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江毓夏全身被翻动也仍旧睡着安详,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于是有一个翻身,侧身往暄和的方向拱了拱。
  暄和轻声一笑,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宠溺,这臭丫头睡着了竟还认人,倒也不枉他对这臭丫头这么好了。
  眸光落在江毓夏的脸庞上,睡颜安宁,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长发铺在枕头上,少了几分平时的咋咋呼呼,多了几分恬静。
  暄和望着,嘴角亦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来,自顾自说道
  “你和小年年都长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当初他将这两丫头藏在兰溪村里好好养着,不欲让任何人知道。
  既护得了黎年,江毓夏也不会因此收到波及。
  但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安排,她和小年年终究是被带回了天衍宗。
  大手轻抚江毓夏的脑袋,深邃漆黑的双眸虚虚的望着前方,眼里满是疼惜。
  若当事态无法控制,黎年身份又被众人知晓时,他要如何才能护得住黎年?
  若黎年出事,江毓夏这孩子又如何撑下去?
  他看得清楚,这两个孩子视对方为亲人,她们之间谁都插不进去,那情谊无论如何都斩不断。
  若一方出事,另一方如何能活得下去?
  暄和摇了摇头,寂静的屋子里传出一声叹息,这叹息中透露着满满的无奈。
  半晌后,暄和勾唇一笑,看了看熟睡中的江毓夏,这丫头身上的气运也是极好的,想必会有转机。
  若是忧思过重,过多干涉,反而会适得其反。
  随即想到些什么,他面含怒气,阴沉沉的站在床榻边,双手背在身后,沿着床榻来回走动。
  “你说说你,擅闯法阵,是有几条命的?”
  “我设下的阵法没几人能全身而退,你倒好,跟一个屁小子就进去了,找死啊!”
  “要不是我拖延了时间,燧风那小子也救不了你们!”
  ………
  然而熟睡中的人毫无察觉,睡得仍旧香甜,还翻了个身,睡得更死了。
  暄和一通乱骂,终于骂得口干舌燥,从储物戒里扒拉出个杯子,端起江毓夏屋中的茶盏倒了一杯水,一口就闷了。
  刚放下杯子,脑中又想起些什么,顿时双眼眯起,再次踱步到床榻边,恼怒道
  “还有,给我离云澈那人远点,不然哪天被叼回妖怪窝了都不知道!”
  “叫你一声小师姐就飘了是吗,哪天被吃干抹净了,还不知道去哪哭呢!”
  ………
  再次将自己说得口干舌燥的暄和,又给自己倒了几杯水,喝下后才好了点。
  暄和心累,看着一样睡得跟死猪的两人,摇了摇头。
  这两丫头,没一个省心的。
  翌日,天光大亮。
  江毓夏迷迷糊糊睁眼,阳光刺到她眼睛上,让她忍不住眨了眨眼。
  正想阖上双眼,再睡个回笼觉,就突然想起自己还得去藏经阁做牛做马,当即就哀嚎一声,在床榻上坐起身来。
  在心里哄了自己大半天,终于成功让自己下了床。
  临走前,打算倒杯水喝的江毓夏一把拎起茶盏,结果力气太大,差点没把茶盏甩出去。
  江毓夏拎着空空如也的茶盏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她明明昨晚睡觉前把茶盏里的水加满了,现在都去哪了?
  难道她半夜梦游,喝光了?!
  怀着满肚子疑问,江毓夏开始了她当牛做马的苦逼的一天。
  冰崖之上,冰室内。
  黎年睡得迷迷糊糊,一睁眼就和执事堂巡逻的弟子来个亲密对视。
  “………”
  顶着他们谴责幽幽的目光,黎年讪讪一笑,迅速坐起身来,将两床被子迅速塞回储物间。
  然后扬起一个标准的笑来,热烈欢迎领导的查岗。
  那执事堂弟子有两人,皆是筑基后期修为,一人长得高些圆脸叫余浩,一人稍微壮些长得很是憨厚叫金正。
  两人看着黎年这娴熟的手法,心里同时想起一个问题:
  动作这么娴熟,难道是惯犯了?
