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稚鱼看著蛋黄直流的三明治,舔了舔嘴唇,攥紧拳头。
  *
  车内。
  “今天来的人是科永最大的股东张信鸿,以及总经理何漳。”他看向江稚鱼,叮嘱道:“看我的眼神行事,知道吗?”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江稚鱼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迟凛忽地被逗笑了,这位小少爷没什么脾气,好好说话基本上都听,只是这场饭局事关重大,他必须要多说几句,要不然总感觉心里慌慌的。
  “会喝酒吗?”迟凛故意问道。
  江稚鱼用手肘撞了下眼前的人:“当然,实话告诉你吧,我能喝一斤白酒,我还能喝十几瓶啤酒。”
  迟凛没搭话,不知道是谁昨天喝得烂醉。
  将近二十分钟的车程,司机把车稳稳停在天云湾。
  迟凛看向江稚鱼:“开门。”
  “哦,我马上就开。”江稚鱼牌天线终于接受到信号,恭恭敬敬站在车门口,字正腔圆开口:“迟总,请吧。”
  迟凛嘴角勾起,笑容一闪即过。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厢,里面的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看到迟凛进来,纷纷站起身:“迟总。”
  迟凛走向主座,江稚鱼坐在他右手边。
  他左手边的一个看著四五十左右的男人主动伸出手,“迟总,好久不见啊。”
  迟凛回握住他,“是啊,张副总好久不见。”
  江稚鱼察言观色,脑海里默默拿出小本本,这就是科永的张副总。
  就在他楞神之际,迟凛看向他,江稚鱼心领神会,连忙上前:“张总好,我是迟总的助理—江稚鱼。”
  在场的那个不是人精,张信鸿顺著台阶道:“你好你好。”
  几句话下来,场上的氛围缓和不少,迟凛看了看餐桌,“今天,就是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各位可不要拘束。”
  能够进到包厢里并且有一席之地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饭局的真实目的,可场面是一定要过的,那几人笑著答:“那就多谢迟总了。”
  酒过三巡,一旁的何漳不知怎地像是瞄准了江稚鱼一般,“我说小江,你这一杯酒怎么这么久过去了还没看到底啊?”
  江稚鱼:就你话多,闭上嘴吧。
  张副总出来打圆场道:“哎,我说何总,你怎么一直盯著人家小孩看啊?”
  听到张信鸿的称呼,江稚鱼抬眸,这就是何漳。
  “这位江总虽然年纪小,可跟著迟总的人怎么能用普通的眼光看呢?”说著将眼前的杯子倒满,足足有一个巴掌高。
  何漳眯著眼,这小男孩模样倒是出众,就是这性情一看就个倔的,不过,他喜欢。
  “来,我敬江总一杯。”
  江稚鱼对上他的眼神,心里有些犯恶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想到方才对迟凛说的话,这下好了,牛皮吹破了……
  见他迟迟没有要喝的样子,何漳心中冷笑,不知好歹的东西,在他面前装什么清高。
  江稚鱼心里一横接过酒杯,下一秒,手里的杯子又被人接走了。
  是迟凛。
  “你……”
  “何总,迟某敬你。”
  话音刚落,何漳的脸色一变,今晚虽说是迟凛做东,可几乎都是别人敬他,一晚上迟凛就没怎么喝。
  这下,恐怕是不好收场了。
  何漳讪笑,“那我就敬迟总一杯。”咕嘟咕嘟干完了,没过几分钟,脸就红的不得了,连身形都有些不稳。
  江稚鱼心里骂了句活该,报应不爽。
  何漳坐下没一会:“张总,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出去一趟。”说罢急急忙忙捂著嘴巴跑出去了。
  看样子是喝太猛了。
  一场闹剧过后,张鸿信看迟凛这么护著这位小江总,连忙出来打圆场,“哎呀看这闹的,何漳也真是的,都说了只是吃顿饭,怎么又喝起来了!”
  短短一句玩闹,就给这场事定了性。
  迟凛轻笑一声,“张总说笑了,大家开心就好。”
  江稚鱼侧身看了眼身边的迟凛,他真的没事吗?
