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白日隐也知晓事态紧急,红棉与三时现下都在此处,若被发现,定不是那么简单就能逃脱的了,焦急道:“山运,常悦呢?他有没有来寻你姐?”
  山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道:“常悦哥在偏房睡下了。”
  常悦也听到动静,此时从偏房出来,见到魏思暝二人身影,也是喜不自禁,快步走到两人身前。
  还未张嘴说些什么,魏思暝便道:“无需寒暄,我们现在带你回江宁。”
  常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看懂两人神色,忙点点头,回到偏房穿衣。
  趁这会儿功夫,白日隐问道:“你姐呢?她怎么样?”
  山运道:“自那日进山好像受了些刺激,回来的路上便高烧不止,可常悦哥下山来找我们后,我阿姐便立刻退烧了,现下已经喝过药,在里屋安稳睡下。”
  “好,山运,你听我说,这段时间若还有人要上昆仑山,不管是采山参也好,还是求见西王母也罢,你都尽量劝阻,也……”白日隐还未说完,便听到外面传来了若隐若现的踏雪声。
  魏思暝知道这应是三时察觉到白日隐的术法痕迹,在这附近寻人了,眉头瞬间拧成了结,神色焦急,道:“阿隐。”
  常悦已经穿戴整齐,回到这里准备随二人一起返回江宁。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还能隐隐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师尊说就在这附近。”
  “这冰天雪地的,怎么找?”
  “挨家挨户找呗。”
  白日隐显然也明白,可仍旧继续嘱咐道:“山运,你都要尽量劝阻,昆仑山失踪的事情并非开明神君所为,乃是邪祟,切勿靠近。”
  闻言,山运倒吸了一口凉气,带着哭腔道:“那该如何是好?那邪祟会不会殃及村子?”
  魏思暝一边留意着门外动静,一边催促道:“阿隐,该走了!”
  白日隐加快了语速:“暂且放心,开明神君已经知晓此事,想必会暗中护这村子周全,只是切记,千万劝阻,莫再向昆仑山里去,若哪日邪祟尽除,我会想办法通知你,到那时便可恢复村中秩序,可继续上山采参。”
  山运重重点头,道:“好!”
  见山运明白后,便不再继续耽搁,白日隐迅速捏出传送诀,黑雾现。
  三人不做犹豫,立刻踏入,末了,魏思暝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双脚踏到江宁土地上的那一刻,魏思暝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感到庆幸,也隐隐有些后怕。
  此时天色已晚,江宁街头不见几个人影,两人怕常悦在路上再生什么事端,干脆将他送回家。
  常悦走回家这一路东瞅瞅西瞧瞧,甚为激动,一年未归,可还是轻车熟路,很快便找到家门前。
  常悦看着那熟悉的房门,眼含热泪。
  白日隐不想打扰他们兄弟叙旧,干脆告别道:“常悦公子,就此别过。”
  说完欲转身离开。
  却被常悦唤住。
  “二位公子,进来坐坐吧,您二位救了我的命,需得感谢才是。”
  白日隐想要张嘴拒绝,却被魏思暝拦住:“阿隐,我们便进去坐坐,这一路山高水远,着实是渴了,进去喝口茶,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他心中明白,常悦虽然平安归来,却没有带回野山参,激动之余,更多的还是内疚吧,虽被困于昆仑一年之久,可下山后见到山楠,想必也对自己父亲病逝之事心中有数,不知他该如何面对。
  况且,他二人将常悦平安带回,若不给感谢的机会,这兄弟俩恐怕会心中不安。
  白日隐虽是不解,可仍旧默认了下来。
  常悦踌躇片刻,这才颤抖着手握紧门环,小心谨慎地扣响了房门。
  “铛铛铛。”
  夜深人静,这声音也显得格外突出,引得邻居家的看家犬都吠了几声。
  常乐的声音也很快传了出来:“谁啊?”
  常悦听到这两个字,眼圈瞬间红了,他抬起手抹了把眼泪,压抑着哭腔,声音有些沙哑,含糊不清道:“是我。”
  里面的人仿佛迟疑了许久,随后便是打翻东西的声音,很快,面前这扇这门猛地扑腾了一下。
  第51章
  里面的人手忙脚乱的拉开内锁,将房门打开。
  常乐呆滞的站在门内,红着眼眶,紧紧凝视着面前的常悦,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手足无措,片刻后终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常悦的肩膀,轻轻捏了一把,恍惚道:“常...悦?是常悦吗?”
