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云层的运动和冷暖气流的对流这一知识,也许是高空风速大,云层被吹动,但是裴允乐了解的不是很清楚,她高中选的是物化生,地理只学了那一个学期,实在是不记得什么,零零碎碎的知识点窜不出来一个答案。
  酒店位置不偏僻,打车很顺利,一落脚,裴允乐给鸡毛倒了骨头,猛地就蹿上二楼去,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上面显示晚上12点有50%的机率降雨。
  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了,如果现在打开电热毯刚好能热起来,毕竟这个发热还要一段时间。
  宁愿“错杀”也不能放过,裴允乐不想和天气对赌,弯下腰准备去开电热毯,忽地闻到什么酸臭的味道。她皱着眉起身,沿着怪味去寻找来源,才发现床单一角有污秽物。
  裴允乐的大脑先是快速运转30秒,随后宕机一分钟。
  这个好像是昨晚上喝多了,难受吐出来的。
  裴允乐瞳孔地震,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从床上摔到地下去了,整个人反应又迟钝,这点污秽不多,又刚好藏在最里面,还真的是没闻到。
  完蛋完蛋完蛋,这意味着必须要换床单,裴允乐打开房间里的衣柜,那里面除了自己的衣服以外,并没有床单,连个能铺床的物件都没有。
  裴允乐打开门,三两步跳到一楼去,天色太晚刘奶奶已经回房间睡觉去了,她只好磨蹭着回了二楼,但没进自己房间。
  陈青棠的房间离自己只有三步的距离,想着刚才已经解了矛盾,裴允乐深吸一口气去敲她的房门。
  隔了一会儿,陈青棠才来开门,已经换下那套伴娘服,穿上了棉质睡裙,她微扬高下颌。
  裴允乐咬了咬下唇,红润的唇瓣褪去血色,“那什么,家里还有没有多余的床单换啊,毛绒的也行。”
  陈青棠半垂着眼眸回想了一下,随手轻掩上房门,生怕哪个不识趣的进了她的房门一样。
  半晌,她才拿着手机出来,上面显着一句话——最近潮,床单发霉,奶奶把它们拿去全洗了,还没有干。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千斤重,裴允乐无措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挠身体,比如此刻她挠了两下腰侧,劲瘦有形的腰线直直插进裤子里。
  陈青棠一垂眼,轻薄的眼皮很容易地掩住厚重情绪。
  睡在电热毯上太危险了,裴允乐还不至于脑子发昏到这种地步。
  于是她发了另一种昏,这话有些难说出口,以至于嘴皮有些发干。
  半晌,裴允乐趴在门框边,“如果我说我的床不能睡你信吗?”
  陈青棠的唇瓣做出一个:“喔”的形状,然后扬了眉尾。
  “所以,你介不介意今天晚上多一个室友?”
  说完话,裴允乐紧张得喉间滚动,她的眼睛不自觉看向陈青棠的手,那人的手正扶着门上,开门还是关门都是她说了算。
  第17章
  陈青棠走了,门框上的手自然而然也撒开了,此刻已经没了任何的阻碍,但门依旧处在半掩的状态,只不过轻飘飘的,似乎吹一口气就能推开。
  裴允乐终于可以松开咬着的下唇,但依旧心鼓如擂,她没怎么进过陈青棠的房间,整个人处于一种对于陌生情形而紧绷的状态。
  房间里很整洁,和自己的陈设相差不大,唯一不同的只有床的大小。裴允乐打量了好几眼,这床是单人床,也怪不得那张电热毯是单人床的宽度。
  但是两个人一起睡一张床,这得多挤啊,想到这儿的裴允乐不禁皱起眉头,总不能躺在人家身上睡吧,她突然想起住校时候的床宽,若是要两个人一起同睡,必定是手臂相互紧贴,还得睡姿板正。
  见她站在门口迟迟没动静,陈青棠不由得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半躺在床上,拿回刚才看的书,床头柜边的小灯昏黄,将陈青棠的身形轮廓细细打磨,显出一种朦胧的柔和。
  裴允乐正犹豫要先迈出哪只脚,手臂的挥动要多少度,什么样的走姿显得自己比较轻松,走了两步,她觉得自己像个偷偷摸摸的贼。
  “我好像还没洗漱,我先去卫生间洗个澡。”
  说完,她像只兔子一样冲了出去。
  卫生间里花洒的水流还算大,裴允乐快速冲了个澡,套上睡衣走到走廊上,窗外的天空自然是一片黑,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下雨,天气预报也不是一直都准确的,只能做个参考,更何况那只有一半的下雨机率。
  不过,就算不下雨,她今晚也只能和陈青棠一起睡了。
  手上的书不知道拿了多久,直到手腕开始泛酸,陈青棠堪堪回过神,眼神终于是聚焦在书本上的白纸黑字,才发现自己的书本早就拿倒了,还好裴允乐出去了,没让人看见,否则还不得把自己当个文盲了。
  门外传来拖鞋踩地的声音,陈青棠连忙把书本转正,又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看。
  裴允乐怕影响陈青棠,尽量走得蹑手蹑脚,慢悠悠地爬上床的另一边。
  她想玩手机游戏,但是又不想关声音实在没有代入感,只好枕着手臂看天花板,耳边传来翻页的声音,空中涌动着沐浴香味和水汽,窗外偶尔有狗吠和虫鸣,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一直保持一个睡姿很难受,裴允乐觉得屁股有点不舒服,她稍微一挪动,床板就会发出吱呀声,像是发出某种抗议。
  裴允乐觉得自己僵硬得跟个尸体一样,但想着自己和陈青棠的关系也够熟了,她应该不会介意?
