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水晶吊灯下的金发年轻人脸色苍白，宽松的衣服下缠着绷带, 一双浅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明亮的碎光，看他的神情，好像他下一刻就会变成一片透明的薄冰，在温暖的室内啪的一下摔碎化掉。
阿尔弗雷德知道他受伤、过度战斗、精神受到影响，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但——
“布鲁斯老爷不想起床的时候就跟你现在一样，赛里斯少爷。我想你还没虚弱到没法下楼吃早餐的地步，或者，需要我背你下去吗？”阿尔弗雷德微笑着，如是说。
他见过的、这个家里的伤病员太多了，他们甚至能互相敲断几根骨头，然后再在餐桌上打起来，虽然赛里斯·韦恩并不在其中，但很显然，我们亲爱的赛里斯少爷刚才还能动作利落地翻上窗户，身手敏捷反应迅速，根本不到卧床不起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赛里斯大概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他需要一顿营养全面的早餐。
赛里斯想，完了，阿尔弗雷德也知道，听听阿福的语气吧，他们在模拟世界里就是这么相处的！他可怜巴巴地跟阿尔弗雷德对视，很想说他真的需要冷静一下，却对上了老管家温和的目光。
就好像，只要他说，阿尔弗雷德就会把早餐端到他的房间，并告诉其他人他需要休息，需要时间，阿尔弗雷德会包容他的一切。
即使他们其·实·并·不·认·识。
赛里斯垂头丧气地跟着下楼了。
他走在阿尔弗雷德后面，小声问：“阿尔弗雷德，你是怎么知道……”
阿尔弗雷德回答：“理查德少爷告诉我，他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他有些糟糕的猜测，但我对他说，我梦到的与他完全相反，那是个好梦，布鲁斯带回了一个小孩，他在这座庄园里长大……我想你记得那些，赛里斯少爷。”
赛里斯久久沉默。
他记得吗？是的，他记得，他记得韦恩庄园的下午，记得他跟阿尔弗雷德的闲谈，记得被翻开的笔记，甚至记得阿尔弗雷德放的是哪张唱片。
可仅此而已。他只记得那个下午了，其他的一切都已经如梦境醒来般逐渐模糊、消散，而那个世界再往后，就是迪克杀死他的场景。
那委实……委实算不上什么好梦。
他说：谢谢你，阿尔弗雷德，我本以为我不会来这里。
阿尔弗雷德回答：布鲁斯老爷说过你有自己的生活，也许不会回来，但我猜也许你偶尔会想来这里，所以卧室会一直为你留着。
他停下脚步，转身，笑着对赛里斯说：“如果不是理查德少爷抱你回来，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他们到了餐厅。
赛里斯发现他并不是唯一一个醒着的人，餐厅里还有个黑发的女孩。
是那张不存在的全家福上的女孩，比照片要大点，她抬起手，跟赛里斯打招呼：“早上好，迪克的男朋友。”
正想回应她的赛里斯一把扶住了椅子。
迪克，理查德，夜翼？你——你跟他们说——
“我是卡珊德拉。”女孩友好地说，“我们见过，在餐厅和地下。”
她注意到赛里斯的迟疑，问：“我以为你和迪克在恋爱？”
赛里斯回答：“不……我们还没来得及说那个，迪克是这么告诉你——你们的？”
卡珊德拉说没有，但迪克有个一见钟情的对象，他们在同居，庄园里的人都知道。
赛里斯闭上眼。
他可以保证，那个时候迪克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坐下来，卡珊德拉又问：“那你还要跟达米安说那句话吗？”
“什么？”
哪句话？
他问了，卡珊德拉回答：“那句——‘你应该叫我哥哥，达米安’。”
赛里斯沉默。
哦，原来是这句啊。
原来是那个“回家继承财产后反派亲妈忽然送来了一个哥哥”然后全家大混战的场景啊，他记得呢，后来小羊还追出来威胁他呢。
哈哈。
赛里斯面对阿尔弗雷德准备的早餐，坐在椅子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没事的。
没事的赛里斯，那次是塔利亚的问题，而且在模拟世界里小羊对你也一直很礼貌，这次你只是来做客，达米安不会想跟你打架的。
就算大家有记忆，你也没做过什么，你只是……
抢劫过红头罩……
跟提姆谈过恋爱……
开盾构机追杀过布鲁斯和杰森……
在稻草人和蝙蝠侠面前跟骑士kiss……
把米泽尔吓到吱哇乱叫……
当利爪满哥谭杀人放火……
在布鲁斯能听到的时候喊超人新爹……
哦对了，迪克、杰森和达米安都杀过他，他还在布鲁斯他们面前让丧钟杀了自己，以及拜托康纳将自己的尸体葬入天穹的太阳。
