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这比让淳于越带着旧儒家融入新儒家还要强人所难。
  “儒家弟子散落四方,聚集起来本就不容易,何况是让他们听我之命?”
  淳于越很有自知之明,他说破天了也只是大秦的一个博士,在目前儒家之内根本排不上号,让他号召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叔孙通,“号召儒家这事儿他比我合适,毕竟他的老师是孔子的八代孙,孔鲋老先生。”
  嬴子瑜叹了口气,她哪里不知道孔鲋的名号好用,但是叔孙通说了,他的信寄回去就没了消息了。
  “要么是我老师生气不认我了,要么是老师出去周游大秦了。”
  作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的淳于越依旧不买账,“太孙殿下,你这要求即便我同意了,君上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开县学这事儿他早就听说过了,似乎第一次是太子扶苏提出来的,但最后被君上压了下去。
  “如果君上同意早就开起来了,不会现在了还没个动静,太孙殿下还是收了这个心吧。”
  “大父那边我去说,只要先生愿意就好。”
  “只要我同意,一切就不是问题?”
  嬴子瑜听到这话,以为事情终于有转机了,立马点头,“当然!”
  “可惜,臣,不愿意!”
  淳于越是个死脑筋,即便后面嬴子瑜和叔孙通两个人再怎么威逼利诱都无动于衷,丝毫不改变。
  嬴子瑜没办法了,只能拿出杀手锏,“先生可能不知道,如果我说这县学是孟渝唯一的机会呢?”
  第155章
  淳于越那边暂且不谈,孟渝和张然这俩被宫人一路带着,虽然宫人不跟他们多说什么,但两人心里是激动大过不安的,尤其是张然。
  张然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十分激动的拉着孟渝,悄悄压低声音道,“孟渝,学宫之中的优秀学子多如牛毛,其中的贵族王侯子弟更是一抓一大把。
  在他们之中,咱们是很不起眼的存在,但是君上偏偏越过那些人,独独召见了咱们两个,还不止一次,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孟渝不知道。
  “当然是因为咱们有异于常人之处啊,说明咱们前途一片光明了啊。”
  说到后面,张然甚至已经看到他们未来平步青云的美好场面了。
  孟渝被张然感染的也很激动,但他此刻还能保持冷静。
  孟渝看了一眼带路的宫人,这些宫人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论内容,松了口气的同时,拉住了张然放飞的思绪,“君上的想法咱们还是不要乱猜了,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就能知道君上召见是为了什么了。”
  张然表面答应。
  孟渝话说完没多久,宫人就停了下来,“已经带到,请二位进去等候便可。”
  两个人环顾四周,面露疑惑,孟渝率先拉住要走的宫人,不太确定道,“就在这里吗?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君上在的地方啊,是不是带错了?”
  只是宫人依旧坚持自己没有带错地方,并且还让他们不要在门口墨迹,赶快进去,以免贵人等急了。
  宫人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孟渝和张然即便心里有再多的疑问都没有拒绝的权力了。
  两个人踏进门之后更加觉得不太对劲,这里太冷清了,君上即便召见他们也不该在这样的地方。
  “你们在看什么?”
  正想着呢,蒙毅的声音就从偏殿传了出来。
  孟渝和张然在看清来人之后立马行礼,“学生孟渝/张然拜见郡守。”
  蒙毅点点头,走到上首的位置上坐下,然后让两人起身回话。
  “在这里等了很久吧。”
  这是一句客气话,孟渝张然当然说没有。
  “知道我找你们来是做什么的吗?”
  原以为只是先见到蒙毅而已,但是这话一出就不对劲,即便孟渝他们再迟钝也该知道中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张然先一步开口询问道,“郡守赎罪,容学生冒昧问一句,刚才宫人说的是君上要传召我们,怎么突然换成了您?”