  常悦再也控制不住,在自己的兄长面前,如同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抽泣道:“哥...是我!我回来了!”
  常乐一把将他抱住,狠狠地锤着他的脊背,七分欣喜三分埋怨,恨恨道:“谁让你就留了一封信便走的!为何总是如此不听话!”
  魏思暝站在一旁有些感动,幸好昭朗只是将他囚禁,并没有伤他性命,否则常乐的后半生恐怕都会在自责与想念中度过。
  他忍不住扭头看向白日隐,只见他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面前两人的重逢,眉眼间竟还带着几分急切。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魏思暝忍不住问道。
  白日隐不解道:“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看到兄弟情深的这一幕,你不觉得感动吗?”
  白日隐瞥他一眼,淡淡道:“嗯。”
  “嗯是什么意思?”
  “感动。”
  魏思暝被他噎住,他怎么总是叫人捉摸不透,时而心怀苍生,时而为别人的不幸打抱不平,可现在这场面,他竟然能如此平静。
  白日隐侧首看了一眼魏思暝的衣着:“你冷不冷?”
  魏思暝愣了一下,而后嘴角一咧,一脸满足道:“阿隐,我不冷。”
  那边常乐这才发觉自己失礼,只顾着兄弟二人团聚的喜悦,却忘了两位恩公还站在外面被寒风吹着。
  他连忙擦干脸上泪痕,让出身来,招呼道:“魏公子,安公子,快屋里请。”
  魏思暝此刻还在回味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嘴角难压。
  白日隐见他不动弹,唤道:“思暝,走了。”
  “噢,噢噢,来了,来了。”
  常乐家十分普通,家具与用品看起来都有些年头,却十分整洁干净。
  刚才他不小心打碎的茶碗碎渣还在地上,未来得及清理。
  回到这朝思暮想的家中,常悦只是怀念了片刻,便抄起门后的笤帚清扫碎片。
  常乐将二人迎到桌旁,用衣袖擦了擦凳子,有些不好意思道:“真是抱歉,天气那么冷,还叫您二位在门外站了那么久,快请坐。”
  他动作十分熟练,两个板凳很快被他擦得光亮无尘,白日隐站在一旁伸出手想说些什么,只能尴尬地收回,道:“这么晚了还进来叨扰。”
  常乐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麻利的烧水泡茶,道:“二位公子帮我将常悦带回,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对。”
  不过片刻,热腾腾的茶水便递到二人面前,常乐兄弟俩也坐在桌旁。
  常悦脸色迟疑,不敢看向常乐眼睛,支支吾吾道:“哥,野山参......我没拿回来。”
  常乐叹口气,道:“无妨,你人回来便好,爹爹早就已经去世,我现在只盼着我们兄弟二人以后平平安安。”
  说起爹爹,常悦眼中又蓄满泪水,呜咽道:“我这么久没回来,便猜到爹爹已经去世,可是我...那野山参我是采到了的,只是途中发生意外,没能及时拿回来。”
  常乐拍拍常悦肩膀,摇摇头安慰道:“不说这些了,你人没事便好。”
  常悦眼中含恨,虽然今日下山后山楠已经告知那日后续的事情,可他没法怪她,他也不知道该怪谁,只能将这一切的错都归咎于昭朗,咬牙道:“都怪那假开明!将我囚于山中一年之久。”
  白日隐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辩驳道:“其实...若不是昭朗将你囚于松林中,护你许久,你与山楠都会葬身昆仑。”
  常悦震惊道:“怎么可能?明明是他......”
  那日在昆仑时风雪太大,他区区一个普通人,听不清也看不清,况且开明与白日隐对话之事刻意避之,他只看到昭朗幻化成了一束光不知飞向了哪个地方,如今竟告诉他此时与昭朗无关...
  他一直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不幸归咎到昭朗身上,可现在突然得知若不是它庇护,自己可能丧身在昆仑。
  他无法接受,也不愿相信。
  “我那日有要事在身,急着赶路,所以未来得及转达,他叫我......与你说声对不起。”白日隐顿了顿,继续道,“神兽害人性命,必会被天庭召回,昭朗与你在昆仑度过一年光阴,已经说明了问题,但他私自囚你,确实有错无法辩驳,开明真君也已将他投身人间赎罪。”
  常悦沉默不语,紧紧咬着双唇,像在回忆,又像在说服自己。
  常乐见他如此,怕他因为这一年的事情留下阴影,道:“好了,小悦,别想了,不管怎么样,现在已经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