只有提姆没有——但那个世界的提姆已经追到这个世界来了啊！
赛里斯就保持这个姿势，放空大脑想了整整两分钟，最后他慢慢地放下手，拢住桌子上的小面包：小面包，要不然我们还是跑吧？这个世界已经不能再待了，我们现在去抢劫杰森朋友的宇宙飞船！立刻出发，不要杰森！
小面包没看懂他的表情，原地蹦了蹦，把餐叉放到了他的手里。
“别担心，”卡珊德拉说，“如果达米安要跟你打，我会阻止他。”
达米安到餐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穿着长袖衬衫的赛里斯·希尔坐在餐桌上，用手抵着额头，一动不动仿佛石化，直到他走近，金发青年才忽然回神，看向他的眼里充满了四分友爱三分惊惶两分绝望和一分摆烂。
怎么了？
怎么就跟被绑架来的一样，难道格雷森把人带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达米安想到自己昨晚做的梦，他梦到赛里斯·希尔跟德雷克和那个氪星人来庄园，说是他的哥哥，而且是塔利亚派来的！都怪德雷克想泡他的财产！不然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坐在了赛里斯对面，打了招呼，以及说他的邀请依旧有效。
赛里斯想，什么邀请——甩了上一个老板布鲁斯·韦恩去追随他？完啦！达米安果然记得刺客联盟那次的事，不然不会把我当他的东西……（闭眼）
他说，好的，达米安，你真的不介意吗？
达米安反问介意什么？那是你的自由。
赛里斯想：小羊真好，他完全不在意自己忽然多了个哥哥，还跟刺客联盟有关系。
达米安想：不就是跟格雷森谈恋爱吗？格雷森谈过的男女朋友还少吗，而且比起德雷克，我觉得格雷森更好一点。
两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赛里斯发现达米安的反应比预想的还要友好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终于吃上了早餐。
阿尔弗雷德很欣慰。
赛里斯问起昨天的后续，特别是关于弗雷德的下落，达米安看向他，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是罗宾——很显然他知道，不然他不会等到达米安过来的时候才问——只简单说起了昨天的情况。
达米安的用词非常严谨干练，他说自己循着踪迹找到了弗雷德，但弗雷德出了一些状况（他没有说明具体是什么状况），现在处于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运作的状态，也许让熟人跟弗雷德见一面会让情况好转。
太好了，弗雷德还活着。
赛里斯立刻说：“弗雷德在哪？我马上去找他。”
达米安回答：“他不想见到你。我只转述他的话——他唯独不想见到你。”
他在哥谭下水道的深处看到那团已经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的黑红色生物，它从水面看到自己影子，尖叫着逃离，达米安花了一整个小时去安抚弗雷德，才让弗雷德冷静下来……但当他说“我可以带你去找你哥哥”的时候，弗雷德忽然态度激烈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达米安问：为什么？你不是在找他吗？
弗雷德把自己攒成一团，用不知道具体在哪的发声器官回答：不要，不要，我不要让赛里斯哥哥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不要见到他！罗宾，求求你，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简和安妮，简——简可以！但不要告诉赛里斯哥哥我变成了怪物……
他看起来无助极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变回去，他唯一想的就是躲起来，不能被任何人看到，尤其是被家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最后达米安给了他披风，已经不再具备人形的小孩把自己缩在披风下，对达米安说：谢谢你，罗宾，你能——祝我生日快乐吗？
“那你能帮我告诉他，祝他生日快乐吗？”赛里斯说，“迪克和我本来为他准备了生日礼物。”
一个糟糕的生日。
