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南京旅游遇见crush合租后 第27节
  这与大海相比有何不同?
  简直让一个没见过海的小女孩真切地幸福上了。
  江岁羽好笑:“这才哪到哪?”
  楚晞紧盯着江面,忽地拽了拽他惊呼:“江岁羽,你看你看!那儿有个神秘生物在游泳!速度好快!还有翘起的小尾巴!”
  他定睛一瞧,还没说什么,她已经认出来了:“是二师兄!!二师兄赤膊横渡长江!啊?猪还会游泳?天呐,我连它都不如?”
  原以为江岁羽之前只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南京的野猪真的本事通天,速度看着都已经打破世界记录了。
  “天蓬元帅可是天庭八万水军的最高领导。”不知为何,他这么解释的时候,看着多少有点bking的气质。像在说,没关系,你无需自卑。
  “你嘛……”他偏头看她。
  十分钟,浦口码头到了,人群熙攘起来,盖过了他越说越低的声音。
  楚晞没听清,迟疑重复:“我?你说什么?”
  上了轮渡就一直牵着的手并没有松开,她感觉右手黏黏的,绝对出汗了,有点儿想挣脱,但又有点舍不得。
  两难之际,鼓膜传来江岁羽懒懒散散的声线:“你不是领导我吗?指定比它厉害。”
  ……算了,还是牵着吧。
  浦口码头出来,对面就是浦口火车站旧址,曾经的南京北站,全国重点保护文物单位。
  听这个地名可能大多数人不熟,但只要提起那篇大名鼎鼎的文章,经历过义务教育的人,没谁不会恍然大悟。
  【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朱自清写的这句话太出名了,提起它,大概脑海里都会浮现“父亲”爬月台的场面。这里包含《背影》的元素可太多了,比如人物雕像,甚至长椅上还雕刻了几颗栩栩如生的橘子。
  楚晞让江岁羽给她拍视频。
  她对着那几颗橘子念台词,念一遍卡一遍,再念一遍。
  江岁羽品出来不对劲了,有点儿无奈:“拜托,我说我们逛逛吧,你说你要给我当爸。”
  楚晞眨眼装无辜:“我不就念台词吗,才不是想占你便宜。”
  江岁羽:“……”
  北站都是些尘封的建筑,旧且老,一股子上世纪时代的味道。站台经常作为电视剧取景地出现,是《金粉世家》里清秋和燕西错过的站台,也是《情深深雨濛濛》里依萍追火车送别何书桓的站台。
  总离不开一个“情”字。
  楚晞在废旧的铁轨上走平衡,江岁羽在下面伸了只手,要扶不扶的等着,“你看过情深深雨濛濛吗?”
  “没什么印象。”
  “里面有几句特腻歪的词,”楚晞记忆特别深刻,“书桓走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书桓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想他;书桓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以前完全不懂为什么要重复这么多遍,现在有点悟了。我离开南京的时候,‘江书桓’你会有这感觉吗?”
  提到这个,多少有点感伤。不说的话,还能当作这般天天黏一块的日子还能长久下去,一说仿佛就是倒计时的沙漏。江岁羽显然愣了一下,然后他嫌弃地说:“首先,我不跟书桓比较。”
  楚晞:“啊?”
  “他渣。”
  “……?”
  “很渣,特别渣。这玩意儿能跟我扯上关系?”
  “你明明印象就很深刻!还说自己不记得!”
  “也就知道这个了。”
  楚晞说时代变了,追火车不流行了,乘高铁走的话,追也就吃个车尾气。江岁羽笑,说现在不买票连站台都进不去,尾气都没。
  吃不吃尾气不好说,但是她现在确实饿了。
  走两步,就是谷家大喜馄饨,一家旧旧的小店,但味道不错,具体的说不上来,就是小时候的那种味道,童年风味。
  六点又回到浦口码头,人巨多,想必这里大半人乘这艘船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天儿有点阴欸,不一定能看到日落。”
  说这个话的时候,他们正在轮渡三层甲板上,天空有点灰,不像能看到好风景的样子。
  “再等等。”
  没过两分钟,晚霞渐渐烧了起来,紫色、橘色、粉色渲染了一大片天空,落日的火红映在江面上,从远处烧到近跟前,烧出了燎原之势。
  太美也太浪漫了。
  世界被包裹成橘粉色,梅雨季导致水位上涨,反倒更像海边了。夕阳半垂入江,晚霞正当好。
  高耸的长江大桥亮起了灯,灯塔通明,时不时有火车从桥上轨道通过,真像身处在动漫之中。
  这一场世纪大烧也照亮了轮渡上的男生的眉目。干干净净的,温柔得像现在的黄昏。
  “都说了有吧?”晚风吹得他发丝乱飘,“雷暴天气之后必有漂亮的日落,嗯,也许是天空在向你道歉吧。”
  好温柔的讲法。
  楚晞有点儿意动。她觉着,如此绝美的时刻,总得做点什么吧?就比如泰坦尼克号上jack和rose的经典“youjump,ijump”。
  可是江岁羽说看日落,那就真的仅仅是看日落,别的什么也没有。
  到达中山码头时,夕阳还未完完全全沉下去。骑车经过下关历史陈列馆、铁路轮渡栈桥旧址、下关火车主题园,最后到达南京长江大桥。
  这儿有一条极有名的玻璃栈道,仿若是镶在长江之上的一条水晶链。行人低头可以看到透明之下汹涌的江水,抬头入目即是壮阔耀眼的大桥。
  江上列车从头顶“轰隆隆”掠过,车轮的响动像人为之倾倒的心动声。
  日落后的蓝调时刻,天是静谧,但人群是熙攘的。江边风很大,两人趴在栈道栏杆上,静静地闭眼吹风。
  这个时候,太适合讲点真心话了。
  “江岁羽,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说我是你的初恋,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江岁羽看着波澜起伏的江水笑了下,片刻之后目光才转向她,眼神多少有点传达“我记不清了”那意思,不过楚晞一眼识破是他装的,“你不说,那我也不告诉你我是怎样。”
  “……从茶南大街回来那天。”他牵了下嘴角,“那天下了一场太阳雨,你的花特别漂亮。”
  难怪。难怪从那天之后他就变得怪怪的,她还以为她得罪他了。
  原来这里藏了一只别扭怪。
  “你呢?”
