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眼见江宜臻越走越近,孟夏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紧张到想要吐,但还是呆愣地抬着头,什么都做不了。
  “别紧张。”江宜臻低垂着眼睛。
  他一点孟夏的额心,妖力轻轻进到他的身体中。
  片刻后,他笑问:“为什么不想在家里住?”
  他的妖力温和,孟夏果真不再紧张,在幻术中流下泪来,哽咽道:“我要死了。”
  江宜臻稍微点头:“是的。”
  原本就不该存活于世的人,对死亡倒是有着神奇的感知。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孟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却不受控地发抖,想要去抱住身前温暖的女佣。
  江宜臻按住他的肩,想到他体内鲜红的血契母体,只觉得可笑。
  “你共享了另一个人的生命才能活十八年,这样你也想继续活下去吗?”江宜臻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什么?”孟夏瞪大眼睛。
  江宜臻带着孟夏内视那枚血契,说:“那一头,连着覃无。”
  孟夏半张着嘴,如遭雷劈。
  过了很久,他才喃喃出声:“覃无哥哥不会放弃我的,他肯定愿意为我提供生命……我可以活下去啊。只要我离开父亲,他想杀了我……”
  江宜臻默默无言。
  他在华昭的记忆中拼凑出覃无的一些过去。他可以理解覃无为了恩情做这些,但即便是天大的恩情,难道还不够么?
  血契的麻烦之处就在于不能毁掉,一旦有任何不测,所有伤害均由子血契承受。这种血契的利他属性显而易见。
  孟均容施以一点小恩小惠,就压榨了覃无这么多年,堪称索取无度。
  听着孟夏的喃喃自语,江宜臻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报恩?
  他压下心中的种种愤怒,放开孟夏,略有讥诮道:“记得吃饭,不要伤你妈妈的心。”
  孟夏泪眼婆娑,久违地感到平静,对他点了点头。
  江宜臻推开窗户,身上的衣裙向后飘去。
  风雪轻轻吹进来,孟夏咳嗽了会儿,再一眨眼,眼中却透出些疑惑来。
  ——窗户什么时候开了?
  ·
  “华昭死了。”
  孟均容的电话打来时,覃无正在回家的路上。
  他微微皱眉,听到孟均容接着说:“你回审讯处查查到底是谁把他带出来的。”
  “不好意思,副局。”覃无望着还剩八十多秒的人行道红灯,语气平平,“现在不太方便,我急着回家。”
  孟均容这回却远没那么冷静,“砰”的一声就摔了手机。
  手机在地板上滑行几米,最终停在一具尸体旁。
  正是华昭。
  他的身体早就已经不是寻常肉|体,因为吸收了过多的魔气,躯壳已经被蚕食得差不多,死亡也如同魔物一般消散,一丝血迹都没有。
  孟均容神色如常,但他的助理已经吓得晕倒在书桌边。
  他原本也没想要华昭死,说过了等开庭之后,会让他金蝉脱壳。可是华昭死揪着他没有告知他祭品中有什么这件事,反复说他利用自己达成目的,而且他也不愿意放弃已有的身份和地位,以新的身份活下去。
  所以他只好让华昭只好去死了。
  华昭不愿意的事,有很多人会愿意做。
  孟均容看了一眼屏幕碎成蜘蛛网的手机,页面仍然显示着未挂断。
  他拿起来,平复了一下自己,道:“你回家吧,看好那只狐妖。”
  覃无“嗯”了一声。
  孟均容挂断,刚巧红灯变绿。
  覃无拉出监控界面看了一眼,抬脚过马路。
  马上就要到家了。
  ·
  江宜臻没有给臻臻任何任务,臻臻无事可做,在家睡得天昏地暗。
  原本江宜臻还预计了覃无回来的场景告诉臻臻该怎么应对,但非常幸运,覃无没有回来。
  臻臻从白天睡到黑夜,一直到被一阵响动吵醒。
  他愣愣看着一身黑白色女仆长裙的江宜臻跳出虚空裂缝,有点新奇这种服装。
  但显然江宜臻没功夫注意这些,三下五除二把臻臻抓起来,扯下那条缚仙锁,迅速给自己戴上。
  臻臻不明所以,乖乖坐在床边看着他手忙脚乱。
  等看到臻臻无处可去的时候,江宜臻一拍额头,懊恼自己太着急了,忘了把臻臻放起来。他摘了缚仙锁扔床上,把臻臻藏起来后,又去拿缚仙锁给自己戴上。
  “咔”的一声,缚仙锁被牢牢戴在手腕上。
  感应到覃无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回来,江宜臻松了口气,抬手想把依照着孟夫人身边女佣做的发型拆掉。
  他的手才搭在发箍上,后背陡然一冷,手也跟着停在那儿。
  江宜臻心跳加快,机械地回头,看到将长柄伞杵在身边的覃无,正站在卧室门口看他。
  完了。
  江宜臻嘴唇微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覃无的目光从他手腕上的缚仙锁滑落至绑了蝴蝶结的细腰处,如实道:“从你藏臻臻的时候。”
  他看到了江宜臻锁自己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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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宝宝你惨了
  第51章
  江宜臻看起来有些呆。
  覃无提着伞, 走到他身后,帮他把头上的蕾丝发箍摘下来,塞在他的手心中, 但并未直接收手,而是捏着他的手腕问道;“去哪里玩了?”
