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个水库比较偏僻,但谢长安很久没来,这里积累了很多游魂,工作起来事半功倍,短短两个小时就做完了指标。
  他打个响指:“收工!”
  何深挠挠脸,把手上的鱼竿递给他,自己接过他的鱼竿,笑了下说:“我试试,前几天你不在,我自己什么也没钓上来。”
  “呦,互换鱼竿了?咋的,和自己鱼竿八字不合啊?”
  “你少说两句吧,咱们手头现在啥线索也没有,要是他真能钓上来什么也算他厉害。”
  何深蹲在池塘边,一脸紧张地盯着水面的浮标,看着那玩意噗的一下沉下去,没由来的有点紧张,抬头看着谢长安,指望他能说些什么。
  谢长安摇摇头,一边叹气一边伸手接过鱼竿:“收线吧。”
  何深浑身僵硬,小心翼翼地把鱼竿递给谢长安,自己往后蹿了得有数十步,半捂着眼睛,紧张又害怕。
  不远处两个警察也是紧张地盯着前面还在收线的谢长安。
  这次的东西挺轻,比前两次的要轻不少,几乎是毫不费力就收了上来,涔涔白骨浮出水面,连个缓冲都没有。
  何深倒吸一口凉气,两眼一黑就要往后栽,被谢长安眼疾手快扶住,刚睁开眼就看见身后晃晃悠悠的头骨,这下一口气没上来彻底晕了。
  身后两个警察眼前一花,转眼前谢长安就到了几步之外的地方,觉得有些诡异,特别是这家伙手上还提着个挂着头骨的钓鱼竿。
  那场面怎么说呢,夜黑风高,月亮不见踪影,一人在前面跑,身后有个湿漉漉的头骨在追,钓鱼线太细,从远处看根本看不见。
  别说是何深了,就是两个警察都觉得毛骨悚然,伸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谢长安倒是一脸淡定,似乎三番五次钓上来尸体这件事对他没什么影响,他毫无波澜地打电话报警,条理清晰地陈述现在的状况,再平静地蹲下等着何深醒来,似乎觉得手上的钓鱼竿有点碍事,在河边找了块土把鱼竿插进去,就任由那脑袋在上面晃呀晃。
  这边的两位警察几乎都要控制不住冲上去把头骨解下来了,但这么做会暴露他们正在监视两人的事实,只好老老实实蹲在草丛里。
  警察来得很快,却不是之前熟悉的那批,大概是这里已经超出了之前警察的管区,他们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到达。
  “你们怎么确定这是人骨的?万一是猴子之类的?”
  这话也不算奇怪,这头骨的大小显然不太正常,比一般的头骨要小不少。
  “我是学法医的,不光知道这是人骨,还能知道这大概是个18岁左右女生的头骨。”
  警察面面相觑,带队的一人叹口气:“联系专案组吧,又是钓鱼佬给他们提供线索,他们真该烧香拜拜这些钓鱼佬。”
  那边何深幽幽转醒,撑着脖子看着警察,小声说:“专案组的组长是王警官吗?”
  “对,你们怎么知道?”这边带头的队长手下动作一顿,颇为诧异地看着他,皱了下眉问:“该不会之前的钓鱼佬……”
  谢长安一点头:“是我们。”
  警察沉默两秒,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劝他:“兄弟,去庙里拜拜吧。”
  拜拜是没用的,特别是去庙里。
  再说他本来就是鬼差,注定要和鬼打交道,反倒是何深,他倒是真的该去拜拜,而且这人看着魂魄不稳,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吓晕,于是谢长安学着警察的样子蹲下,拍拍何深的肩膀:“去庙里拜拜吧。”
  警察:“……”
  没说你是吧?
  做笔录的一套流程两人已经非常熟悉,警察已经快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问个遍了,特别是谢长安,这人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问他曾经的老师同学回答都是记不清不记得了,偏偏他还真的出现在毕业照里。
  去问他的邻居也是一样,不光几乎没有对他的印象,对他父母也是一样,甚至很多人都表示以为没人住在那间房子里,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搬出旧房子的,也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进新房子的。
  就好像这人一直都像个正常的普通人一样活着,只是没人注意到他。
  怪吓人的。
  可突破口很可能在他身上,何深自己一人钓了将近一周的鱼,什么也没钓上来,反而是跟谢长安一起就钓起来个头骨,这地点还是谢长安选的,怎么看都觉得他很有问题。
  但这也太诡异了,杆是何深甩的,虽然是谢长安收的,但他人就在岸上,怎么能保证何深一定能勾到这个头骨呢?
