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想与他长长久久,与他可敬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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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明章答应下云珠的事情,却并没有多少放在心上。
  云珠的生辰在明年的四月,距今还有四个月的功夫,萧明章显然并不会同云珠这般,提前四月便开始期待起来。
  他有许多的公务要忙,待到终于又有空歇下来,已是是年除夕的傍晚。
  属于旧年的最后几缕残阳正逐渐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云层之中,余下大量的空白,与地面上的积雪交相辉映。
  萧明章裹着黑金狐裘的大氅回到屋中,转了一圈,却不见云珠。
  下人们与他禀报,世子妃午后便去了县主的院中,与她一道剪窗花,萧明章才没有继续寻人。
  他难得休息半日,便先去了书房,检查起近半月来都不曾注意过的云珠课业。
  半月前,云珠的课业给了萧明章极大的惊喜,如今才过去半月,萧明章并不指望自己又能从她的字帖上看出多少的进步,只要不退步就好。
  可他不想,短短半月过去,云珠似乎又一次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期待。
  他不可置信地翻过一张又一张的字帖,见到上面已经逐渐出现笔锋的字体,招来每日监督着云珠课业的女师傅,盘问她世子妃近来每日的功课情况。
  女师傅便答:“世子妃近来一直在家练字,从前每日练三张,如今每日练六张,出门都很少了。”
  萧明章微有错愕。趋近年节,云州城正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好时候,可云珠竟一点儿也没有为外界的喧嚣所打动,而是专心致志地坐在书房中,日复一日地练着她愈渐上手的字帖?
  短短半月,她的进步又堪称显著。
  这是为了什么?
  萧明章捏着那厚厚的一沓字帖,难得有一次,竟然寻不到所谓的答案。
  他对着字帖,欣赏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这才终于放下。
  他动身前去萧明安的住处,打算喊两人一道去前厅用饭。
  王府习俗,无论如何,每年的年夜饭都得一家人聚在一块儿吃,今年也不例外。
  —
  萧明安的屋中,云珠正同她一道剪窗花,听她说些天马行空的事情。
  这半个月间,云珠日日都将自己闷在书房之中,任外头锣鼓喧天,多么热闹,她都充耳不闻,一心只想着练字的事。
  直到除夕的这一日,她收到了萧明安的邀请,让她过去与她一道剪窗花。
  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庆元县主,难得每年都会亲自动手做的事情,就是剪各色各样的窗花,亲自为来年的吉祥如意添上一丝喜气。
  去岁过年时,她剪窗花没有喊上云珠,前年也没有,今年终于是喊了。
  云珠也是知晓她的意思,不想拂了她难得的示好,便过去了。
  萧明安便边剪窗花,边与她絮叨些有的没的,不过刚及笄的小姑娘,脑海中的想法是有一出来一出。
  “云珠,你说,金陵到底是何样子的?”说着说着,萧明安忽而问道。
  云珠疑惑:“我又没去过金陵,你不是总说自己是在金陵出生的吗?”
  “在金陵出生,可我又不是在金陵长大的!”萧明安嘟哝。
  她是在金陵出生没错,而且就出生在皇祖父登基的那一日,可她尚未满一周岁,便跟随着父王母妃到了云州封地,哪里记得金陵的风光。
  云珠浅笑:“你都不知晓,那我更不可能知晓了。”
  “也是。”萧明安呢喃,难得羡慕地瞥了一眼云珠。
  她不好告诉云珠,她之所以和她提起金陵,其实是在想远去金陵的那个人。
  也不知他如今在金陵过的好不好,金陵的国子监,是比云州的书院要更有前途吗?他去了金陵,当真还会再回来吗?
  这几个问题,数月间,萧明安已经独自想过无数遍。可每一遍都得不到回答。
  她也曾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许再如此,这般下去是没有前途的,只会逼疯自己,可每到什么节日,尤其今日,是除夕,她便触景生情,很快又忍不住了。
  “云珠,你在草原,有什么很想念的人吗?”忽而,萧明安又问云珠。
  “有啊。”云珠不假思索道,“我的父王母后,我的阿兄阿姐,还有许许多多的朋友,我都可想他们了。”
  “我不是问这些。”萧明安强调道,“我是问,那种思念,你在来云州之前,有没有什么很是思念、但是你却再也无法相聚的异性?”
