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9开始的文艺时代 第240节
  且不说院子里就住着个“容嬷嬷”,就说冯原征演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立马成了“家暴男”,李雪建演完“宋江”,吓得都不敢去鲁东,把英雄好汉都带沟里了。
  更别提,《渴望》里的“王沪生”。
  “不怕!”
  龚樰眼神里充满坚定,既相信方言的建议,也相信自己的判断,‘秦楠’这个角色,会是突破自己、改变自己的一个契机。
  “要不要尝一块?”
  方言把葱爆腊肉装盘,递上一副筷子。
  “好啊,我老早就想尝尝您的手艺了。”
  龚樰笑吟吟地点头,被他一扫心中的块垒,全身说不出的舒畅。
  “小心烫。”
  方言问道:“味道怎么样?”
  龚樰眼里泛光,笑眯眯道:“好吃!要是能沾点擂钵辣子,那就更好吃了!”
  方言打趣道:“说你是‘辣妹子’,你还不承认。”
  龚樰拿起火钳,把在灶膛里烘烤的红薯,夹了出来,火光照得通红的脸更红了。
  一男一女,各自端着盘菜,走出灶房。
  ………………
  “香!”
  “真香!”
  “美得很!”
  当红薯和腊肉摆在章艺谋等人的面前时,一个个化身饿狼,扑了上去。
  边在手上左来右去的掂着,边撕去外皮,金黄软糯,冒着热气,一股香味随之而来。
  哪怕被烫得龇牙咧嘴,章艺谋他们也不觉得疼,依旧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地吃着。
  “方老师,您炒得真不赖!”
  郭保昌竖起大拇指。
  方言双手抱怀,咧嘴发笑,他跟汪曾其一样,喜欢看着别人吃自己烧的菜。
  “方老师。”
  龚樰把红薯掰成两半,分他一半。
  盛情难却,方言接过,就听她把要在苗寨生活体验的事讲了出来。
  张军钊脱口而出,“这主意,我支持!”
  霍建起、陈道名等人也纷纷支持。
  轮到章艺谋时,他放下手里的红薯: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说?”
  “说!想什么,就说什么!”
  方言和郭保昌互看一眼。
  “龚樰的下一场戏,不是婚宴戏嘛。”
  章艺谋说到电影的剧情,侗族乡民们为了能让乡邮员父子参与婚宴,特意把婚礼日期改到了父子进寨的那天,他希望在这场婚宴上,也贯彻“情绪融入色彩和画面”的美学理念。
  方言问:“你想怎么融入?”
  章艺谋说苗寨家家户户挂着的红辣椒,给了自己灵感。
  红色,象征着生命、激情、喜庆和爱情。
  计划用红辣椒、红灯笼,以及红伞舞,配合篝火、火把,在黑夜里来凸显这个色彩。
  “这不失为一个好的想法。”
  郭保昌道:“夜晚是黑色的,这黑与红在视觉上会形成强烈的对比效果。”
  张军钊犹豫道:“不过侧重于色彩,会不会淡化道名和龚樰在这场戏的存在感?”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以加入音乐。”
  章艺谋说:“刚刚龚樰说要学苗歌,我看干脆让她在电影里唱出来好了。”
  这一大胆的想法,让在场所有人大为震惊,除了方言以外。
  毕竟,章艺谋的这种处理,他在《红高粱》里就已经见识过了。
  《酒神歌》、《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都是由章艺谋作词,让姜闻在电影里唱出来。
  “问题在于,龚樰演的是侗族少女,怎么能唱苗歌呢?”张军钊摸了摸下巴。
  章艺谋愣了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方言笑道:“侗族、苗族都有芦笙音乐,我看可以搞一个‘踩芦笙’的大阵仗。”
  “舞有了,乐有了,还差个歌。”
  “方老师,您是词作家,您看能不能写一段适合龚樰唱的词?”
  郭保昌拍了拍他的肩,把目光投向方言。
  一瞬间,章艺谋等人一齐地看向方老师。
  方言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龚樰的身上,接着用手指轻敲桌面,敲了一会儿。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
  “………”
  “辣妹子从小辣不怕。”
  “辣妹子长大不怕辣。”
  “辣妹子嫁人怕不辣。”
  第211章 这一拳十年的功力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
  龚樰哼着曲子,这些天跟苗族姑娘们同吃同行,早出晚归,体验生活。
  只不过,一个穿着侗族服饰的沪市姑娘,混入苗族少女的队伍里,画面过于清奇。
  但不管是苗族,还是侗族,都是能歌善舞的民族。
  《辣妹子》这首歌,朗朗上口,旋律简单,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在苗寨里风靡了起来,上到老人,下到儿童,都能唱上几句。
  毕竟,这歌不仅是湘妹子能唱,云贵川桂赣的辣妹子都可以唱,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方言自然不会排斥人民群众广为传唱。
  反正,版权费由桂西厂来出。
  按照文化bu对故事片各类稿酬的规定,通常而言,电影作曲的稿费不得超过500元。
  而作词就少得可怜了,一首词只有二三十,但不管怎么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这都是我的钱!我的钱!
  坐在桌前,甩了甩膀子,目光落在方格纸上,《黄飞鸿》已经完成了二分之一。
  第一部《壮志凌云》里的正反派人物,性格鲜明,善就善,恶就是恶,一目了然。
  不管是跟洋人勾结的沙河帮主,还是助纣为虐的严振东,并不复杂,也不难写。
  反倒是《男儿当自强》的纳兰元述,是个跟《潜伏》的李涯、吴敬中一样的复杂角色。
  懂洋务,通外语,明白“师夷长技以制夷”,对洋人深恶痛绝,看得清形势,却站在历史的对立面,追随满清一条道走到黑,因为他是叶赫那拉氏家族的一员,注定的保皇派。
  “兵行险着,世事如棋,我们当兵的,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在身份上,方言设计成纳兰元述跟纳兰性德是同宗同源,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桥段。
  对月当歌,吟诵先祖纳兰性德的词。
  不过,角色方面还不是最难写的地方。
  最难写的,还是怎么用文字把武打片段写得既偏向写实,又写得精彩。
  毕竟,自己写的还是严肃的历史文学。
  不可能像金镛、黄易这些香江新派,飞来飞去,内功对拼,就差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也不能像《黄飞鸿》电影里拍的一样,佛山无影脚,真的腾空横着踢7脚吧?
  牛顿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这年头的武术界,可不像后世有那么多打着传武旗号的骗子,那是真有功夫底子。
  “螳螂拳”于海、“双手剑圣”于承彗……
  方言敲了敲桌面,陷入思考。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屋外喧哗不止。
  “好!好!”
  “啪啪啪!”
  在一阵阵叫好声和掌声中,龚樰正在空地上,给寨子的孩子们表演节目,打成一片。
  就是字面上的打成一片,打出了一套太乙拳,像模像样,虽然没有那种破空之声。
  “你还会武术?”
  方言看着她动作干净利落,大为意外。
  “只是会一些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