  两人无语了片刻,终于想起他们的职责所在,于是正色道
  “黎年师妹,在这里是来接受改造,好好反省的。”
  言下之意,便是不是让你来睡大觉的。
  黎年点头如蒜,附和道
  “师兄说得是,黎年记下了,一定会好好反省的。”
  两人看着黎年认错态度极好,又能改错,顿时满意的离开了,开始巡逻下一个冰室。
  送走他们的黎年,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思过崖是让犯错的弟子来反省的地方,自然不允许睡觉这种事情发生。
  看来自己以后睡觉要好好伪装一番了,至少不能那么大摇大摆的睡。
  黎年缓缓走到墙角处,又重新拿出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将自己裹严实,然后靠在墙壁上思考人生。
  自己究竟和辛水蓉有什么过往呢?
  为何她迫不及待要杀了自己,三番两次的,明知道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黎年眉心轻拧,想起那时她的模样,双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为何在她眼里,她看到了惧怕,惊慌,厌恶,仿佛是透过她在看谁一般。
  难道她之前当真和自己有过渊缘,那只能是原主,五岁前的她。
  那也就是说,辛水蓉知晓自己的身世,并且一定和自己有很大过节。
  第92章 林可可
  黎年挑了挑眉,正想起些什么,顿时墙角处一道声音传来一一
  “嗒嗒一一”
  黎年一愣,疑惑转头,看向自己屁股靠着的冰壁,缓缓升起满头问号。
  声音还在持续一一
  “嗒嗒一一”
  黎年就这么看着,摸了摸脑袋,半晌说了句
  “怎么,隔壁那位是要凿壁偷光吗?”
  但是,她这也没光啊!
  但隔壁的根本听不到黎年的腹诽,也不知道黎年的无语,声音越来越大,敲击捶打声更猛烈了。
  黎年怕以后自己的屁股要被灌冷风,站在原地半晌,终究是忍无可忍。
  走上前去,从储物戒里扒拉半天,掏出了个小铲铲,双眼眯起,扬起一抹坏笑来。
  手中小铲铲高举,随即重重落到那发出声音的那块冰上。
  “铮铮一一”
  声音响遍整个冰室,然后隔壁的声音便完全消失了。
  黎年终于满意了,正打算把小铲铲扔回储物戒里,一道更加猛烈的敲击声便从同一块地方传来。
  “………”
  你踏马,还没完没了是吧?
  于是黎年一个大力,小铲铲再次被猛的砸下,一道声音传来,更响的声音又飘扬在整个冰室。
  一下比一下猛烈,一道比一道刺激。
  整整两个时辰,黎年仿佛和隔壁较劲似的,从未停下。
  终于,在他们的辛勤劳动下,历经两个时辰被猛击的冰室一角,似乎承受不住般。
  “刺啦一一”
  一道碎冰的破裂准确无误的传到黎年耳边,接着在黎年道目瞪口呆下
  一道细小的口子缓缓破裂开来,又顺着带动周围一小块的冰块,就这么水灵灵的碎了…
  于是,一个站在冰室里,手拿着小铲铲的小女孩也这么轻轻的碎了。
  但不同的是,她准确无误的听到隔壁传来一声欢呼声,声音里夹杂着三分不可置信,四分欢欣雀跃。
  黎年默了默,走到那小块破洞旁,这破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能容黎年一整个脑袋通过,但伸到一半估计会动弹不得。
  这个想法很快就有人替黎年证实了,只见对面静默片刻后,一个黑乎乎的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点的从洞口挤了出来一一
  然后待到脖颈与肩膀那处时,水灵灵的卡住了。
  “………”
  那个脑袋艰难抬起头来,眼皮上翻,正正和一个拿着小铲铲的少女对视上了。
  那女孩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花似玉的脑袋,看得林可可一僵。
  随即她很是和善的扬起一个笑来,说了句
  “嗨,好巧啊!”
  “………”
  下一秒,冰室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再一次响彻回荡在这里。
  只见黎年盘腿而坐,手上的小铲铲就直直的插在离林可可头颅不到半毫的冰地上。
  林可可看着反射自己惊恐的狰狞的面庞时,咽了咽口水,轻轻道
  “女侠,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看着黎年仍旧面无表情的脸,又说道
  “女侠,别误会,我只是太无聊了,没事玩玩而已。”
  黎年垂下眸子,看着那个真诚的大眼珠子,缓缓道
  “你无聊来挖我家,道德吗?要脸吗?有病吗?”
  “………”
  林可可惊恐的摇着头,呜呜呜的低声哭着。
  她就不应该手贱,这人精神这么美丽,病得简直比她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