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陆祈绵前几日还能自我安慰,顺从着沈檐修,尽管明显感受到对方的忽视,也不会多言。
  沈檐修生气,那自己就耐着性子等他消气。
  可陆祈绵没多少时间了。
  连日的委屈终于冲破忍耐的阈值,陆祈绵红着眼眶,拦住他的去路问:“沈檐修,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赶我走?”
  沈檐修解扣子的手顿了顿,转头看他的眼神冷得像冰,“陆祈绵,是你有事瞒着我。”
  这两日,沈檐修找到邹城毅,详细问了一遍当初他怎么联络上的陆祈绵。
  邹城毅最近在他老丈人面前风光无限,全仰仗沈檐修指缝里漏给他的那点项目。
  因此,邹城毅在沈檐修面前,那是半点谎话都不敢有。
  他一五一十交代道:“我老婆总让我给她制造惊喜,光花钱还不行,得有新意,得让她满意。”
  “我在网上搜教程,有博主说可以去网上约画师,画一幅画两个人的卡通画,之后还能制作成一些摆件。”
  “我也不太懂,就去网上搜,结果翻到了祈绵的账号。”
  邹城毅一边观察着沈檐修的脸色,一边说:“我跟他当过同桌,他的网名,还有署名的方式,跟高中时很像,当时看了ip地址,就发私信问了问,没想到还真是他……”
  邹城毅语气毕恭毕敬,揣测沈檐修问自己这些的目的。
  他高中时跟陆祈绵关系还不错。
  他俩谈恋爱的事其实瞒的挺好,直到陆祈绵他妈来学校大闹一场。
  之后邹城毅也没见过陆祈绵。
  沈檐修被林家认回后,身份地位翻天覆地的转变,照理说邹城毅连沈檐修的衣角都碰不到,也是他长袖善舞,再加上运气好找了个好老婆,这才得知沈檐修这些年的消息。
  这些年,想巴结,想给沈檐修送人的数不胜数。
  沈檐修却一直洁身自好。
  当年毕业的同学再聚会时,从不出现的沈檐修一直是话题中心。
  每次吃饭,都有人骂陆祈绵跟他妈,唯独邹城毅,从不开口。
  当同桌时,陆祈绵曾一脸幸福,跟邹城毅说沈檐修对他有多好,甚至说起两人对未来的规划。
  邹城毅认为这些年,沈檐修心里一定还有陆祈绵的位置。
  现在的h省,但凡做生意有头有脸的,谁不想搭上沈檐修这棵大树,也是邹城毅运气好,阴差阳错找到陆祈绵。
  “所以你当时说了些什么?”沈檐修问。
  邹城毅老实回答,“就问他是不是陆祈绵,加了chat后,我跟他说了结婚的事,让他回来喝喜酒,他就回来了……”
  沈檐修听后眉头紧蹙,那严肃的模样,让邹城毅有些心慌。
  当初谭菁月做的事太绝,陆祈绵自始至终就像消失了般,一次也没露过面。
  邹城毅也一度认为他心硬得要命。
  其实说难听些,若不是因为老丈人瞧不上自己,邹城毅又急于表现,太想巴结沈檐修,否则也不会铤而走险,让陆祈绵来参加婚礼。
  所幸他赌对了,陆祈绵答应后,邹城毅将此事告诉了沈檐修。
  他不好明着问沈檐修会不会来,只是将举办婚礼的时间跟地点,都告诉了沈檐修。
  倘若沈檐修对陆祈绵有恨,保不齐邹城毅也会引得一身腥。
  富贵险中求,邹城毅这边忽悠陆祈绵,沈檐修会来,另一边,又忽悠沈檐修,承诺陆祈绵一定会出现。
  原本这事都过去了,今天骤然被沈檐修提起,并问起当时的细节,邹城毅背上全是冷汗,他紧张坏了,生怕沈檐修察觉自己耍心眼,特来兴师问罪。
  沈檐修听完眉头皱了皱,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他回来后,跟你有说过什么吗?”
  沈檐修举例道:“例如想得到什么好处。”
  邹城毅想了想,随后摇头,“没有,倒是提过一下,想跟你道歉。”
  “你回去吧。”沈檐修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桌面,像在思考着什么。
  邹城毅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多嘴道:“班长,你问我这些,是他有什么问题吗?”
