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崔蜜芽感觉自己的脸上像有火在烧一样,滚烫不已,双眼飞速眨动,不敢再看对面坐着的人。
  任青松抬眸只看到蜜芽泛红的耳根,立即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村里来说,他的年纪还不结婚实在是不像话。
  蜜芽今年也快十八,再耽误下去,估计村里的风言风语都能逼死她。
  之前任青松寄回家里的信件已经说过他对蜜芽并没有男女之情,嘱咐爹娘给蜜芽找个靠谱的对象,不要把村里人流传的蜜芽是他们任家童养媳的话当回事。
  或许是前几年的旱灾,婚事受阻,可爹娘把人送过来算怎么回事?
  任青松手撑在桌上,两指捏紧眉心,压制头疼感,尤其是发现对面的蜜芽一脸羞涩的时候,几乎头疼欲裂。
  他离家的时候不过十四,蜜芽才7、8岁,他有那种心思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可看蜜芽的模样,显然是把娘的话听进心里。
  任青松猜的没错,虽然大丫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从大丫变成了蜜芽,但她对长辈的话一向奉为圭臬。
  而且她对前世和目前的童养媳身份自洽的很好,若是前世她这个年龄还不成婚生子,夫家早就容不下她了。
  娘把她送来,不就是期待她给三哥传宗接代的吗?
  “三哥,我……”
  任青松下意识地抬手,阻止蜜芽继续说下去,还没开口,就看到蜜芽露出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吓得他立马站起身。
  “蜜芽,你年纪还小,别把娘的话记在心里。”
  “三哥,我不小了。娘这个年纪,都已经有大哥了。”崔蜜芽害怕地哽咽道。
  “但那是以前的年代,现在是新时代,崇尚的是自由恋爱,包办婚姻是封建社会的产物,是要被抛弃的……”
  任青松抬起手,想要给蜜芽多灌输一些新时代的精神,解放蜜芽的精神世界,但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蜜芽双眼含泪,无声啜泣,瞬间把肚子里的话全部塞回去。
  他紧张地站起身,想要出声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脚步急躁在蜜芽身后来回走动,嘴巴张开了又合上,抬起手,挖空脑袋,才再次张开嘴巴。
  “蜜芽你才17 ,不到18结婚是违法的,违法你知道的,政府…不…官府不允许姑娘18岁以下结婚,不然就要被抓走坐牢。”
  “什么?”
  蜜芽不敢置信地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官府怎么会管的那么宽,连几岁成婚都要管。
  任青松肯定的点点头,一丁点都看不出是在说假话。
  在蜜芽的观念里,三哥任青松也是当官的,肯定不会骗自己,无奈的把娘交代自己的事暂时压进心底。
  “可娘那边……我回去的话……”
  可想到自己没有达成娘的吩咐和三哥成婚生子,蜜芽有些害怕自己回家之后的情况。
  见蜜芽暂时忘却和自己结婚的事,任青松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着蜜芽那双清澈的眼眸,犹如受惊的小鹿一样恐惧,连忙出声安抚。
  “蜜芽,你暂时先在家属院安心住下,以我妹妹的身份。家里受灾,你回去估计有些难办,过些日子再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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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定六点更新,v前随榜
  第2章 食堂 ……
  听到可以留下,蜜芽慌乱的心稍稍平稳。
  娘特意把她送过来,如果三哥不留下她,她都不敢想自己被送回去会发生什么。
  估计和她认识的那些童养媳一样,不是被留在家里干活干到死,就是被转卖到其他人家或腌臜的地方。
  蜜芽小心翼翼地抬眸,对上任青松认真的眼神,连忙躲闪,“三哥,我听你的。”
  任青松看了看蜜芽被泪水粘湿的面庞,配上双颊凹陷、五官突出的小脸,心尖涌出一股酸楚。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目光飞快地扫过屋内的物品,将挂好的帕子取下,过一遍水,朝蜜芽递过去。
  “蜜芽,你先擦把脸,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蜜芽伸出骨头凸出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干净的帕子,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任青松一眼,见对面没露出异样的表情,快速擦拭脸上的泪水。
  而后站起身,朝着刚刚任青松取来帕子的方向走去,准备清洗归还。
  “我来!”
