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平心而论,江凌很不满意自己的发挥,他在前男友面前装成一个流连花丛的情场浪子,结果是个听见前男友呼吸就拔不动腿的小菜鸡。最要命的是,整整四年没沾过荤腥,手法和吻技都生疏了,刚开始那会儿喉咙里极度不适,极大地影响了他的发挥……这漏洞百出的状况会令黔司年满意吗?如果不满意,还有下次吗?
  江凌在浴室里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回到卧室。
  回到卧室时,只看到一只“黔鸵鸟”,黔司年把头埋在枕头里,已经睡着了。男人还很害羞,给自己套上了居家服,好像要遮住什么似的。
  江凌静静地站在床边,目不斜视地盯着黔司年的睡容,想吻下去,又怕吵醒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心想:就这样看看也好,看看也十分知足。
  至少刚刚,黔司年没有对他冷嘲热讽,也没有赶他走。
  江凌就这么看了半个多小时,直到黔司年的呼吸愈加平稳,完全陷入深度睡眠,他才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倒枕头上时,无比怀念地喊了声:“司哥。”
  ——曾经,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称呼。
  江凌最初认识黔司年的时候,会跟着身边的人一起喊他“黔哥”,久而久之,江凌不愿喊了,他不想随大流,他要做独一无二的那一个。黔司年比他大,叫迭字太肉麻,直呼名字又不够亲密,他想了好久,决定取中间的“司”字。
  后来,他喊一声“司哥”,黔司年就咬他一口。
  黔司年的牙齿异常锋利,像小兽似的,咬狠了还会留下一个血印子。但江凌从来不觉得疼,还希望黔司年咬得更狠一点,只要黔司年高兴,他能把自己完完全全献出去。
  那个时候,俩人应该是相爱的吧,那现在呢?
  江凌觉得,他始终没能分清爱与不爱的界限。大学毕业刚回国那会儿,他与父亲闹得很僵,处于随时随地都能炸毛失控的边缘,但是,黔司年在酒吧主动找他搭讪,他竟然没有拒绝,一开始是看上了黔司年的脸,相处久了,他发现自己喜欢与这个人呆在一起,作为一个理工科高材生,他把这种现象解释为“磁场契合”。
  只是,连江凌自己都没有想到,四年过去了,能让他感到“契合”的男人只有黔司年,对于其他人,他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回头了,迫切地、疯狂地想要重新拥有这个人。
  卧室里很安静,江凌的目光自上而下,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两片突出的肩胛骨上。实话实说,这两片肩胛骨非常漂亮,完美贴合脊背肌肉线条,仿佛随时都能冲破皮肤,化作真正的蝴蝶翩然起舞,但是再漂亮的形状落在江凌眼里都成了一个字:瘦。
  江凌皱了皱眉头,在脑子里疯狂地搜寻菜谱,恨不得现在立马起身去厨房,熬上一锅十全十美大补汤,让黔司年喝一碗就能涨十斤。
  前男友瘦成这样,江凌觉得自己难逃其咎,作为一名有担当的前任,自己有义务把前男友喂胖。
  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前男友”,江凌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黔司年口中的“现男友”,想着想着,拳头就握紧了,妈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狗男人竟觉得这样的身材还不够瘦?
  他暗中盘算着,请个私家侦探去调查调查。法治社会,打人犯法,但威胁一下不过分吧,最好是能把那个人渣吓跑,让他主动和黔司年提分手,这样自己就能趁虚而入了。
  睡梦中的黔司年翻了个身,丝毫不知道自己和“男朋友”上了江总的调查黑名单,他这一翻身,就翻到了江凌身边,俩人的距离更近了。
  江凌瞳孔微微一颤,下意识攥紧了床单。
  就在今晚,他长久以来的难耐得到了片刻的缓解,虽然只是饮鸩止渴,他明知这样会让自己万分难受,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喝下了毒酒——那杯黔司年给的毒酒。
  黔司年允许他靠近、接受他的亲吻和抚摸已经令他欣喜若狂,再进一步,他不敢想,而且,他愿意等。
  在所有的关系中,他选择了最龌龊不堪的一种,以这种卑劣的身份留在黔司年身边,企图换来一点点短暂的慰藉,即使这份慰藉不光彩又怎样,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追回这个人。
  但是,或许可以稍微逾越半步?