  王警官做了二十年的警察了,一开始是特警后来转了刑警,还是第一遇到这么诡异的情况,完全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想了想,决定把何深作为突破口。
  王警官走进笔录室,坐在何深对面,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一脸紧张的何深,微微笑了两声,安抚他:“何先生不必紧张,我主要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何深会紧张这并不奇怪,他在这里处于弱势,王警官的姿态又有十足的压迫感,再加上何深胆子本来就小,他现在的状态完全符合常理。
  反倒是隔壁那个,不管怎么问他的语气都没变过,要么是心理素质太好,要么是有什么情感障碍类的精神类疾病。
  “我知道的情况已经都说了,别的我好像也不太清楚……”何深挠了挠脸,往前凑了凑,小声问王警官:“这些尸体是不是都是一个凶手干的呀?”
  王警官眼神犀利看了他一眼,眯了下眼睛才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那天在新闻上看到失踪的女生了,谢长安说手表……”何深吸了吸鼻子:“说这已经是第六个失踪的孩子了。”
  王警官没回答是或不是,他只定定看了何深两三秒,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但没有成功。
  何深这种外行人都能想到的点他们自然也不会忽略,可女生失踪的时候何深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正在私人渔场喂鱼;谢长安倒是没有,但谢长安连生活痕迹都没有,他似乎只有上班和下班两种状态,上班时总是在半夜,下班之后就会立刻失踪。
  “你很喜欢钓鱼?”王警官拿出一根香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两下,但是没点,只随手放到一边,问他:“看你几乎天天去。”
  “嗯!感觉很好玩,而且也有点不甘心嘛。”何深笑了下,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显得有点眉飞色舞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怕您笑话,我钓鱼一年多了,还一条鱼也没钓上来过。”
  “没钓上来鱼,其他东西呢?”
  何深哆嗦一下,一脸纠结的回答:“唔……也没有,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是我第一次钓上来东西。”
  王警官点点头,食指成扣敲了下桌面,一脸严肃地质问:“你胆子挺大,连续两次钓上来尸体还敢继续,还是大半夜的出门钓鱼。”
  第6章
  何深支吾半天,小声说:“我这不是想着如果还能钓上来什么能帮助破案吗……”
  王警官一愣,诧异地表情僵在脸上,他瞪着眼睛问:“什么?”
  “就是,那个,”何深低头扣了两下手指,偷偷抬眼看一眼王警官,说:“我感觉自己是天选之子,说不定每次都能钓上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王警官被这个脑回路惊呆了,甚至到了有些哑口无言的程度,他提起些兴趣,双手撑在桌子上,问:“你是怎么知道哪个湖里有尸体的?”
  “我不知道啊,我随便选的,那不是空军了好几天吗?”何深挠挠脸,抬头看着王警官:“要是我去哪钓都能钓上来尸体,那你们的工作也做得太差了。”
  他皱皱鼻子:“那得死多少人啊?”
  王警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锐利的目光从眼底迸射,死死盯着何深:“你怎么知道这几次找到的尸体不是一个人的?”
  “唔,时间啊。”何深往后躲了躲,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又觉得自己没做错啥,理直气壮地学着他拍拍桌子:“你们不会到现在都没发现前天那个手上有失踪女高中生的手表吧?”
  他跟个小领导似的,吹胡子瞪眼,跟海豹似的啪啪啪的拍桌子:“这都是失踪的第六个学生了!”
  “女生是五天前失踪的,谢先生说从那只手的腐烂程度来讲应该就是失踪之后没多久就遇害了!”
  “可是今天的脑袋已经成白骨了啊。”
  何深越说越来气,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用力往下一拍,盯着王警官大声抱怨:“要不是我和谢先生,你们还在当失踪案处理呢!”
  王警官沉默了一下,他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反驳,之前的失踪案他们毫无头绪,一直当成拐卖儿童对待,也有在附近村落张贴寻人启事,可谁都知道被拐卖的儿童基本都会被带去外地,案件的恶劣程度并不足以引起全国各省联合办案的程度。
  失踪的女生家境基本都不错,他们当初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全城追捕,甚至在高速口设置了检查站,但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