  天人交战时,裴允乐斜眼看了一眼陈青棠手上看的书,本以为是什么严肃文学又或者是散文诗歌,但看到书页上彩色的人体图时,她突然没那么社恐了,如弹簧反弹一般从床上坐起来。
  “你在看什么书,人体解剖吗?”
  陈青棠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自己其实对人体结构不怎么感兴趣,但是最近奶奶的病情好像更严重了,她索性买了一本医学知识书学一点,当然不是看病,只是粗略了解一些,也好安心一些。
  这一本并不是系统解剖学,只是画在首页方便阅读理解。
  裴允乐总算是找到件事情做,又是自己熟悉的东西,她下意识把头凑过去想和陈青棠一起看。
  刚吹完的头发还带着一些湿润,洗发水的牛乳味混合着水汽,在这个燥热的夏天让人忍不住靠近,陈青棠把书拿过去。
  “说出来不怕你笑,大学期末复习的时候,有时候背那些名词解释压根看不懂它在写什么,就感觉像是把很多陌生的字组成了没有逻辑的话,遇到看不懂的只能硬背,有时候我都怀疑编书的人是不是ai。”
  “我大一学的解剖,知识储备特别浅薄,很多时候都不能准确找到它书上所描述的位置,感觉特别抽象,还是去了实验室看大体老师才搞清楚位置。”
  陈青棠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听起来很新奇,有很多疑问聚集在喉间,但是她只能发出难听的嗬声,裴允乐说得越起劲,她眼里的落寞和向往就更多。
  “你看得懂吗?”裴允乐不禁抬头看向陈青棠,只觉得对方的眼神自己看不太懂。
  陈青棠摇摇头,裴允乐就在她的身边,若是仔细一点,甚至能看见她皮肤的血管,脸上细小的绒毛,感到身体的温度,但是这个人离自己又那么远,中间隔着一条鸿沟,现在不过恰好是有一条小路让她们相遇而已。
  但是她现在有机会可以接近一点裴允乐,虽然只有一点点。
  裴允乐看见陈青棠的手指滑到书页上的人体图画,落在颈椎计数标志的文字上。
  “噢,第七颈椎很明显的,你这样瘦更好摸到了。”
  裴允乐已经抬高了手,指腹即将落到陈青棠那层薄皮时又停下,“你介意我触碰你吗,不会疼的,只是告诉你具体位置。如果你好奇的话,也可以跟着我一起探索一下你的身体。”
  陈青棠目光不移地点点头。
  颈椎骨头向上微微凸起,顶起一层白而腻的肌肤,勾画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裴允乐温润的指腹轻轻压上去,她往下一点点滑动,“这里是第七颈椎,有很明显的棘突突起,再往下……”
  陈青棠其实没听进去,当那点触碰开始时,她便觉得有一股细微的电流从颈椎开始释放,传到她的每一根神经、肌肉、骨髓,酥酥麻麻一直到四肢百骸,她紧张地手指蜷缩,感受到那股电流让心脏心率升高,血液开始升温沸腾,她这是第二次想出声。
  第一次是裴允乐喝醉了咬了她的腰间。
  陈青棠乱纷纷的青丝松散地垂落在肩头,碎发掩盖住些许眉眼,唯独红灯映雪的脸色被留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喜欢手腕关节和髂骨上棘,感觉勾勒出来的人体曲线很美妙,手腕关节你应该知道吧。”
  说完,裴允乐自顾自地握起陈青棠清癯的手腕,她整条手臂的脂肪都很少,很好摸出手臂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