  “异性?”云珠福至心灵,瞬间洞悉了萧明安的心思。
  “不曾。”她老实道。
  “你从前在草原上,就没有看中过什么人?”萧明安的问题越发大胆了。
  云珠耐心地回答她:“还真不曾。”
  “哎……”萧明安只能遗憾,既如此,想必她是不能懂自己的心事了。
  但她始终是不甘心,手中裁剪着新的红纸,问题便又抛了出来:“那你平日里思念亲人时,都做些什么?”
  “给他们写信,抑或是对着月亮祷告。”云珠道。
  “给他们写信,抑或是对着月亮祷告……”萧明安浅浅地复述着云珠的答案,突然之间,她浑身都振作了起来。
  写信……是啊,写信!
  萧明安这几个月实在是太低沉难过了,以至于她竟然浑然忘记了,即便他被送去了国子监,她也依旧可以给他去信,询问他的近况呀!国子监又不是什么不知晓的地方!
  萧明安一时激动地拿不稳手中的剪刀,她颤颤巍巍地放下剪刀,晃着云珠的肩膀,只差没有喜极而泣:“云珠,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什么?”云珠满头雾水,丝毫不懂自己如何就成为福星了。
  可萧明安脸上的欣喜不是假的,她眸中的神采更是云珠许久都不曾在她眼中再见过的明朗,那是少女独有的朝气,是完全蓬勃向上的朝气。
  云珠盯着萧明安,想了快有一刻钟的功夫,才似乎终于明白了她的欣喜所在。
  可那时,萧明章也到了。
  云珠便只能和他还有萧明安一道先去前厅用饭。
  又是平平淡淡的一顿饭,云珠和萧劭还有应氏依旧没有什么好说的,该做的场面做完,便和萧明章一道回院子了。
  只是走在回院子的路上,她左思右想,还是和萧明章交代道:“我想,明安最近或许会往金陵去信……”
  萧明章于夜色中垂眸。
  云珠便道:“这回你可千万别说我故意没告诉你,她就是个小姑娘,你们已经将人给分开了,去信就随她去吧,不然,我怕她憋坏了。”
  “……”
  萧明章的脸颊隐匿在除夕夜半的风雪中,叫云珠有些看不清。
  直到突然的一刹那,天空绽出绚烂的烟火,烟火亮起的瞬间,她终于捕捉到了萧明章脸颊上的戏谑。
  “萧明章,你笑什么?你听懂了没?明安的事情……”云珠郑重道。
  “听懂了。”萧明章淡淡的,紧了紧云珠的手,这才叫她安静下来。
  天边的烟火还在继续,他就这么站在王府花圃的小径间,和云珠面对着面。
  绚烂色彩时不时划过他的脸颊,也映亮云珠的脸。
  云珠静静地仰望着他,忽而,在寒冷的夜风中,又听萧明章问道:“所以,你写信是为了向家里人报思念,你在草原上,并没有任何两情相悦的情郎,对吧?”
  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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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不出意外是最后一点甜[让我康康],明天应该就可以写到文案了!生辰礼gogogo!
  第27章
  云珠就这么和他回到屋中,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道:“谁说的, 保不齐我那些话就是专程说给明安听的呢?”
  “是么?”萧明章云淡风轻的回答,叫云珠知道,自己真是放过了一个捉弄他的好机会。
  如今回答已经太晚了,若是适才便回答,才能真正测出他的心思。
  他是在意那些所谓的情郎呢?还是真的不在意呢?
  可惜, 实在是悔之晚矣。
  好在云珠总是可以很好地安抚自己。她和萧明章在王府之中的守岁素来没有什么新意,只是一起在屋中熬夜到子时, 听过外头的烟花爆竹,这一年, 便算是过去了。
  而在屋中的时候, 通常萧明章喜欢看书,她则是什么都做,只要是她感兴趣的, 她都能拿来摸上一摸, 只待子时的来临。
  这一夜, 云珠便靠坐在萧明章的身侧, 在绣一幅白日里萧明安送她的团扇。
  她称这是中原的世家贵女们都会做的事情, 云珠不置可否,也没学过什么刺绣,但有些感兴趣,便带回来了。
  十分简单的一副刺绣,但她绣得艰难不说,而且成果还歪歪扭扭。
  直到子时趋近, 外头逐渐又开始传来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竹,云珠和萧明章抬头同时望向窗外,道:“萧明章,我们又过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