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嗯,没事了,别担心。”江承煊闭着眼睛应了声,声音还是哑的,但比之前好了点。
  沈慕掀开被子下床:“你饿不饿?退烧了得补充点水分,我去给你倒杯水。”
  江承煊没动,沈慕倒了杯温水过来,看他好像又睡着了,沈慕轻轻碰了碰江承煊的肩膀:“江承煊,喝点水再睡。”
  江承煊缓缓睁开眼,撑着坐起身,接过水杯:“几点了?”
  “晚上九点多。”沈慕看了眼手机,“你睡好几个小时了。”
  江承煊点点头,喝完水又重新躺了回去:“难怪我这么饿。”
  “你饿了?”沈慕站起身:“我去煮面吧。”
  “不想吃面,”江承煊把他那边的枕头捞过来抱怀里,“有别的么?”
  沈慕沉默片刻才开口:“我只会下面。”
  江承煊叹了口气:“那还是我来吧。”
  沈慕按住他肩膀:“病人就好好躺着,别折腾。”
  “我没说我要做啊,”江承煊笑了笑,“出去吃。”
  沈慕愣了一下:“出去吃?你这个样子还想出去?”
  “嗯,”江承煊坐起身,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就是饿得慌。去不去?我知道新开了家烧烤,这个点正热闹。”
  沈慕皱眉:“你发烧刚退,吃烧烤?而且你从来不吃夜宵的,说这不健康。”
  “想吃就不考虑健康,”江承煊已经在往浴室走,“你也去洗漱下。”
  沈慕没想到他是说真的,江承煊作为医生,一向注重健康饮食,要上夜班除外,晚上八点后基本不再进食,更别提重油重盐的烧烤了。
  初秋的夜晚已经带了寒意,但烧烤店里热火朝天。烟熏火燎中,肉串在炭火上滋滋作响,香气混着烟火气扑面而来。江承煊显然不太适应这种环境,一进门就轻轻咳了两声。
  沈慕皱眉:“要不还是换一家吧?”
  “没事,”江承煊摆摆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你点吧,我都行。”
  沈慕点了一些烤串,特意嘱咐老板少辣少油。等串的时候气氛有些沉默,只有隔壁桌的谈笑声和炭火的噼啪声。
  沈慕挺爱吃烤串的,尤其爱吃炸鸡排跟鱿鱼须,从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吃,对他而言这是缓解焦虑的一种方式。
  沈慕没怎么说话,就一个劲的闷头吃,江承煊还在生病,吃的很少,等到沈慕动作停了,他问:“吃好了?”
  沈慕擦了擦嘴巴,情绪看起来比刚才好了一点:“嗯,饱了。”
  江承煊笑笑,喝了口水:“行,那走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夜色已深,街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初秋的晚风带着凉意,江承煊忽然轻轻碰了碰沈慕的手背。沈慕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但江承煊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沈慕,能聊聊吗?”
  沈慕没说话。
  江承煊继续道:“跟我聊聊你的想法,可以吗?”
  “不想聊,”沈慕低着头,盯着两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不想聊,求你了。”
  第27章 知道我是谁吗?
  沈慕不止不想聊,第二天还直接搬走了,剧组的杀青宴他也没参加,江承煊去他家找过他一次,但没人。
  “怎么了你,这几天没精打采的。”
  江承煊回过神,笑笑:“有吗?”
  “怎么没有?”护士长把病历本放他桌上,“你工作的时候可是从不走神的,这可不像你江医生啊,病不是好了吗?怎么还蔫了吧唧的。”
  江承煊继续写着病程记录:“可能生病刚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没什么精神。”
  护士长看了他一会儿,又说:“是不是一个人太孤单了?生病了也没人照顾,心情能好才怪。要不姐给你介绍个对象?我侄女,刚硕士毕业,性格好,长得也漂亮,在银行工作,稳定得很……”
  护士长依然没放弃给他介绍对象,江承煊放下笔,叹了口气:“护士长,那不是传言,我喜欢的的确是男生。”
  护士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几秒:“唉,好吧,之前听风言风语的,我也半信半疑,就是不死心,总觉得你这么好的条件,不成家可惜了。行了,姐知道了。虽然我个人可能有点接受不了,但尊重,肯定尊重你。”
  江承煊抬眼看她,忽然问了一句:“为什么接受不了?”