  还没等她挪动脚步,任青松一把夺过帕子,走到木架前将帕子洗干净悬挂,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生疏。
  蜜芽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呆愣地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反应。
  任青松转身,看见的就是蜜芽傻乎乎的表情,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走了,吃饭去。”
  说完,他抬脚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可等他走到门口,依旧没有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转身一看,蜜芽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任青松误以为是蜜芽没听见,加大音量,“蜜芽,跟上。”
  “哦。”
  突如其来的喊声使得蜜芽犹如生理反应一般,下意识地迈开步子,朝着任青松的方向靠近。
  可刚踩下步子,一股巨大的向下的力量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迅速往地下倒去。
  “啊——”
  慌乱之中,蜜芽的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发出接近于无声的喊叫。
  任青松回头时看见的正是这一幕,目眦欲裂,脚步飞快,一把抱住蜜芽的肩膀,“小心!”
  此刻,双手总算是找到了可以攀附的存在,死死地抓住任青松的胳膊不松开。
  任青松就着现在的姿势将蜜芽扶起,低头观察,一眼就发现了害蜜芽摔跤的罪魁祸首——军大衣。
  “蜜芽,你身上的军大衣是谁给你的?”
  沉稳的声线唤醒蜜芽的理智,当她感受到掌心硬邦邦的肌肉时,慌乱地松开手,垂首低眉,不敢叫任青松发现她脸上的异样。
  就此也看到了脚下的大衣明显比她长了一截,估计是刚刚不小心踩到,导致摔跤。
  蜜芽慌乱又自责地将军大衣衣摆抬高,这么好的衣裳竟然被她踩脏了,可惜和懊恼的情绪在胸口翻涌。
  一想到人家好心借她衣裳,却被弄脏,眼眶发酸泛红。
  “三哥,衣裳是周团长媳妇借我的,被弄脏了怎么办?”
  此刻的蜜芽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无措地向任青松寻求帮助。
  任青松没想到一件小事就能惹得蜜芽如此自责,连忙出声安抚。
  “没事的,周团长和嫂子不会介意的。实在担心,我们洗干净后再还回去一样的。”
  蜜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乱了心神,连这点都没想到,朝着任青松重重点头。
  “三哥,我一定会洗的干干净净,再还给嫂子。”
  “你的行李呢?”
  “在那!”蜜芽手指她刚刚躲藏的墙角,一个包袱角从床脚露出。
  任青松快步拎起包袱,手中分量之轻令他咋舌,但想到自己在家时的情况,又觉得可以理解。
  随即,任青松带着蜜芽朝门外走去,路过守门士兵的时候,回礼问好。
  蜜芽再一次看见不明所以的举动,无措地跟着敬礼,又快速捡起衣摆,快步跟上任青松的步伐。
  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王春生却突然大口大口喘息,询问身旁的战友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任营长确认了身份,带着人离开。”
  “是吗?”
  *
  另一边,此时正值午饭的时间点,蜜芽两人的身影被前往食堂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之前在训练场就有很多人好奇任营长家来人的身份,看见蜜芽瘦削的身形,不由得浮想联翩。
  再加上家属院里一直惦记任营长这个好后生的人聚在一起,议论声不断。
  “跟在任营长身边的小姑娘是谁?竟然还穿着任营长的军大衣。”
  “听说是任营长老家来的。”
  “该不会是任营长老家定过亲的小媳妇吧?按说任营长的年纪,老家的父母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现在可不将就包办婚姻那一套,是必须要取缔的!”
  “切∽你们小年轻懂什么!”
  ……
  不一会儿,议论声就传到周团长两口子的耳朵里。
  刘丽梅听到有人揣测可怜的小姑娘,立即站出来打断,“人家什么关系和你们有关系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此言一出,嚼舌根子的马秀英不乐意了,刚想对着这个陌生的妇女反驳,一抬眼却看见坐在对方身旁的周团长,快要吼出嗓子眼的话立即憋回去,难受的她直翻白眼。
  想到周团的职位比她男人高,嘴角扯出一抹难堪的笑容,喊道:
  “原来是嫂子,”那声线就像是被踩了脚的鸭子,刺耳难听,“呵呵!我就是随意说了一嘴,我的错,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