赛里斯想，不知道弗雷德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但既然达米安在，那应该没什么特别需要担心的——弗雷德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小孩，偶尔会因此闹别扭，赛里斯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阿尔弗雷德知道他受伤、过度战斗、精神受到影响，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但——
“布鲁斯老爷不想起床的时候就跟你现在一样，赛里斯少爷。我想你还没虚弱到没法下楼吃早餐的地步，或者，需要我背你下去吗？”阿尔弗雷德微笑着，如是说。
他见过的、这个家里的伤病员太多了，他们甚至能互相敲断几根骨头，然后再在餐桌上打起来，虽然赛里斯·韦恩并不在其中，但很显然，我们亲爱的赛里斯少爷刚才还能动作利落地翻上窗户，身手敏捷反应迅速，根本不到卧床不起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赛里斯大概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他需要一顿营养全面的早餐。
赛里斯想，完了，阿尔弗雷德也知道，听听阿福的语气吧，他们在模拟世界里就是这么相处的！他可怜巴巴地跟阿尔弗雷德对视，很想说他真的需要冷静一下，却对上了老管家温和的目光。
就好像，只要他说，阿尔弗雷德就会把早餐端到他的房间，并告诉其他人他需要休息，需要时间，阿尔弗雷德会包容他的一切。
即使他们其·实·并·不·认·识。
赛里斯垂头丧气地跟着下楼了。
他走在阿尔弗雷德后面，小声问：“阿尔弗雷德，你是怎么知道……”
阿尔弗雷德回答：“理查德少爷告诉我，他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他有些糟糕的猜测，但我对他说，我梦到的与他完全相反，那是个好梦，布鲁斯带回了一个小孩，他在这座庄园里长大……我想你记得那些，赛里斯少爷。”
赛里斯久久沉默。
他记得吗？是的，他记得，他记得韦恩庄园的下午，记得他跟阿尔弗雷德的闲谈，记得被翻开的笔记，甚至记得阿尔弗雷德放的是哪张唱片。
可仅此而已。他只记得那个下午了，其他的一切都已经如梦境醒来般逐渐模糊、消散，而那个世界再往后，就是迪克杀死他的场景。
那委实……委实算不上什么好梦。
他说：谢谢你，阿尔弗雷德，我本以为我不会来这里。
阿尔弗雷德回答：布鲁斯老爷说过你有自己的生活，也许不会回来，但我猜也许你偶尔会想来这里，所以卧室会一直为你留着。
他停下脚步，转身，笑着对赛里斯说：“如果不是理查德少爷抱你回来，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他们到了餐厅。
赛里斯发现他并不是唯一一个醒着的人，餐厅里还有个黑发的女孩。
是那张不存在的全家福上的女孩，比照片要大点，她抬起手，跟赛里斯打招呼：“早上好，迪克的男朋友。”
正想回应她的赛里斯一把扶住了椅子。
迪克，理查德，夜翼？你——你跟他们说——
“我是卡珊德拉。”女孩友好地说，“我们见过，在餐厅和地下。”
她注意到赛里斯的迟疑，问：“我以为你和迪克在恋爱？”
赛里斯回答：“不……我们还没来得及说那个，迪克是这么告诉你——你们的？”
卡珊德拉说没有，但迪克有个一见钟情的对象，他们在同居，庄园里的人都知道。
赛里斯闭上眼。
他可以保证，那个时候迪克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坐下来，卡珊德拉又问：“那你还要跟达米安说那句话吗？”
“什么？”
哪句话？
他问了，卡珊德拉回答：“那句——‘你应该叫我哥哥，达米安’。”
赛里斯沉默。
哦，原来是这句啊。
原来是那个“回家继承财产后反派亲妈忽然送来了一个哥哥”然后全家大混战的场景啊，他记得呢，后来小羊还追出来威胁他呢。
哈哈。
赛里斯面对阿尔弗雷德准备的早餐，坐在椅子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没事的。
没事的赛里斯，那次是塔利亚的问题，而且在模拟世界里小羊对你也一直很礼貌，这次你只是来做客，达米安不会想跟你打架的。
就算大家有记忆，你也没做过什么，你只是……
抢劫过红头罩……
跟提姆谈过恋爱……
开盾构机追杀过布鲁斯和杰森……
在稻草人和蝙蝠侠面前跟骑士kiss……
把米泽尔吓到吱哇乱叫……
当利爪满哥谭杀人放火……
在布鲁斯能听到的时候喊超人新爹……
哦对了，迪克、杰森和达米安都杀过他，他还在布鲁斯他们面前让丧钟杀了自己，以及拜托康纳将自己的尸体葬入天穹的太阳。
只有提姆没有——但那个世界的提姆已经追到这个世界来了啊！
赛里斯就保持这个姿势，放空大脑想了整整两分钟，最后他慢慢地放下手，拢住桌子上的小面包：小面包，要不然我们还是跑吧？这个世界已经不能再待了，我们现在去抢劫杰森朋友的宇宙飞船！立刻出发，不要杰森！
