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今井元岚坐在原位,目送友人提着两大袋搜罗到手的点心,脸上不是很心满意足地离开,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抱歉,椎名小姐。让你第一天上班就见到了这些不得了的人。”
  新来的兼职店员只是摇摇头,“不必担心。”
  她正是听川上说今井元岚此人的交友圈夸张得令人匪夷所思,好奇之余,才想来接替川上的工作,亲眼看看川上口中的“民间特务科”是什么样子。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附近有音像店吗?远一点也没关系。”
  青年又问她。不知道有了什么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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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甜点心带回侦探社以今井的名义和同事们分享,太宰治依旧死不悔改地戴上耳机坐回工位。
  不出半分钟,他眼神麻木地把耳机丢进了旁边工位的中岛敦怀里。在国木田独步质疑他又要搞破坏的时候,他用死鱼眼述说着自己十秒前的恐怖遭遇。
  国木田独步疑惑地摘下眼镜反复擦拭好几遍。太宰怎么蔫掉了。
  “……那个报复心强得没边的家伙太下得去狠手了。”
  2.
  今井元岚津津有味地看电视新闻,晴则绕着正在播放音频的电脑上蹿下跳。
  “还不够吗?岚大人,这个……已经放了一下午了。”它的语气必须足够可怜才会让岚大人意识到,放这种影片给那个人类听的同时也会折磨它,它不是很想被迫欣赏人类的私密影像。从太阳挂在天边到现在窗外夜幕降临,这更像是对它贪睡的惩罚。
  “再放两个小时。万一太宰刚刚没听呢。”
  呜。
  “可是这个播完了。”
  “切下一个,拖进度条到中间,”说出这种话的人也不在意自己在对小鸟形态的妖怪发号施令,“然后再把隔音罩放回去。”
  被搜出来的窃听器摆在里面,保证另一方偷听的人绝对能听到不得了的片段。
  “这种方式真的有用吗?”
  “谁知道呢。但至少能给太宰留下一个月之内好不掉的心理阴影。”
  看到自己等待已久的新闻,今井元岚才在电话簿里输进了在那张被撕毁的名片上记住的电话号码。
  中原中也来找他问研究所的事,是有什么原因在呢。
  来找他质问当日为何插手港口黑手党的悬赏,也比询问研究所的情况更符合逻辑一点。研究所绝对不是会吸引港口黑手党的地方,他是对某些惨无人道的异能实验有所耳闻,条野提过的“手术”恐怕也是这种类型实验的产物,他从未想过有什么“手术”能够让人的体质强大到能徒手接子弹,但他的研究所没做过那种项目。
  他和中原中也的交流被不请自来的人打断,他连中原中也的意图都来不及看穿,为了整座建筑着想,他必须请港口黑手党的两位先离开。
  可在他按下拨号键前,另一通电话打到了他手机上。条野言简意赅地让他去一个地方拿东西,说完便要挂断,像是有火烧眉毛的事正摆在面前。
  “等等。”
  “还有什么……”
  “有钥匙吗?”条野说的地址显然是住房建筑,“虽然卸掉房门这种事很容易,但我真卸掉你又不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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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铃声打破了夜色中死一般的寂静。
  中原中也放心大胆地把现场交给下属们,转身避开其他人的耳目,处理这一通突然来电。如果这不是他的私人手机,他就会拒绝这一通陌生来电。
  但接通之后的声音倒是熟悉得很,下午才听过。
  “晚上好,中原君。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你说话怎么一股英国佬写信的味道。”
  打来电话的人因为他的话陷入了浓浓的不解之中。“呃……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只是想问,下午,你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既视感更强了。这个男人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你经常这么直白的发问?”他问。
  “搞清一件事的最简单方式就是直接问。以迂回复杂的方式解答疑问,效率不是很高。”