  江凌顺势摸到了黔司年的手腕,慢慢地、试探着将五指插入对方的指缝,十指相扣的瞬间轻轻一拉,把人拉到了怀里。
  菩萨保佑,就抱一下,不要醒不要醒不要醒……
  也不知道是菩萨显灵了还是黔司年睡眠好,果然没醒。江凌紧张得不敢呼吸,像是偷吃糖果的小孩,他把糖果捧在手心里,好了好久,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司哥,晚安。”
  第16章 变身助理
  黔司年一觉醒来都快11点了,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睡得特别好,感觉身边热热的。
  他走出卧室,一眼就看到了江凌。江凌坐在餐桌前,半张脸藏在电脑后面,正在噼里啪啦地打字。
  “哗”地一下,昨天晚上的画面像潮水似的涌上来,荒唐的、疯狂的、享受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出现在眼前。
  黔司年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他家的地板质量嘎嘎好,用了三四年没出现一条缝隙。
  “起了?”江凌抬眸扫过来,“稍微垫垫肚子,等会出去吃饭。”
  “垫垫肚子”指的是小笼包、煎饺、蒸蛋和黄瓜生菜猕猴桃小番茄大拼盘,以及一杯新鲜现榨的柳橙汁,黔司年恍惚间想起了一句话:要满足维生素b族、c、d、e、a、k的均衡摄入……
  ——似乎是俩人同居那会儿,江凌去了一趟医院,回来之后就天天把这句话放在嘴边,此后他们家的恩格尔系数直线上涨,每顿饭的花样都和五星级饭店似的。
  “想什么呢?”江凌又看了他一眼,“哦,你家牛奶过期了,做不了拿铁,先喝橙汁吧。”
  “有点夸张。”黔司年指了指餐桌,“我吃不了。”
  “你吃不了我吃,我也没吃饭呢。”江凌合上电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黔总,昨晚爽吗?”
  像是等待老师表扬的学生。
  黔司年不动声色的望过去,在心底揣摩着江凌的心思,其实昨晚俩人非常守规矩,或者说,江凌非常守规矩,完全不顾自己,像是来“伺候”人的。
  黔司年反问道:“江总觉得爽吗?”
  “把问题抛回来,你犯规了。”江凌一顿,像是找补似的,“要不要考虑长期合作?反正我每个周五都会过来,来都来了,顺便为黔总排解一下,咱们两个谁也不吃亏。”
  “是吗?但我怎么觉得江总吃亏呢?”黔司年慢悠悠地,语气里带着刺儿,“江总的那玩意儿都没用上,还不吃亏?”
  “这你就不懂了。”江凌义正言辞地解释道:“有时候,吃点小亏是为了钓到大鱼,黔总在我这里可是条大鱼,为了能钓到黔总,我舍得下血本的。”
  黔·大鱼·司年翻了个白眼,兀自掐断了这个愚蠢的话题。早餐比前男友诱人,他夹起一个小笼包,同时习惯性地滑开手机浏览信息,看着看着竟咧嘴笑起来。
  江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黔司年没理人,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拨出一个电话。
  江凌的视线随之望过去,就看见前男友嘴角带笑,态度比刚刚对自己时友善一百倍,声音不大但还是清楚地传了过来——
  “当然要赏脸了……时间你定。”
  “今晚?也行……那老地方见?”
  说完这句后,黔司年抬头看了江凌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背过身去,好像不想让他听到似的,“……哈哈哈哈说什么呢,都行,我喜欢的。”
  喜欢?喜欢什么?
  电话两端的人像是十分熟悉,江凌越听脸色越黑,听到最后一句时直接僵住了,黔司年当着自己的面说喜欢,他喜欢谁?那人是谁?
  黔司年扣了电话,脸上的表情似是还在回味,背靠着阳台的门低头打字。
  江凌莫名烦躁起来,没好气地敲着桌子,“快点过来吃饭!等会还有事呢。”
  黔司年诧异地抬起头,“你怎么了?等会有什么事?”
  江凌:“你不是说今天带生姜宝宝去洗澡吗?打个电话就忘了?怎么记性这么差?”
  “哦——洗澡。”黔司年走到餐桌前坐下,眼睛还盯在手机屏幕上,挖了一勺蒸蛋,才说:“江总,你的反应有点大啊,像是吃醋的小处男。”
  “……”江凌搞不明白为什么“吃醋”和“处男”能连在一起,但他想到了昨晚自己的表现,不由得又掐了把汗,果然还是没发挥好,哎!
  黔司年满意地吃完了一整个蒸蛋,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今晚有个酒局,大概很晚才会回来。江总,要不你收拾收拾回家吧,赖在我家也不是个事儿。”
  “酒局?”江凌微微挑眉,“什么酒局?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