  “要说一个具体的时间点倒是说不出来,可能一开始有点儿看脸,然后……”楚晞瞥了他一眼,默默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掏出本日记,“然后从这里发现你有点反差萌。”
  江岁羽对这玩意儿仅有一点点残存的印象,只觉得眼熟但不多,此刻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楚晞翻开到某一页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读:
  “6月15日,雷雨转阴。如果我有罪,一定不是让我在长江大桥带着相机从下午三点等到六点,却还是阴天。而在我离开的二十分钟之内,史诗级晚霞出现了——”
  ……我……靠。
  “停,你从哪儿找到的?”
  “就在我房间啊,那堆杂物里。你说的,我可以随便翻。”
  江岁羽突然笑不出来了。
  不仅笑不出来,他还默默闭上眼,心里把两三年的自己拉出来鞭尸了一通。
  “你耳朵红了欸江岁羽。”楚晞眯着眼,抿着嘴角憋笑。
  “晚霞映照的。”
  楚晞:“可是现在天都黑了。”
  江岁羽死不改口:“那是余温。”
  楚晞思考了两秒:“但我觉得江边还挺冷的。”
  江岁羽垂头默然须臾,然后重重地咬着牙说:“你把我撅了踢江里喂鱼吃吧。”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到直不起腰,“可我舍不得嘛。”
  江岁羽没好
  气地说:“扔了。”
  “就不!!”
  两双眼睛默然无语地对视着。
  最终还是他先认输:“行,但你千万别让它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哦,可我觉得很有趣很可爱啊,真没品。”楚晞小声咕哝着,还是把本子塞回了包里,“现在想想,你这么嘴硬,为什么在百家湖会直接告诉我,你也喜欢我呢?”
  她最先说开的时候,还以为他不会确认,或是会默然无声以作默认呢。
  江岁羽沉吟良久,瞥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不知道,看见你难过,我就忍不住想承认了。”
  就在他抱住她的那一分钟里,他想明白了。
  其实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即使是没有结果的,可它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十八岁,是一个变强却不足够强大的年纪,有妥协,也有不可抗力。可是人生不管哪个时间段都有无可奈何,没有一帆风顺的完美。如果凡事以结果为导向,那他也不用活了。
  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她放的那些狠话杀伤力太强,简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他切实地“破防”了,破防到光是想到那个场面就咬牙切齿。
  “我不确定这样对不对,但——选错就选错吧,反正到了那个时间点,你还是会走。与其沉溺于这种无力感,不如迈出一步。至少,”他真的很少任性,也很少做没把握的事。说到这儿的时候他摁着关节的手指兀地放松下来,“至少,最后几天我还能在陪在你身边。”
  好处是破罐破摔敞开心扉俩人都高兴了,坏处是真到了分别的时候,他不会是“江书桓”,而会是“江依萍”。
  没准儿真就是:阿楚走的第一天,想她想她想她;阿楚走的第二天,想她想她想她;阿楚走的第三天,想她想她想她……
  ……就很完蛋。
  早有预告今天天空会有晚霞世纪大烧,不少摄影师前来玻璃栈桥蹲点拍摄。这会儿趁俩人无话,有一摄影师前来搭讪。
  “不好意思,我想给你们俩拍一张,不收费的,就是特别吃你俩的颜,超配的!”
  楚晞兴高采烈地去加人家联系方式,加完了又跑回来理理衣服、拨拨头发。
  两个人隔着半个肩膀的距离,不远不近地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