到电话,听邻居郭姨说陈玉霞高血压发作,又晕又吐,被送到医院时,他整个人心都快停了。
  陈纪淮立马和岑保平请了一天的假,又去atm取了钱,才匆匆往医院赶。
  所幸陈玉霞这次没有什么大碍。
  医生说,陈玉霞的高血压是早些年因为颈椎病留下的病根,平时不能劳累,也不能着凉。她上了年纪,动脉硬化,血压如果经常不稳定的话*,很有可能引起脑卒中这些突发病。
  在医院观察稳定后,买了常备的降压药和颈椎药,陈纪淮才带着陈玉霞回家。
  他原本还在困惑,陈玉霞的病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这次为什么这么突然。
  等他回到家看到阳台整齐地码了一地的经停片时,陈纪淮心里一沉,瞬间明白原因。
  昨晚因为陈玉霞难受他就没多说什么,这会儿又瞥到那些经停片,他眸光暗了暗。
  明显感觉到陈纪淮情绪压低,陈玉霞顺着目光望过去。
  她讪讪笑笑,像被人抓到偷吃糖果的老小孩。伸手拉着陈纪淮,“这就是你郭姨这两天忙不完,我又闲着没事干,索性帮帮她的忙,替她干点。”
  陈玉霞的手粗糙枯瘦,干瘪的一层皮裹着骨头,捞着他的手像沙砾摩挲。但是,她的手心却很温热,又像一汪温泉烫得他心口发胀。
  陈纪淮垂下眼,露出柔顺的发旋,闷闷道:“您答应我不再干这个的。”
  陈玉霞去年第一次颈椎病发作,就是因为当时接了穿经停片的活。
  经停片是纺织厂织机用来经纱的自停装置零件之一。
  它由细长条的薄钢片或塑料板制成,分有不同颜色,两端切有小孔,需要人工将其手串成板,以使经纱从中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