  邹城毅顿了顿,还是为陆祈绵说话,“陆祈绵跟六年前差别挺大的,我能感觉到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也一直在为当初的事感到自责。”
  沈檐修直言道:“你想多了。”
  “我只是觉得他不太对劲,像有事瞒着我。”
  这个疑问在沈檐修心中生根发芽后,他开始了刻意的疏远。
  他太了解陆祈绵了。
  单纯得像张白纸,柔软得像团棉花。
  于是这些日子,沈檐修精心编织着一张温柔又残酷的网,他恩威并施,一面将陆祈绵的生活照顾的仔细,一面又故意冷落他。
  这种忽远忽近的心理博弈,效果立竿见影。
  几日过去,陆祈绵肉眼可见一天比一天着急。
  整夜整夜地守在客厅,一见着沈檐修回来,就围上来,像只怕被遗弃的猫。
  今夜暴雨倾盆,沈檐修故意比往常回来得更晚。
  陆祈绵有些崩溃,沈檐修就趁机逼他,“陆祈绵,是你有事瞒着我。”
  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陆祈绵微微颤抖的瞳孔,以及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
  沈檐修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掌心下的肌肤冰凉细腻,他语气温柔,极具迷惑,“绵绵,我没打算赶你走,你想一直住在这,住一辈子都行。”
  “只是我不愿意跟藏着事的人同床共枕。”
  “我总不能在同一个坑,摔两次,对吧?”
  第42章 跟我一起回家
  陆祈绵就这么可怜兮兮看着他,睫毛都在发颤,却抿着唇迟迟不开口。
  沈檐修等了一会儿,最终失去耐心离开。
  他以退为进,也不逼陆祈绵。
  只是晚上睡觉时,陆祈绵像只温顺的猫儿般习惯性往他怀里钻时,沈檐修却抽回手,也不抱他。
  这种疏离甚至带到了情事中。
  陆祈绵被撑得难受,生理性的泪水顺着泛红的眼尾滑落时,他习惯性仰头索吻,沈檐修却偏头躲开。
  他故意不亲,细小的举动几乎让陆祈绵一颗心跌至谷底。
  “沈檐修……”陆祈绵喊他名字,破碎的哭腔,宛如一根钢针扎进沈檐修的耳膜。
  沈檐修只当没听见,动作没有半点轻柔。
  仿佛想确认些什么,趁着他把自己抱起时,陆祈绵转过头,颤抖着伸手想摘掉那层阻隔时,却被沈檐修抓着手腕制止。
  他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厉声质问:“陆祈绵,你想干什么?”
  陆祈绵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脸颊和眼眶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沈檐修的动作,让他的心又往下沉了沉,房间里的冷气开得有些低,一旦远离沈檐修,冷风立刻侵袭而来。
  “不想要这个。”陆祈绵蜷缩着身体,声音很小。
  他脸皮薄,头一次说这种话,显得很惊慌懵懂,之后更是羞耻地把脸埋进枕头。
  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朵尖出卖了他的心思。
  室内的灯光很暗,他被反反复复折腾到最后,意识都不太清醒了。
  眼前模糊一片,甚至看不太清沈檐修的表情,只能呆愣愣地问:“为什么?”
  他充满困惑,他记得沈檐修以前总嫌弃不舒服……
  “别闹。”沈檐修不容拒绝按住他的手。
  事后,沈檐修去开灯。
  陆祈绵则是疲惫地躲在被子里,像是很伤心,离他远远的,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沈檐修拿了条热毛巾从浴室出来,克制着情绪,语气冷淡道:“自己擦擦。”
  以往他从不这样,巨大的心理落差让陆祈绵失眠得厉害。
  他背对着沈檐修,单薄的肩膀时不时轻轻抽动,那压抑的啜泣声,在黑暗中清晰传入沈檐修耳里。
  沈檐修睁着眼睛,一夜未眠。
  他有意疏远,希望攻破陆祈绵筑起的防线。
  可这场无声的拉锯战,两个人都伤痕累累。
  倒是时间越久,沈檐修越笃定陆祈绵真有事瞒着自己。
  他心烦意乱,这种不可掌控的未知感啃噬着他的理智。
  有时口不择言,说了让陆祈绵伤心的话,后者就像只受惊的兔子。
  他难以承受,低声下气向沈檐修求和不成后,为了减少冲突,竟开始在家里躲着沈檐修。
  沈檐修不知道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印象里的陆祈绵,性格很软,在自己面前藏不住一点事。
  现在却软硬不吃,怎么逼问都不肯说。
  倒是也有狠法子,陆祈绵很怕沈檐修赶他走,他明里暗里说了很多次,不喜欢沈檐修说这样的话。
  沈檐修也清楚,要真用这个来逼迫他,陆祈绵一定溃不成军,从而全盘托出……
  但沈檐修不想。
  陆祈绵在国内连个落脚处都没有,沈檐修做不到这么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