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要是运气好可就碰进去了,运气不好的, 那也怨不得人,就把命搭在这了。
  少有几次进去的人出来之后,都是满面惋惜的神情,好奇的人都纷纷去问他们,在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人却只字不提,只透露自己要是将这些事情说出去,便能招来杀身之祸。
  但偏偏还有人不信邪,有人白天刚四处谈论里面的事情,这过了一夜,便被人在井里发现那人的尸身。
  四肢以一种诡异且惨烈的状态纠缠在一起,像是生生拧成这般,心口处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黑洞,竟是像厉鬼索命,挖了此人的心。
  包括就连听闻了那些事情的人也都同那人一般,下场各是死的怪异蹊跷。
  经此一事,再也没人敢拿命去赌,后来这事传开了以后,便无人再敢对此传闻多言语一句。
  不过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总有胆子大不怕死的觉得,这般不让出来的人说出秘密,这里头就越是藏着什么奇珍或是秘闻异宝,总想千方百计进去一探虚实,出来后好从此一生不愁财物。
  而今日好巧不巧,便是这国的使者来献福向虞北。
  门外被一名侍女轻轻叩了叩门,朝着屋内的人道:“夫人,门外来了一位异国使者的祭司,说有些特别的祝福想送给两位小少爷。”
  屋内的人闻言像是愣了一下,她知道若是自己的侍女前来禀报,这人便是来见她的。
  但好好的不去找她夫君,为何偏偏要来寻她呢?她心下略有疑惑,却还是顿了顿,问道:“是哪一国的使者?”
  “是......望丘。”门外那侍女答道。
  屋内的人默然,思虑了一下还是让侍女将这位异国使者带来。
  不出片刻,那位异国的使者便来到了她眼前,出乎意料的是,来人并不是什么年岁大的德高权重的老者,而是个姑娘,约莫......看起来也就桃李年华稍长一些的年岁。
  这倒是令柳折尘有些惊讶。
  虽说她膝下刚出生的两位小少爷,众人都喜爱的紧,这些关于行商之人的奉承大多当然也都不会来寻她,柳折尘本人也无心去关注这些商路,除了那两位小少爷还没到来的时候,她的一颗心,从始至终,都只在守虞北。
  虞北世代的将士守着玄天的边关,可对于长期在这里生活的人来说,守的不仅是边关,还是他们温馨的家。
  柳折尘此女出身武将世家,曾也是个征战四方的女将军,为国为民,年少时不愿一丝的怠慢也致使她自身武艺了得,于少时玄正一年赐婚于靖北侯谢庭。
  这靖北侯的名声放在当时,有何人不曾听说过?百战百胜,从无败仗,柳折尘与其谢庭虽素未谋面,但心底除了几分敬仰之心,到底还是有些爱慕之情的,好在谢庭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二人婚后也如琴瑟和鸣,恩爱不疑。
  昨日在那宴席上,谢庭可是亲自起身敬了众人一杯酒的,按理来说,若是以祝福之名前来请求合作的人,今日便该去她夫君那里,如今这望丘的使者孤身一人前来寻她是作何?柳折尘此刻心下陡然多出几分疑虑来。
  那侍女将人带到,也识趣的匆匆行了礼节便退下,眼下屋内只剩她二人。
  “这位姑娘是来自望丘的使者?莫不是找错了地方,若是要来此谈论事议,方可叫我身边侍女带路请使者去。”柳折尘坐在屋内,手中正绣着兰花刺绣,轻声道。
  那姑娘摘下帽子,闻言愣了一下:“在下是来自望丘的使者,名为裕兰惑,乃是望丘的占师,也担任望丘的祭司一职,夫人可唤我裕儿,但并没有找错人,我就是来找夫人您的。”
  “......找我有何事?”柳折尘这才放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端详那姑娘。
  长的倒是的的确确一副异域面貌,拂锦紫制成的轻纱披在身上,应当是为遮去这一路大漠黄沙所用,首饰打扮也和中原之人大相径庭,单就这衣物和首饰来看,也是个非富即贵的女子。
  “是这样的,我来寻夫人并非是为了商议什么行商盈利之事,想必夫人对望丘这等小国,应当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我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想为二位小公子求个福气来。”
  “望丘此地虽明面上善于行商,其实我们更擅长的是占卜星宿,以观天象来推测未来之事;前些日子我便察觉到天有异象,方位便是指向虞北这一地带,也是近日才听闻夫人喜得双生贵子,这才来......”那姑娘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柳折尘,却没再说话。
  柳折尘出声询问:“怎么了?”