  没过一会儿,何漳吐完回来了。
  张信鸿讪笑:“迟总,要不今天就到这吧,我吩咐……”
  “早就听说科永的何总能力出众,今日得见,迟某实在是佩服。”
  “迟总说笑了。”何漳十分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脸色红得像是刚出炉的猪蹄,又被人搀扶著出去了。
  迟凛看著这一幕,神情慵懒没什么波动,将面前的酒杯往前一推:“既然这样,这杯就有劳张总了。”
  张信鸿脸色一僵,这是什么意思。
  迟凛点了根烟,将照片扔到桌上:“张总,我们都是商人,为利聚散,只是您这次可不地道。”
  合作谈不拢,于商场而言是家常便饭,总归有情义在,可背后给人使绊子却是上不得台面,要撕破脸鱼死网破的。
  张信鸿看著照片,神色惊恐,:“你怎么知道的?”
  这要是被有心人举报到行政部门,别说好处,就是他蛰伏这么多年才得到的位置怕也是泡汤了。
  “收购的基础是双方你情我愿,若是都和科永一般骑驴找马,那生意就不要做了。”
  良久,张信鸿没说话,因为心虚。
  迟凛看了眼江稚鱼,见他眼神懵懂,像是只小兔子,轻嗤一声警告道:“此事仅此一次,若是再有,收购一事就此作罢,方安不需要这样的合作伙伴。”
  酒局上的人纷纷散去,江稚鱼伸手抓住迟凛的右手,问:“你还好吗?”
  第10章
  迟凛没说话,转身看向江稚鱼,只是眼神像是蒙了一层水雾,让人捉摸不透:“我没事。”
  夏日的天气总是多变,原本已经不下的雨又开始哗啦啦起来,冷风吹在身上,竟让人觉得有些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包厢,江稚鱼像是个跟班小弟想要扶著前面大步疾驰的迟凛,奈何根本追不上。
  司机早早就在门外等著了,江稚鱼上车后一把关上车门,两相静默,一路无言。
  没过一会儿,司机将车开到地下车库,“迟总,您家到了,不过外面有些冷,需要给您……”
  “不需要。”
  说罢准备下车,只是伸手拉车把时却抓空了,他伸出手又试了一次才终于开了门。
  就在车门就要关上时,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撑住门框,江稚鱼轻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早些回去,江董还在家里等你。”
  “不,我想送你。”江稚鱼拿著一件厚实点的衣服,直接披到迟凛身上,牵著人的手往前走去。
  迟凛有些抗拒,想要把手从温热的掌心拿出来。
  “别动。”江稚鱼的声音从耳边想起,“你乱动我就把你丢在这儿。”
  听到这句“威胁”,迟凛莫名有一股心安,这小家伙儿还真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不过,他的手暖暖的,像个小太阳。
  刚打开房门,江稚鱼二话不说就往里冲。
  迟凛堵在门口,道:“你可以回去了。”
  江稚鱼没说话,真是小气鬼,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那我走了。”
  ……
  没过一会儿,传来关门的声音。
  迟凛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他走了吗?
  又过了十分钟,迟凛站起身往一旁的冰箱走去,如果不是他略显迟疑笨拙的动作,还真以为他是个正常人。
  “砰”,一只玻璃杯从操作台上掉落在地上,碎片四分五裂摔了一地。
  迟凛低头蹲下身打算去捡,可手却在地面上胡乱摸索。
  眼看修长的手指就要摸到锋利的碎片,一只同样温暖的手抓住了他。
  “让我来。”
  “你没走?”
  江稚鱼没说话,将迟凛扶到躺椅上,“没有。”转身拿起清扫工具把玻璃片收起来。
  没一会,迟凛感觉到身边的位置一沉,是江稚鱼。
  他想要伸出手摸摸对方的眼睛,到一半时又停了下来:“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迟凛没说话,那就是拒绝。
  “你能不能别这么倔,生病了不就应该去医院吗?”
  ……
  房间又回归寂静,最后江稚鱼没法子,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毛病了。”迟凛稍稍扭头,似乎不像继续这个话题,“和你没关系。”
  江稚鱼:“那为什么不去医院?”
  “不想。”
  他的眼睛是儿时留下的隐疾,医生说是因为幼年的时候遭遇太强的光导致的,基本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一到阴雨天眼睛就会酸痛,再加上这几天应酬太多可能刺激了一下,才会间歇性失明,不过过几天自己了就会好了。
  ……
  江稚鱼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家里有药吗?”
  迟凛摇头,“没有。”
  江稚鱼:“……”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觉得自己再说话很可能会被气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