  甚至张然还贴心的为他们找了个理由,比如嬴政暂时有要紧的事情。
  蒙毅也算个和蔼的人,看出他们两个的无措,安抚道,“君上临时有事,让我先过来问问你们的情况,随便聊聊,你们不要有太多的压力。而且有些事情我想还是私下问清楚会比较好。”
  只是这安抚的话是蒙毅表情严肃的时候说出来的,所以效果需要减半,因此没有让孟渝他们安心,反倒是让他们两个更加不知所措了。
  也许是意识到这点了,蒙毅重新换了个说法,“不用紧张,只是随便问问,你们就当我这个郡守和你们相互了解就行。”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回答道,“凭郡守问话。”
  蒙毅先随便聊了聊,瓦解这两个人的警惕,然后不知不觉就图穷匕见了。
  “对了,之前王祭酒跟我提过一嘴,说你你们两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刚刚聊天的时候我也发现了,确实如此。
  如此我倒是很好奇,你们一个是富商之子,一个却是出身贫寒,关系是进了学宫才变好的吗?”
  蒙毅一边说,还一边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完全就像是想起来随口问的一样,因此也就没有引起两个人的怀疑。
  张然大咧咧的说道,“我和孟渝不是进了学宫才认识的,我俩早就相识了。”
  这倒是引起了蒙毅的好奇心。
  孟渝解释了一句,“早些年干旱的时候,地里收成不好,我一家人差点饿死。
  在走投无路之下,幸得上天垂怜,让我遇到了张然兄一家。因为张伯父出手,我一家老小才得以苟活至今。
  后来张伯父不仅让我一家留在他的庄子上干活,有个栖身之所。
  甚至在得知我有些许学习天分之后,留在我张然兄身边做个小厮书童,我这才有机会学习圣贤知识。
  就连张然兄有机会进学宫后,还去求了张伯父,为我争取到了一个名额。
  所以张然兄对我来说不只是朋友,更是恩人。”
  孟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没有对曾经糟糕困难境遇的窘迫,只有对张然的感谢。
  蒙毅从孟渝清明的眼睛里也能看出这点,所以很轻易就相信了孟渝的话。
  至于张然,他又听到孟渝说自己不爱听的话,脸色一边,非常不悦,重新强调了一遍孟渝对他来说不是仆人,而是朋友。
  “我家虽然算不上尊贵,但是家里仆人奴隶不缺,不少你一个,我和你做朋友就是看重你!”
  孟渝依旧是照常安抚,“但是刚刚说的也是事实啊,即便你心善将我视为至交好友,但是咱们如何相遇也是实话,没什么好隐瞒的。
  再说了,这也是郡守问的,总要说实话的。”
  张然还有话要说,但孟渝坚持,“我知道你担心我把之前的事情说出去会引起别人不必要的目光,但是张然,那本就是事实,我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这些话显然不是孟渝第一次说,张然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会被人欺负,不过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的。”
  张然虽然没有办法阻止孟渝的想法,但是他还有话要说。
  “郡守容禀,虽然孟渝一直说他是我的书童,但是我从没有将他当做是书童仆人,在我心里他一直就是我的好朋友。”
  蒙毅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两个人争辩又互相为对方着想的样子,面露不解。
  “看你们这个样子,你们好像就是真的刎颈之交了一样。”
  即便对面是一郡之首,张然还是对这话感到不满,“不是好像,是就是。”
  孟渝点点头,也是这个意思。
  这下蒙毅更加不解了,他看向两人之中更加激动的张然,问道,“既然你说孟渝是你的至交好友,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为了你的前途牺牲呢?”
  蒙毅这话差点让张然没法应过来,呆愣愣的顺着本能问了一句,“什么叫孟渝为了我的前途牺牲?”
  “就是孟渝为了让你能够顺利成为随王伴驾的一员,主动退出选拔啊。”
  张然下意识否认,“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让孟渝做这种事情!”
  下意识的反应虽然骗不了人,但蒙毅就是不信,面露不悦,“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不懂?
  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不是孟渝在考核之前突然出事了,你觉得你真的能比得过孟渝?”
  蒙毅这话撕开了张然一直不愿意深想的问题,即便现在也是不敢深想的。
  所以张然只强调了一句“孟渝说他是身体不适。”
  蒙毅轻嗤了一声,“他说了你就信了?你真的看到了?你真的带他去找了医师?”
  这点,张然无话可说,他当时确实是轻易就相信了,“但我那是相信孟渝,相信他不会用这种事情欺骗我。”
  张然的解释在蒙毅耳朵里就是狡辩,还是没有可信度的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