  这种独特但不冷门的见解,也就只有这个男人能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难不成每个人都愿意配合你。”如果事实正是如此,那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交流的方式不只有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多得是,和我谈不拢的人也有很多,但不巧,我有擅长的其他交流方式。”
  突兀爆发的枪声盖过了中原中也的声音。
  但今井元岚勉强听清了中原中也的问题,“那种事,我没有做过。即使有商用许可,任何项目都必须被我批准才能开始,所以,不会发生那种事。”
  信不信任,要中原中也自己做出选择。
  中原中也挥掉浮在自己身边的子弹,扭头望着彻底落下帷幕的枪战,说道,“你记得找找自己身边有没有被那个混蛋放窃听器。”
  “新的窃听器已经找到了,在我警告过他之后。”
  中原中也随口骂了一句。
  死性不改的人再过十年也是一样的该死。
  “所以,我专门买了成人向碟片持续不断地放给窃听器,如果他还有胆子继续听的话,他今天会过得很精彩。”
  停滞在空中的子弹被外力操纵着按原路径返回。港口黑手党的下属们不知道组织里最受欢迎的中也大人为什么会抓着手机狂笑不止,像是大仇得报一般畅意,但他们知道今天一定能尽早收工。
  第160章
  深夜一个人开车不是新鲜事, 他很习惯跑夜路。他没带上晴一起,也没答应安定出于担心他的安危而和他同去。手机接到了车内智能屏上替他导航。他已经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了,但路越走越偏离市中心, 可对目的地感到陌生的他也只能跟着导航一直走。
  远近灯交替变换, 在路上看不见任何一辆车后转为持续不变的远光灯。他把车窗打开一条缝。五月凉爽的风从车外吹了进来, 提醒他很快就要到挨着空调才不至于夜里被热醒的日子了。
  夜里值班的警备员看到深夜开到小区门口的车很警惕。但稍加询问几句,还是放他进了车库。他借着后视镜观察警备员的动向,没发现警备员有额外的举动,但看走姿和体态, 不是一般人。他如果真卸了条野家的门,会被这些警备员当成不法分子当场抓获吗?
  他从房门口的信箱里找到了差点被屋主彻底遗忘的房门钥匙。即使条野没想起他几年前塞进信箱的备用钥匙,他把锁芯融掉也能进门。
  整个世界安静的只剩下他自己。周围的独栋别墅距离不近,大多熄着灯, 不知道是房子里的人已经睡了觉还是没人住,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因为这不是新修的别墅区, 条野在横滨住了多久, 这里就存在了多久。
  摸黑拉好窗帘, 他才按亮了客厅的灯。上下有二层, 可能还有阁楼,但一楼的东西并不多, 二楼的房间想来也一样,或许是屋主常年在外出任务和双眼有疾的原因。
  这个世界上治病的方式有太多种, 但日高小姐早说过条野的后天性失明类型是比较特别的那一类,她治不了,别的医生不一定。
  他和条野之间不需要有除了友情——和由此变质而来的、但还尚未落到实处的爱情——之外的情感。他没问过条野后天性失明的原因,等到条野想对他说的那一天他自然会知道。
  条野说他要取走的东西在二楼第一间。原本是要作为他送出的新年礼物的回礼, 但那时早就错过了新年,原因是他的新年礼物送得名不正言不顺,让想回礼的人进退两难。
  后天,周日,是他的生日。恰巧他要参加的例会是下周一召开,整个周末外加周一的上午都会留在东京。姐姐今年送给他的礼物仍然是一套和服,颜色与纹绣也是老样子按他的偏好来。和姐姐熟络的裁缝为他做过许多件和服,看到那一串数据和每年相差无几的日期,就知道这最终是要交到他手上的衣服。
  央哥前两天给他的个人账户上转了一笔钱,帮他修试验场,顺便问问他说过的事。
  “爱花知道这件事吗?”
  “还不知道。”
  “小时候骂过你不如当个哑巴,我不是真心想让你不说话装哑巴。你最好不是在耍别人玩,”今井央脑子里飘过不亚于两位数数量的知名丑闻新闻栏。这个世道,滥情又下贱的人也不少见,“否则,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我哪有时间干那种事呢。”
  他已经用工作忙为由推辞了好多次回公司一趟的事,幸好秀也哥这两天没再催他。
  分身乏术,是他现在的状态。
  他踏着楼梯上到二楼,借着从楼梯口透来的客厅灯光,他又一一拉好二楼各个房间的窗帘,这才放心打开第一个房间的灯。
  即使是自己的私人住宅,条野住这里的时长也比不上住在军队里的时间。现在又来到他和条野算不算“异地恋”的问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