  “不知夫人可否让我为两位小公子卜一卜命数呢?”裕兰惑征求问道。
  为人父母总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有所希望寄托,可再大的寄托,也比不上求一个想要平安长生的一辈子。
  柳折尘一开始也想过为两个小公子挑个时日去请一请人来算的,眼下看来,虽不知这望丘使者的水平,倒也不妨让她一试,即使是有什么歪心思,也休怪她不客气,不过,柳折尘也不认为她的身手能比自己更强。
  思及此,柳折尘微微点了点头,起身向着小公子的摇篮走去,裕兰惑见她同意,便也跟着一起。
  裕兰惑瞧着面前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闭上眼眸,手中动作纷飞,口中呢喃细语,似是某种通灵的术法,不消片刻,便微微侧头向着柳折尘道:“夫人,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折尘眼神示意她继续说,裕兰惑顿了顿应道:“若是在旁人看来,这双生子必然是个极好的兆头,可夫人的这双生子......”
  柳折尘心里大概猜到了裕兰惑后面要说什么话。
  “天有异象那日,我便觉这并非是个好兆头,而是极凶;夫人,您这一对双生子......很可能会改变整个虞北的命数。”裕兰惑想了想,最终用了这么一套委婉的说辞来。
  柳折尘怎会听不懂言外之意,这是要百年虞北的气运,尽数栽在自己的亲生骨肉手上?
  “夫人,若我没卜错,您这双生子其中一位,肩头可是有胎记?”
  柳折尘原先对裕兰惑还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可此言一出,她却不得不认真来看眼前这姑娘了,因为此事,除了她身边极为亲近之人,极少会有人知晓。
  毕竟并不清楚这胎记究竟是好是坏,不向外人透露更多反倒是一种免去了些流言蜚语的保护,但眼下看来,寓意应当是不好的了。
  “有,你竟连这也能占出?”柳折尘深吸一口气,答道。
  “不错,不然也太枉为祭司此位了,夫人若想听答案,须要做好些心理准备......因为,它只是看似是和胎记并无二异,实则是诅咒加身。”裕兰惑又接着道。
  “虞北这百年间事事顺遂,气运这种东西是阴阳平衡的,自然不会让某个事物一直顺遂下去,而当虞北的吉卦用尽之后,余下的凶卦便被天意凝聚成了一场诅咒,却不想这诅咒......竟是施加于人的身上。”
  “只是可惜了这孩子,此生必定要比旁人更坎坷,毕竟他身上的这诅咒,最终只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柳折尘自然不相信裕兰惑的话,却又担心若她所言是真,该如何解?
  “既然你这般知晓天地之术,应当也知道此诅咒如何解吧?”
  裕兰惑闻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没有人能逆转天意,即使是再厉害的人也不行,这孩子身上的诅咒实在是强,若是不出意外,他连束发之年都未必能......过得去这个坎。”
  柳折尘闻言冷笑,既然没有能力去解决,莫不就是来诓骗她的理由?望丘此番奇怪的举动倒真是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了,但目前所言,柳折尘只觉得是望丘有想打自己这两个儿子的主意了。
  “既然祭司不知此法何解,那便请回吧。”柳折尘高声一喝:“送客!”
  门外的侍女听见了便推开门,朝着裕兰惑行了一个“请”的姿势。
  谁知裕兰惑却毫不在意,忽然扬起唇角笑了起来:“夫人若是不信我,大可七年后,在他高烧的那场夜里来寻我。”语罢,她伸出手拉着柳折尘,往她手里塞了一朵木头花,而后才扬长离去。
  待裕兰惑走后,柳折尘低头一看手里那方才塞给自己的东西,那朵木头花,竟是一只口哨。
  第32章 多舛运
  裕兰惑虽离开了, 却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柳折尘也怕途中会出什么乱子, 她不敢耽搁, 忙起身去寻了谢庭来,将谢庭单独约至庭院之中,也好避开一些有心之人, 柳折尘才将此事托出, 复述与谢庭。
  “夫君, 你觉得......该当如何?”柳折尘将脑袋倚靠在谢庭肩上, 她希望这个自己最信赖且深爱之人,能给予她答案和帮助。
  柳折尘虽不太了解这些观星占术, 但她对这些气运天命之理, 却谈不上丝毫不信, 就像将士出征之前都会求个好运,为自己每一次未知的战局图一个心安,这东西虽看不见摸不着,却总归还是相信它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