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晏萧皱眉,一言不发。
  谢不虞知道她这是在拖时间,于是和沈晏萧暗暗对视一眼,低声道:“劳烦你暂且先拖住她,我先行去。”
  沈晏萧轻点头,林望月见她问的问题没了下文,本就耐心不好的她,便断定沈晏萧是忘了自己的名讳,登时竖了眉。
  二话不说就抽出腰侧武器,猛地一挥臂,甩动那堪堪有两指宽的长鞭,冲着沈晏萧杀了过来!
  沈晏萧也从不轻敌,见那长鞭冲着自己气势汹汹的飞来,侧身一个闪躲去了。
  那鞭子速度极快,在空中便能听见撕裂空气的声音,眼下甩到地上更是震出“啪”的一声,地上那处竟是隐隐有些裂痕。
  可想而知力道之大。
  祝怀璧要是在场,估计得庆幸林望月翻掌劈他时没用上全力,否则非得将他废了只手不可。
  林望月一个转身又是将那鞭子调转了方向,步步紧逼着沈晏萧。
  沈晏萧身法腾了空,躲闪着那鞭子的同时,便是逐渐近了林望月的身,提剑猛然窜到她侧面,剑刃寒光乍现,动作不带丝毫犹豫拖泥带水,一剑直砍林望月左臂!
  林望月也是个反应极快的,只是来不及收回手中鞭子,也未曾料到对方速度竟如此恐怖,纵使她及时发现了,仍也一不留神还是被沈晏萧砍伤了手臂。
  连带着她鹅黄色的衣袖也被锋利的剑刃削去大半,臂上又受了伤,一时之间也无力垂了下去,伤口血流如注染红了她衣袖的同时,也将她手腕处的一道红绳暴露了出来。
  是一条仅是肉眼便能看出褪色严重的红绳,上方还有个小的平安扣玉系在上边,只是不同的是,这平安扣似乎还缺了一角。
  沈晏萧自然也瞧见了此物,他瞳孔骤缩,冷不丁的突然问林望月:“这红绳,你从何处所得?”
  林望月见沈晏萧发现了此物,整个人反应忽然变的奇大,头一次堪比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本就落了下风的她,如今又见沈晏萧用一种上位者的睥睨姿态问她,更是急火攻心。
  林望月最见不得别人以这种姿态看她,回了沈晏萧的话,怒极反笑道:“凭你也有资格配问我吗?!”
  谢不虞同萧瑾酌趁着他二人打斗的空子入了松风阁,却不想太平坊却闭了门!
  但此刻太平坊明明不应该是闭坊之时,而对方显然知道他们会半路折返回来,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将其提前闭了坊,果然就是在防着他们察觉到不对的这一刻。
  谢不虞大喝一声:“走!”不等萧瑾酌回答,他用左手抽刀出鞘,狠了心一咬牙,朝着自己右侧肩膀就是一刀,令其见了血。
  不死尘只有在被血液激发的情况下,才会与骨莲衣产生微弱的共鸣。
  萧瑾酌见他自己砍了肩膀,震惊之余也不忘谢不虞先前所说,一揽他腰身从松风阁内出去了。
  林望月转头见他二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离去,当即要飞身去追,却被沈晏萧抢先一步挡在了身前。
  他眸子暗沉的可怕,又再次问道:“你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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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宁固执
  萧瑾酌见林望月被沈晏萧拖住了腿,一时之间难以追上来,这才暂时放了心,又转头质问谢不虞:“你这是何故?”
  谢不虞其实是个很能扛痛的人。
  但是如果此伤劈在不死尘那里,便会将普通的疼痛放大千百倍,叫人噬骨灼心,难以忍受。
  都说人太疼的时候,每一处疼痛都能感受到和心脏同频共振的知觉,好似一根紧绷的弦,疼痛拉扯着乱了弦本身的节奏,却也将心下弦里,那不予旁人窥见诉说的情绪也紊乱翻飞了出来。
  谢不虞此刻虽有萧瑾酌扶着,满头豆大的冷汗却还是在不停的往下滚落,面色苍白,他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咬牙坚持。
  稍稍缓过来些许时,便又断断续续吐出这么些不连贯的字句来:“不必担心......跟我来。”
  好在谢不虞总算是没白挨这一刀,他肩上的不死尘同那骨莲衣也是有了点反应,像是一种吸引力,迫使他向着某个地方走去。
  “萧兄,真是意外......居然让你瞧见我这么狼狈不堪的一面......”谢不虞捂着紧攥的心口,好像这样就能分去片刻疼痛。
  他就是觉得意外。
  一开始见面还能刀剑相对,看起来都是那种能笑盈盈用剑锋互相抵着对方下巴,但凡有一丁点儿欺骗,就能手下毫不留情,送对方去阎王地报道的人。
  果然好一个会伪装的人,要不是看在迄今为止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有害之举,谢不虞早就能给萧瑾酌抹了脖子了。
  萧瑾酌闻言莫名一笑,道:“什么叫意外?此前在镜花水月阵中,我不是同你说过我的目的,不也同你并肩作战过么?”
