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诡异吞食人类的躯体,神明蚕食人类的精神,裴之涟不觉得它们有什么不同。
  难道吃得斯文点就不是吃了吗?
  这次之后,裴家主就不再带裴之涟去教廷了。
  裴家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怎么能说救世神是诡异!”裴家主气急败坏,一棍子抽在裴之涟的小腿肚上。
  裴之涟嘲讽地问:“不是诡异是什么?真有神,诡异早就灭亡了。”
  裴家主气得嘴边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又是一棍子抽过来,裴之涟才不想挨打,几步跑了出去,徒留裴家主在背后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很快,内城区传起了裴家少爷不敬救世神的消息。
  一身反骨的裴之涟也一点儿没闲着,放火把裴家自家建的塔楼烧了,连带着里面的神物一起化作了灰。
  裴之涟烧毁塔楼的事简直就是在裴家主的前列腺上蹦迪,他连夜赶来庄园,却只看到了一片废墟,当场口不择言对着裴之涟骂了一声“小兔崽子。”
  裴之涟一脸无所谓的问:“神怎么没出来救火?”
  “你、你、”裴家主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就病成了这样?”
  自从大哥死后,他这个侄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打不得骂不得,思来想去裴家主只能把裴之涟扔去外城区过几天苦日子。
  这些天下来,裴家主觉得裴之涟也该悔改了,伏友便自告奋勇要来外城区接他。
  “谁死?”
  伏友好奇的问:“裴家主?”
  裴之涟:“主教。”
  “那你就等着装一辈子吧,”伏友哼笑了声:“主教看着还能活几十个年头。”
  主教今天还未满三十,如果没有发生意外,活到九十岁也是轻轻松松。
  “行了,我们要走了,”伏友揶揄道:“你真的没有想要一起带走的丑小鸭吗?”
  “滚。”
  时间一晃而过,几天后,邬俞在迷迷糊糊中被人从地下室了拖了出来。
  打了个哈欠,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问:“发生什么了这么着急,要给我处刑吗?”
  “滚你的,”把他拖出来的同事不客气的说:“接到报案,外城区南所一户人家全死了,快起来干活。”
  邬俞捂着脸嚎了声:“我才刚放了四天的假!”
  想要带薪休假就这么难吗?
  赶到案发现场,邬俞看到了墙壁、沙发、电视柜上飞溅的血迹,地板上没有尸体,只有一个人形的深色痕迹。
  “尸体呢?”
  “不知道。”
  一名成员蹲下身摸了摸那道深色的水痕,迟疑的问:“尸体会不会融化了?”
  能够将人体融化的诡异并不少见,污染管理局的数据库里能找到不下五个。
  “这里只有一个人,租客有三个,”邬俞双手叉腰,踩了踩地上的人形痕迹说:“还有两个,找找看。”
  几人找遍了屋子都没找到另外两人的痕迹,他是逃走了,还是连尸体都被吃了?
  邬俞拧着眉毛往沙发上一坐,也不管沙发上有血,翘着二郎腿问:“有租客的照片吗?”
  立刻有人拿了过来。
  最上面一张照片十分眼熟,邬俞看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问:“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同事翻了个白眼,“你当然见过,这人现在还在局里隔离呢。”
  照片里的男人长相老实,嘴巴干裂起皮,双眼下垂,看着唯唯诺诺的,一脸好欺负的模样。
  “冯瑞…”
  这个名字也有点耳熟,邬俞又看了几眼,想不起来究竟是哪天带回局里的,再去看另外两张照片,一个年轻女人,一个老男人。
  年轻女人染了一头红发,身形高挑,老男人似乎手臂受伤了,吊在胸前,从耳边往上一片的发丝都是花白色。
  “红发…”邬俞奇怪地眯起眼,“我刚刚检查房间的时候,怎么一根红头发都没看见?”
  总不可能诡异吃了人还把角落里的头发也一并舔干净了。
  房东扶着门躲在外面,只露出半张脸,声音沙哑地说:“这个房子是三人合租的,前几天其中一个人出门后就一直没回来。”
  “另外两个人是一对父女…”房东犹豫了一下,道:“上个月月底交了续租的钱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这么说,房子里的尸体只有可能是那对父女之一,对比一下地上的形状,死者应该是那个老人。
  冯瑞之前在污染管理局所以躲过了诡异袭击,老人确定死亡,那个女人去哪了?
