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陈之倦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时,准备去厨房煮粥。
  沈商年忽然说:“你刚刚那句话还没有说完。”
  陈之倦有点意外。
  恰好沈商年游戏打完了。
  “defeat——”
  沈商年烦躁地把手机丢到一边。
  他靠着沙发,露出来的小腿和胳膊都很白。
  沈商年本人几乎没有什么腿毛和汗毛,他随他妈妈。
  外婆和舅舅身上体毛都比较少。
  “你出国一趟,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
  他仰头看着陈之倦。
  和对方那双深邃漆黑,睫毛纤长的眼睛对上的时候,他后半句话又吞了回去。
  ——你以前也不这样的。
  人都是会变的。
  沈商年想,他现在要是问出来,多掉面子,多伤自尊。
  搞得像是他很在意陈之倦一样。
  现在两人就是普通朋友。
  最普通不过的朋友。
  陈之倦没说话,他忽然蹲下身,和沈商年的视线几乎齐平。
  他倾身压过来,今天下午估计做过手术,手套上面那种难闻的类似于塑料的味道一时半会是洗不干净的。
  除了这种味道,沈商年还闻到了一点点他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
  这个味道比较好闻,像是栀子花的味道。
  陈之倦双手抵在沙发边缘,声音沉沉:“沈商年,你屁股不疼吗?”
  沈商年呼吸都短暂地停了一下,他丝毫没有预料到,陈之倦会说出这句话。
  他思维也顿住,大脑一片空白。
  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他勾着唇,冷笑说:“就你这金针菇,早就不疼了。”
  “是吗?”陈之倦轻飘飘看他一眼,“那你喜欢吃金针菇吗?”
  沈商年:“……”
  这算是调戏吗?
  但凡今天换一个人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这句话,沈商年头都能给他打歪。
  但偏偏是陈之倦。
  他知道陈之倦的性取向正常,高中时和校花传了不少绯闻,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一个双方都喝醉了的意外。
  所以陈之倦这句话,沈商年理解为,他接受不了自己骂他是金针菇。
  “滚一边去。”
  沈商年平静地说,“滚去做你的粥,做完了立马滚。”
  陈之倦表情寡淡,直起身,拿起体温计,递到沈商年手里:“五分钟。”
  他说完就去了厨房。
  沈商年瞪着手里的体温计,瞪了半天,最后很不情愿地塞进了咯吱窝。
  五分钟后,陈之倦像是掐了表,准备走出来,说:“可以拿出来了。”
  沈商年说:“我自己会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陈之倦靠着厨房的门边,长身玉立,抱着胳膊,带着白杠的运动裤非常显腿长,更何况他本来就一米八七,比例绝佳,他淡淡问道:“多少度?”
  沈商年:“三十八度。”
  陈之倦问完就进了厨房。
  沈商年放下体温计,盯着自己黑屏的手机看了一会儿。
  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
  是孙鹤炀发来的消息。
  孙鹤炀:【年哥,快救救我。】
  沈商年单手戳字:【救不了。】
  孙鹤炀开始控诉他:【沈商年,你好狠的心,倦哥出国三年,都是谁在陪着你?你生病的时候,是谁陪着你去医院,全程嘘寒问暖,你和倦哥吵架的时候,是谁当中间人,促进你们俩和好?】
  倦哥倦哥倦哥!!!
  看着这个字眼,沈商年就浑身难受。
  他估计自己体温又开始烧了起来。
  沈商年脾气上来了,没忍住发来一条语音。
  “孙鹤炀,你是不是暗恋陈之倦啊?”
  简单的一个问句,同时震住了电话两边的两个人。
  孙鹤炀大怒:“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和倦哥那是纯纯的兄弟情。”
  而沈商年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缓缓扭头,看着走到一半的陈之倦。
  他撸起了帽衫袖子,腕骨精致,线条非常优美。
  表情却透着难言:“你刚刚……说什么?”
  第10章 找过我吗
  沈商年脸色有些难看,不爽地啧了一声。
  这人什么时候出来不行?
  偏偏这个时候出来。
  诚心跟他作对。
  “没什么。”沈少爷非常敷衍,“你听错了。”
  陈之倦轻眨了一下眼睛,语气轻飘飘的:“是吗?”