  护士长坐了下来:“大城市里可能确实开放些,大家见怪不怪,包容度高。但搁在小地方,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脊梁骨能给你戳断。”
  她摇了摇头,继续道:“是,现在时代是不一样了,年轻人接受能力是强多了,网上也嚷嚷着平等自由。可现实里呢?老一辈的,还有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多少人心里头还是觉得这是毛病,是心理变态,难听的话多了去了,如果是一个人倒也无所谓,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怎么说都是别人的是,但又会牵扯到家庭问题,父母怎么办啊,亲戚朋友怎么看啊,这些不都是问题么。”
  江承煊笔尖在病程记录上顿出一个墨点,轻声道:“是吗?”
  “是啊,”护士长看他脸色不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选择了就别想那么多,过好自己就好了。”
  江承煊笑笑:“谢谢您啊。”
  江承煊之前觉得沈慕推开他,是性格里的倔强,独自扛事的习惯,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对他们关系的不确定,但现在听护士长这么一说就有点明白了。
  沈慕曾经说过他得撑住,得把哥哥的那份活出来。虽然没说他从小是怎么生活的,但江承煊大概可以想象的到。
  沈慕或许觉得无所谓,但他不能替他父母觉得无所谓。
  家里已经有了一个疯子,不能再有一个变态,他父母会被人戳断脊梁骨,也承受不起第二次的打击。
  如果他父母是不爱沈慕的,倒也好说,起码良心上不会背很大压力,偏生他父母很爱他,即便这份爱时常会令人窒息,沈慕没办法狠下心来只顾自己。
  江承煊想起沈慕曾经说的话。
  为自己活说的很容易,轻轻巧巧一句话就能把身上的担子给卸下来,可是那些责任跟牵挂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一句为自己活就能抹掉的。
  江承煊现在担心的倒不是沈慕跟他之间的感情,他是担心沈慕的心理状态,毕竟离家太远出去工作的都会面临一个问题,是选择稳定还是选择闯荡,更何况他家情况特殊,前几天他爸又突然晕倒,沈慕联想到一些事情,为了妥帖周全,说不定就把工作给辞了。
  他其实非常想告诉沈慕,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首先是你自己,不是沈皓的弟弟,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他没有经历过沈慕经历的一切,所以根本没有资格这样劝说,如果让他也经历一遍,可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能保持精神正常,更不可能比沈慕做的更好。
  沈慕无论选择自己还是选择他爸妈,都没有错,他无权干涉。
  “唉……”
  江承煊叹了口气又闭上眼睛。
  “你要是没睡就把地拖一下,别躺沙发上唉声叹气的,听的我心烦。”
  江承煊没动:“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还让我拖地啊。”
  “矫情,”妈妈直接拿了拖把过来木棍往他身上一扔,“快拖地。”
  江承煊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把整个屋子都拖了一遍,拖完去洗手时接了个电话,是宋哲的,通知他同学聚会。
  过生日把大家召集起来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订婚了。
  江承煊笑道:“那恭喜你呀。”
  宋哲也在电话里笑:“谢谢,那从前的同学你也都帮忙接一下啊,难得聚聚。”
  江承煊应下了,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一个个通知,翻到沈慕的名字时停了下,这倒是一个可以找他的理由,想想还是算了,沈慕估计不会喜欢这样的场合,而且他跟宋哲也不认识。
  但同学聚会那天沈慕居然来了。
  一个多月没见,沈慕瞧着比上次瘦了一圈,见到江承煊也是一愣,宋哲的未婚妻徐念朝他挥了挥手:“沈慕,这里!”
  沈慕走过去,将手里的礼盒递给她:“恭喜订婚。”
  徐念接过,笑道:“谢谢啊,你能来真的是给了我很大的面子。”
  沈慕跟徐念一个专业,当初学汉语言文学的人毕业了大多都选择考公考编了,也有人选择了自己创业,沈慕虽然长得好看,但总是独来独往,不交任何朋友,唯独跟徐念还能说得上话。
  “沈慕?”宋哲看了江承煊一眼,拖长了声音道:“原来你就是沈慕啊,难怪呢。”
  沈慕莫名道:“什么难怪?”
  “没什么没什么,”宋哲招呼大家坐下来,“大家别站着呀。”
  在场的人除了徐念的同学就是宋哲的,他们都认识,沈慕除了江承煊跟徐念都不太熟,只能坐在江承煊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