  与此同时,内城区也发生了命案。
  救世神教廷
  穿着主教制服的男人看向面前神色严肃的污染管理局成员,十指相扣置于面前。
  他闭上眼感受了一会儿,笑道:“抱歉,我并没有感受到陈迄的位置。”
  “或许,他已经死了吧。”
  主教面上维持着温和的神情,轻易地对某个信徒做出了死亡判决。
  三名成员显然都不相信他的话,但他们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和主教随便拉扯了两句就离开了。
  出了教廷,三人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陈迄是救世神的虔诚信徒,陆陆续续给救世神教廷送了不少钱,就在昨晚,他拨通了污染管理局的求救电话,却一言不发。
  待异能管理局的成员找到他的住所时,陈迄已经失踪了。
  “又有诡异潜入了吧?”一名成员猜测道:“之前似乎也发生过这种事。”
  “我怎么觉得另有蹊跷?”另一人说。
  有外城区作为缓冲带,被包围在内的内城区很少能看到诡异的行踪,悬浮城就更不用说了,那里才是真正的安全屋。
  内城区和外城区同时发生了诡异袭击事件,而且都找不到死者的尸体,说这里面没有内情谁信啊。
  “有蹊跷又怎么样?”队长冷笑一声,“难道要进去揪住主教的领子让他如实交代吗?”
  真这么做,诡异还没找到,他们就已经被愤怒的信徒们搅和搅和扔进水泥里了。
  “算了,”队长叹了口气,“我们先回去问问局长吧。”
  外城区不知道内城区也发生了同样的事,还以为是普通的诡异吃人事件。
  邬俞又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余光瞄到窗外经过的人影,“啪”的一声拉开了窗户。
  “燕堇?”
  他怎么跑这来了?
  青年闻声看了过来,两人视线交错了一瞬,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向着一处巷子走去。
  邬俞似笑非笑地弯起唇,一条腿“唰”地跨出了窗外,身后同事惊了一下,“邬俞,你干什么去?”
  “把偷跑出来的精神病送回去。”
  话音未落,另一条腿也出去了,眨眼间就没影了。
  “臭小子跑的真快!”同事咬牙道。
  比其他,另一个同事抓住了重点:“哪个精神病,昨天那个吗?”
  “还能有哪个?”
  “哇哦。”这是看热闹的刀疤脸。
  “上赶着被割腰子去了。”这是看透了一切的黑眼圈男人。
  追进小巷子,邬俞看着背对他的青年,一只手撑住墙壁,防止他跑了。
  太过刺目的日光从背后射进巷子里,还没碰到燕堇就融进了地面,邬俞扯了扯衣领散热,眼神似捕猎的灰狼。
  这里是个死胡同,燕堇是故意引他来这的。
  哪怕知道这人可能别有目的,邬俞还是来了,他轻佻地问:“你怎么在这?”
  “我出院了。”青年没转过身。
  邬俞心中生疑,继续问:“你病好了?”
  “没。”
  “那他们怎么敢放你走?”
  “他们也不敢不放我走。”
  该死的有道理。
  一言一语之间,邬俞按耐不住地向前几步,手还没搭上燕堇的肩,余光已经扫到了地上的尸体。
  赫然是一头红发的女人。
  不对,仅一眼邬俞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燕堇撇向他:“你看出来了?”
  邬俞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轻轻拨弄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这么一看他就气笑了。
  这是个戴着红色假发的人偶娃娃!
  想起燕堇的精神病,邬俞试探地问:“你看到的是什么?”
  “人。”
  燕堇望着他,笑着说:“死人。”
  喉结滚动了一下,恐惧和兴奋同时在血液里涌动。
  邬俞差点没控制住体内的骨刺,他想要刺穿燕堇的身体,想看漂亮的青年在血中苟延残喘。
  深吸一口气,邬俞背过身捂着脸缓了几秒,再次抬起头时双眼已经弯成了半个月牙,黑色的瞳浸在其中。
  他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燕堇似笑非笑地扬唇,“是你喜欢,还是你体内的诡异喜欢?”
  挑染的一缕蓝发被拨到耳后,邬俞上半身前倾,面色不变,笑吟吟地问:“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