  “是的。”沈少爷绷着脸,灯光照在他脸上,莹白如玉,他语气又有点凶地问,“做完了吗?”
  “还差五分钟。”陈之倦嗓音清淡,他抱着胳膊,漆黑的眼睛盯着沈商年看。
  两人短暂对视几秒,沈商年率先移开了目光。
  陈之倦虽然回国两个月了,但是这两个月里他们之间的联系比较少。
  隔着三年漫长的时光,曾经的亲密无间已经找不回来了。
  以至于,连对视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五分钟后。
  沈商年坐在客厅里打游戏,闻到一股很清香的粥味。
  他玩的是单机游戏,所以毫无负担地丢开了手机,进了厨房。
  厨房环境整洁,色调是很漂亮的浅蓝色。
  陈之倦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砂锅,在砂锅里熬着粥。
  他本人则是拿着勺子慢慢搅拌着,听见脚步声侧头瞥了沈商年一眼。
  沈商年盯着砂锅看了一眼,随后看了看锅里的粥。
  他顿了两秒:“白粥?”
  陈之倦拿出勺子,盖上锅盖,言简意赅:“你发烧了,这个最清淡。”
  沈商年平日里也不是个重口味的人,他“哦”了一声,“我只是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陈之倦垂着薄薄的眼皮,漆黑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里的情绪,他抿了下唇,“国外的饭不是很好吃,都三年了,怎么着也要会一点了。”
  沈商年对陈之倦会做饭的这个兴味忽然减去了。
  他直起身,正准备出去。
  “沈商年。”
  身后响起陈之倦的声音。
  沈商年停顿住,他原地罚站两秒,缓慢回头。
  男人一手撑着灶台,他逆着光影,帽衫的袖子往上折了两下,身形清瘦颀长。
  他向来都是一个冷淡的人,像是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一样。
  此时难得带着些执拗地问:“这三年,你来找过我吗?”
  沈商年咬住嘴里的嫩肉,紧紧咬住。
  收敛住情绪后,他绷直唇角,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没有。”
  沈商年又抱着胳膊,脸上带着点儿嘲讽的笑意,“我又不是贱,你当时都骂我脸上了,我还要上赶着去找你吗?”
  漫长的沉默后,沈商年表情寡淡,扔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做完就赶紧滚。”
  沈商年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就直接回了卧室。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安静。
  陈之倦已经走了。
  房子显得空荡荡的。
  他盛了碗粥,拿着勺子,喝了一口。
  其实就是很普通的家常味。
  温温热热地从嘴里到胃里。
  沈商年本来不太饿,最后喝了两碗。
  -
  沈商年许久没有生病了,这发烧加感冒愣是一个星期才好。
  他这一周都窝在家里,拒绝了不少狐朋狗友的邀请,圈里那群二世祖都说年哥要从良了。
  孙鹤炀特意打来电话问候。
  彼时沈商年正翘着二郎腿思考准备什么礼物给徐若颜。
  “年哥,你从良了?”
  沈商年啧了声,“谁传的谣言?”
  他吊儿郎当地回答:“浪是一辈子的事,牙老掉了都阻挡不了我。”
  孙鹤炀肃然起敬:“不愧是我们年哥。”
  沈商年平常就喜欢被人捧着夸着,此时心情很好地说,“有没有什么好的理发店推荐?”
  孙鹤炀愣了一下,“最近不是有个网红理发店很火吗?”
  “是吗?”沈商年问,“地址在哪?”
  孙鹤炀如实回答。
  “太远了。”沈商年说,“我今天晚上就要去。”
  孙鹤炀:“我微信推给你吧,你要换发型吗?你现在这样其实就挺帅的。”
  “不是,染个头发。”沈商年琢磨了下,“我现在去,你帮我跟那边预约一下。”
  “行。”孙鹤炀先应了一声,随后又问,“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开始染头发了?”
  沈商年平日里虽然浪,但是浪得非常正经。
  舌钉唇钉刺青从来不做,以前打过耳洞,已经很久没有戴耳钉了。
  头发也没染过,一直都是妈生黑发。
  他啧了声,“我爸他老婆马上过生日了,给她准备个惊喜。”
  孙鹤炀打心底为徐若颜默哀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