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而这些多愁善感都与月岛萤格格不入,戴上耳机,拉高衣领,脸上又带着口罩,本就生人勿近的身高加上穿着校服却在街头游荡的行为,足以让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回到家里,月岛萤就着冰箱里的冷水把药吃了后把自己砸进被子。
  也许是药里有安眠的成分,月岛萤一觉醒来,太阳穴被眼镜腿硌得生疼,窗户外的云霞已经变为橙黄,太阳的余晖照在脸上并不温暖反而很刺眼。
  他下床身体的无力感让他觉得陌生,拉上窗帘后房间陷入昏暗,他摘下眼镜放到床头又一次陷入浅眠。
  吱呀的开门声、刻意放轻的脚步、塑料袋摩擦的簌簌声,循环渐进流淌到月岛萤的耳朵,迟钝的大脑接收到了却没有反应。
  最后是山口压低了声音,忽远忽近就像在梦里。
  “山口,很吵。”
  月岛萤动了动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山口忠小心地把月岛萤皱起的眉心抚平,看着舒缓了很多的眉眼才把手掌贴到对方额头。
  还有些低烧,额前的发丝被虚汗浸透,脸色也有些苍白。
  浓密的睫毛不安地轻颤,鼻梁之下,淡色薄唇略微起皮,看着很是可怜。
  “阿月……”山口忠放缓了声音,声音中压抑的情感在不经意间泄露。
  月岛萤在梦里应了一声,紧接着又是淅淅索索的塑料袋摩擦声和关门开门的声音。
  冰袋覆盖在滚烫的额头,沾了水的棉签在唇瓣上轻点带来些许湿润。
  做好能做的事后山口忠拘谨地坐在床边左右环视。
  视野昏暗的缘故具体也看不清,但在记忆里阿月的房间总是很干净整洁,大到火车轨道玩具小到书架上的杂志都很有规律的排列。
  阿月的房间他已经好久没进了,小时候还经常一起午睡,之后长大了再在阿月家里睡觉的机会就少了。
  现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之后,更不可能和阿月躺在一张床上。
  环顾一圈后山口忠的目光落在月岛萤的脸上,摘下眼镜的阿月看起来有种和平常不一样的感觉。
  或许是阿月不常摘眼镜的缘故,不戴眼镜的阿月有种未展露给别人看的私下另一面。
  每一次看到就好像他和阿月的关系更亲近了,具有特别的意义。
  虽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但只是想一想,内心就会不由自主的涌起满足感。
  山口忠看到冰袋上凝结的水珠顺着眉骨向下流动,手自发的碰上去想要抹掉这滴水珠。
  指尖在碰到柔软的睫毛之后,眼皮紧闭的月岛萤缓慢的睁开了眼。
  细密的小刷子在指腹划过带来细微的痒意,山口忠猛地将手收回,声音也带着语无伦次的慌乱。
  “阿月!你醒了!有,有没哪里不舒服?”
  透亮到能看穿人心的淡色瞳孔倒映着山口忠手足无措的样子。
  像是明白自己给了对方多大的压力,月岛萤安静地垂下眼眸,他闭着眼睛都能回忆起山口刚才柔软又温柔的目光,有时候看到碎裂的一角就能察觉窗户已经破了。
  只是之前从没有留意过。
  第21章
  “难道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在我脸上画了乌龟?”月岛萤靠在床头拿起眼镜戴上,再次抬眼所有的波涛汹涌都被掩埋在镜片之下。
  以玩笑话揭过,是最合适的应对。
  “阿月,谁会像你一样幼稚啊。”山口忠想起自己一觉醒来脸上多了一个乌龟的事吐槽脱口而出。
  他把满满当当的塑料袋献宝一样堆在月岛萤面前。
  果冻、布丁把袋子装得满满当当,灼痛的嗓子反射性的感到干渴。
  还没等他动作,山口忠已经把撕开包装的草莓牛奶布丁放到了手里。
  正常大小的布丁落在月岛萤手心显得小巧很多,塑料勺子也变得迷你起来。
  弹软的布丁在舌尖化开,草莓的清甜与牛奶的丝滑完美结合,甜蜜的汁液顺着嗓子流下,月岛萤喉结滚动默默加快了动作。
  山口坐在床边,语气轻快,他可是特意找店员小姐打听了最受欢迎的产品,“阿月,很喜欢……”这款布丁吧。
  “咳咳咳!”猝不及防听到山口告白的月岛萤呛了一口,咳嗽得几乎把肺咳出来。
  “阿月!”山口忠连忙从床头的抽纸盒里抽出几张塞到对方手里,手在为月岛萤拍背时,被他不着痕迹的压下来贴在裤缝,“就算布丁很好吃,也要小心呛到。”
  “你以为都是谁的错?”月岛萤攥着纸巾的手微微用力,刚得知山口可能对他怀有情愫,马上就听到告白,他当然会被打的措手不及。
  “啊?”山口忠茫然了一瞬间立刻反驳,“当然是阿月不小心才呛到了。”