小面包没看懂他的表情，原地蹦了蹦，把餐叉放到了他的手里。
“别担心，”卡珊德拉说，“如果达米安要跟你打，我会阻止他。”
达米安到餐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穿着长袖衬衫的赛里斯·希尔坐在餐桌上，用手抵着额头，一动不动仿佛石化，直到他走近，金发青年才忽然回神，看向他的眼里充满了四分友爱三分惊惶两分绝望和一分摆烂。
怎么了？
怎么就跟被绑架来的一样，难道格雷森把人带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达米安想到自己昨晚做的梦，他梦到赛里斯·希尔跟德雷克和那个氪星人来庄园，说是他的哥哥，而且是塔利亚派来的！都怪德雷克想泡他的财产！不然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坐在了赛里斯对面，打了招呼，以及说他的邀请依旧有效。
赛里斯想，什么邀请——甩了上一个老板布鲁斯·韦恩去追随他？完啦！达米安果然记得刺客联盟那次的事，不然不会把我当他的东西……（闭眼）
他说，好的，达米安，你真的不介意吗？
达米安反问介意什么？那是你的自由。
赛里斯想：小羊真好，他完全不在意自己忽然多了个哥哥，还跟刺客联盟有关系。
达米安想：不就是跟格雷森谈恋爱吗？格雷森谈过的男女朋友还少吗，而且比起德雷克，我觉得格雷森更好一点。
两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赛里斯发现达米安的反应比预想的还要友好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终于吃上了早餐。
阿尔弗雷德很欣慰。
赛里斯问起昨天的后续，特别是关于弗雷德的下落，达米安看向他，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是罗宾——很显然他知道，不然他不会等到达米安过来的时候才问——只简单说起了昨天的情况。
达米安的用词非常严谨干练，他说自己循着踪迹找到了弗雷德，但弗雷德出了一些状况（他没有说明具体是什么状况），现在处于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运作的状态，也许让熟人跟弗雷德见一面会让情况好转。
太好了，弗雷德还活着。
赛里斯立刻说：“弗雷德在哪？我马上去找他。”
达米安回答：“他不想见到你。我只转述他的话——他唯独不想见到你。”
他在哥谭下水道的深处看到那团已经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的黑红色生物，它从水面看到自己影子，尖叫着逃离，达米安花了一整个小时去安抚弗雷德，才让弗雷德冷静下来……但当他说“我可以带你去找你哥哥”的时候，弗雷德忽然态度激烈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达米安问：为什么？你不是在找他吗？
弗雷德把自己攒成一团，用不知道具体在哪的发声器官回答：不要，不要，我不要让赛里斯哥哥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不要见到他！罗宾，求求你，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简和安妮，简——简可以！但不要告诉赛里斯哥哥我变成了怪物……
他看起来无助极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变回去，他唯一想的就是躲起来，不能被任何人看到，尤其是被家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最后达米安给了他披风，已经不再具备人形的小孩把自己缩在披风下，对达米安说：谢谢你，罗宾，你能——祝我生日快乐吗？
“那你能帮我告诉他，祝他生日快乐吗？”赛里斯说，“迪克和我本来为他准备了生日礼物。”
一个糟糕的生日。
赛里斯想，不知道弗雷德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但既然达米安在，那应该没什么特别需要担心的——弗雷德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小孩，偶尔会因此闹别扭，赛里斯已经见过很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