  谢不虞心底暗忖道:这人真是个骗子,那会儿骗了自己的信任,这会儿又开始跟自己套近乎。
  鉴定完毕,此人果真是一肚子坏水。
  谢不虞实在懒得再给他台阶下,得寸进尺大概是这人的特性,又将话锋一转回正事:“这个方向是......?想来你从小就在这玄天江湖里摸爬滚打吧,这条路是通向哪里的?”
  谢不虞自然是故意问萧瑾酌的,他早就对自己的定位相当准确,混迹江湖的地痞流氓一枚,先前被萧瑾酌戏耍了一番,自然是要奉还回去的。
  萧瑾酌也不拆穿他,只顺着谢不虞的话,笑眯眯道:“是祝府,这条大道也算得上半个繁华之地,祝府在玄天似是经商之户,大概是因为生意做得久,又待客诚信,所以在当地还是略有名气的。”
  萧瑾酌就是捏准了谢不虞听这个头痛,一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就又抑制不住嘴角意味深长的笑。
  啥?祝府?听到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姓,谢不虞果然又开始头痛。
  他觉得很可能是上辈子欠了那位爷的,导致这辈子总是在一些不该碰见,也不想碰见的时间点总是碰见。
  萧瑾酌瞧见谢不虞一听到祝府的反应,眉毛都拧到一块去了,更觉好笑:“那小公子就那么差劲么?你这般不想见他,也不想收他为徒弟。”
  谢不虞拱手拜了拜,一脸认命般,道:“这次再碰见那祖宗,若他还执意拜师,那就只能苦了他了,我认了。”
  “怎么会是苦了他?”萧瑾酌奇道。
  谢不虞一摊手,无奈道:“非要往我这条死路上撞又是何苦?你也瞧见了,我这手无缚鸡之力,武器于我而言全都是摆设,说不定哪天还会误伤到自己。”
  “你不是还有这个好使?”萧瑾酌指了指脑袋。
  谢不虞“哇”了一声,又道:“我要是这个好使,也就不至于沦落到如今囧地了。”
  萧瑾酌一开始也以为眼前这个小公子仅仅只是作为是虞北血脉,想同他一起追溯回当年的事情,从而真相大白。
  但他如今改变这个看法了,刚刚谢不虞所出刀的力道、速度,以及那种只有对常年习武之人所熟悉的,对刀剑兵器的熟练手感,却是无法装出来的。
  兴许互相都隐瞒了些什么,他这样想着,要重新审视这位盟友了。
  老狐狸和小骗子。
  他看着眼前人,垂眸不语,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丹山剑柄,萧瑾酌就知道自己看人的眼光从来没出过差错。
  他一直觉得此人格外有趣,是与旁人谈论不来的,萧瑾酌是个不信命数的人,所以似乎一直活到现在都在与其对抗,兴许是从谢不虞的身影上看到了某种他所极为欣赏且渴求的东西吧。
  比如,他相较于自己看起来至少是潇洒而自由的。
  二人就这样并肩走了一段路,直至到那祝府大门前。
  谢不虞肩上的不死尘在此处的反应尤为明显,这让他实属是哭笑不得了,毕竟怎么也没想到,骨莲衣居然在祝府,真是冤家路窄,冤家路窄啊!
  此处应有他捶胸顿足的表演。
  仗着自己手臂受了伤,谢不虞很干脆的撇了个嘴,出于礼貌让萧瑾酌去叩门。
  萧瑾酌也不推辞,叩了门后不久,屋内便传来一声少年音:“谁?”
  谢不虞一听就知道是祝殃铭,于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你师傅!”他话音刚落,就能听见屋内细碎又有些急切的脚步声,而后大门从内被人打开来。
  果然是祝殃铭。
  祝殃铭一开门见是先前的两位恩人,大喜过望:“恩人!你们怎么来了?”
  要不说这孩子傻呢,谢不虞刚刚喊的是什么称谓都没反应过来,眼下见祝殃铭似是完全没注意到刚刚他喊的词,也就放下心来,谢不虞觉得一定是这孩子想开了,不想拜自己为师了。
  他想到这里莫名没忍住,啧啧笑了两声,又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忙咳嗽了两声以掩面上尴尬之色。
  祝殃铭见谢不虞奇怪的反应,呆滞了几秒钟后突然一拍脑袋,反应过来后更是喜出望外道:“恩人,你是不是肯收我做徒弟了?!肯定是!否则恩人刚刚怎么会说那般称谓?师傅,请受弟子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