  看着满脸写着和我有什么关系,阿月好任性几个字的山口,月岛萤憋气地低头把布丁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了,书包也送到了,山口你可以回家了。”月岛萤侧过头不去看山口的脸,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他现在只想有个安静的空间来思考。
  毫不留情的赶客没让山口忠察觉到月岛萤平静外表之下是怎样的焦躁,只让他感慨于对方的细心。
  “这样的距离,感冒传染不到我,不用担心影响社团训练。”山口忠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根本没考虑传染问题的月岛萤沉默片刻,“我要睡觉,山口在这里很吵。”
  “?”总觉得今天的阿月怪怪的。
  山口忠把刚才造成的垃圾放进塑料袋,有把剩下的果冻和布丁放到阿月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才背起包,“那阿月好好休息,一会儿记得吃饭。”
  阿月每次生病都没胃口,如果不提醒肯定会饿一整晚。
  月岛萤把被子蒙在头上发出沉闷的应声,听到房门闭合的声音他才揭开被子坐了起来。
  一眼就看到在床头柜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果冻和布丁。
  买这么多应该挑了很久。
  本来打算思考怎么处理山口的情感,现在脑子里想得全是山口选布丁的时候纠结的脸。
  对不擅长下决定的山口来说,光是意识到喜欢自己就花了很长时间吧。
  月岛萤凝望着地板,木质地板倒影着黑漆漆的影子,看不清面孔的黑影理智地剖析山口近段时间的变化。
  得出的结论是找不出任何预兆,除了对方在教室门外说的“如果是阿月的话,被抱我也愿意。”这句话。
  修长白皙的手揉乱了强装镇定的面庞,浅黄色的发丝之间露出通红的耳尖。
  保持现状是山口深思熟虑的结果。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全国大赛……”
  昏暗的房间之中,月岛萤抿着唇喃喃自语。
  第22章
  就算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月岛萤还是带着口罩,走下台阶习惯性地往街头路灯下望。
  今天的路灯下空无一人。
  昨天让山口离开的借口太过分对方生气了?
  月岛萤在路灯前站定,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不,以山口的性格根本就没听出来他在赶人。
  无形的低气压从周身发散,散步的大爷拖着对月岛萤狂叫的狗赶紧远离。
  “阿月!”
  由远及近的开朗声音顺着微风钻入耳朵,月岛萤侧头看到跑得气喘吁吁的山口忠。
  手掌撑在膝盖努力平复呼吸的山口忠仰头露出灿烂的笑容,“还好赶上了。”
  月岛萤扫过对方脑门的汗液抿着嘴角递过去纸巾,“我又不会自己先走,不用这么急。”
  接过纸巾擦汗的山口忠把黏在额头的发丝撩起,清澈见底的瞳孔在晨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不想让阿月久等嘛。”
  他摸了摸书包里的保温壶,想到阿月中午震惊的样子就忍不住偷笑。
  看着心情很好的山口,月岛萤插在兜里的手不由得蜷缩起来。
  “走了,小心迟到。”
  说完拽着书包背带直接转身,山口忠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慌忙跟上。
  走进学园,操场上跑步的田径部已经热火朝天的训练起来,穿着体操服的拉拉队成员排成一列做着热身活动。
  路过体育馆时能听到咚咚的排球撞击地板的声音,推开门果不其然是精力充沛的两个排球笨蛋。
  不过两人今天的气氛不太对。
  影山飞雄沉默地托球,日向翔阳一言不发地助跑起跳击球,排球滚落一地,沉重的气氛蔓延而开。
  往日的话,日向会叽叽喳喳地叫嚷什么再来一球,这球怎样怎样之类的。
  山口忠默默把推开的门合上一道缝隙,弯腰凑近门缝谨慎的观察着两人。
  眉毛纠结成一团的好笑样子勾起了月岛萤的好奇心。
  他站在山口身后同样弯腰,高挑的身体对折轻而易举把下巴放到山口头顶,从背后看就好像他把人抱在怀里。
  月岛萤看到里面的情景之后眼里闪过看好戏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