  他身上太冷了, 江宜臻不由往前走去。
  覃无松开伞, 单手揽着江宜臻的小腹, 让他贴在自己身前。
  江宜臻一时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因为他完全听不出覃无是不是在生气。“随便走走。”他抓着发箍, 快速说出这句话。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僵持很久。
  覃无抚摸着江宜臻温热的手腕,因慌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他微微低头, 将下巴搁在江宜臻的右侧肩上。
  江宜臻冷静下来后,那点莫名的心虚也全然消失了,他掰了掰覃无按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没掰开, 便道:“松开。”
  覃无没听,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江宜臻顿住, 低声说:“为什么?”
  “你不是一直说要走?”
  “我现在就要走, 你起开。”
  覃无掌心的热几乎隔着衣服烫到江宜臻, 连带着他的小腹也热起来。
  江宜臻感到扎起来的头发被拆开,随之乌黑的发丝顺着脸颊、肩头垂落。
  覃无拉着他转过来,不由分说吻住他。
  江宜臻被亲得七荤八素, 唇舌麻酥酥的, 后知后觉覃无的手已经绕过裙子,贴在他的腿上。
  “去了孟家?”覃无短暂从江宜臻的唇边分开。
  江宜臻缓慢眨眼,知道他认得孟家的女佣装束,便没隐瞒, “嗯”了声。
  覃无点头,裙子下摆堆在他的小臂处,他就这样用手掌丈量了番江宜臻光滑的一截大腿,问道:“穿着它去见谁?”
  江宜臻有些恼火,生硬反问:“你管我见谁了?”
  覃无自己也什么都不和他说,凭什么要求他事事坦言?
  覃无显然也知道江宜臻在想什么,愣了一下,亲着他的眼睛说:“我没有管你的意思。”
  江宜臻睁着一只眼睛,暂时被哄顺毛了。
  覃无摸到他手腕上的缚仙锁,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提这个。
  江宜臻也有些迷茫。他不知道眼下的情况该怎么处理,也不知道覃无在想什么。他稀里糊涂地和覃无接吻,看着他矮下去,提着宽大的裙子推高。
  没一会儿,江宜臻微微弓起腰,隔着布料猝然按住覃无的头。
  他呼吸乱得厉害,低声叫了两次覃无的名字。
  覃无抚摸着他的手腕,慢慢和他十指紧扣。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宜臻脑中一片空白,勉强才站住。
  覃无放下裙子,仰头和他对视。
  江宜臻愣愣看了他一会儿。
  覃无起身,把江宜臻拦腰抱起来放倒在床上,顺势观察了一下江宜臻的白色过膝袜,道:“伪装得不错。”
  江宜臻不知道他在说哪件事伪装得不错,便含糊地“哼”了声。
  覃无分开他的双腿,呼吸有些不均匀。
  他低头看着江宜臻混乱又漂亮的碧眼,自己也跟着乱起来。
  “臻臻。”
  “嗯?”
  覃无有些紧绷着,他想了很久,问出了一句话:“臻臻喜欢我吗?”
  江宜臻听到这句话便有些应激似地腿软,甚至有些不受控地小腹发热。他反应过来觉得有些丢脸,刚要说不喜欢,看到覃无丢了魂儿一样的神色,又心软下来,“喜欢。”
  “臻臻爱我吗?”
  “……爱。”
  江宜臻话音未落,覃无便俯身,拖着他的后心把他按在自己胸前,在他仰面失神时,道:“我也爱臻臻。”
  覃无抱住颤抖的江宜臻,心底的酸软像杂草一样蔓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