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此话一出,关谈月便顿住,瞬间没有吃下去的欲望,把筷子放到一旁。
  谈凝还在期待她的回答,关谈月沉默了一会儿,一本正经道:“妈,我不打算嫁了。你也不用劝我,我都想好了。”
  她语气很坚决,像是已经彻底做好了决定,谈凝没想到听到这样一个答案,脸色一下子阴下来,连给她夹菜的手都停了。
  “月月,这就是你这几天想的结果?”
  谈凝失望至极,见她不答,语气又带了些怒意,“今天看你出去,我还以为你今天想通了,为你忙前忙后一通下厨,哪知道你还是没想明白。你这是钻进死胡同里,把自己毁了你知不知道!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总得为父母想想吧。我和你爸,辉煌了半辈子,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一炬,人也老了,你忍心看我们后半辈子过着被人讨债,人人喊打的生活吗?我们不求你多孝顺,可你至少为我们考虑考虑。”
  关谈月自顾吃着饭,依旧没说话。
  “行啊。”谈凝站起来,甩了个冷脸,“既然你真的不想嫁,那我也不逼你了,你好好吃了这顿饭吧。你最好记住,这恐怕是你吃到的最后一顿丰盛的午饭了。”
  “……”
  谈凝上了二楼,头也不回,把门关上,“啪”的一声。
  关谈月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只感觉好久没吃东西,突然一顿大鱼大肉下来,让她的胃有些承受不了,心也跟着一块,绞疼得厉害。
  她抬起头,看着屋外磅礴的大雨,觉得一点活着的指望都没有,终于没再吃下去饭,默默回屋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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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赴洲:再不点个收藏,把你们都吃了!(凶神恶煞)
  不评论也是!!!
  第6章 “跟我去民政局。”
  未来那两周,关谈月可谓是度过了人生中最可怕的几天。
  自从谈卓把关家破产的事捅出去后,网上瞬间铺天盖地的全是这些消息,热搜也很快从“热”涨到了“爆”,无数围观网友参与话题讨论。
  关谈月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有好几个人发短信来“恭贺”她,都是她平时那群狐朋狗友。她以前没给过她们好脸色,只知道炫富摆架子,现在她落魄了,他们肯定都等着看她笑话。
  关谈月索性一一拉黑,只给闻钰和余薇报了平安。
  也是在巨大的灾难面前,她才能看出只有这两个人是真心关心她,她一一回了,闻钰立刻把电话打过来:“月月,你真的没事?”
  关谈月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闻钰道:“”你别着急,这件事我问过我爸了,他说会替你们想办法,你现在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关谈月沉默了一阵,关于闻钰那个父亲,她是知道的,一向注重才华与学识的培养,本来就不喜欢她,现在因为她“勾引”了他儿子,更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岂还能在此时出手帮她?
  她苦闷地笑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特别失望,过了好半天才说:“你不用哄我,这事也不用你管。咱俩分手吧。”
  “……”
  闻钰震惊,只当她此刻情绪不稳,说的是气话:“月月,你胡说什……”
  关谈月根本不想听下去,把电话挂断。
  对面这才意识到她说的是真的,又锲而不舍地打过来几个。她全部挂了,最后把这个电话也拉黑,删除。
  关谈月谈不上难受,一方面是因为她实在对他没多少感情,当初和他在一块不过是为了炫耀;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还没反应过来失恋的苦楚,就先迎来了一波讨债。
  那时关谈月的父母都出去解决公司危机,忙得脚踩后脑勺,彻夜不归家。家中只有关谈月一人,守着偌大的空旷的屋子。
  那批讨债人来时,关谈月从对讲机显示屏看到那帮人的模样,横肉脸,刀疤身,海军墨镜,大金链子在太阳底下闪着刺眼的光,人手一个喷漆,背着工具包,隐约露出点木棍之类的家伙什,吓得关谈月大气也不敢出。
  保镖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们轰走,没想到过两天,他们又来了,家里的保镖这回不干了,心说你们欠着我工钱,我一分不要,还得搭上命拦着这些人?再干我他妈是傻子。
  人都是跟风的物种,保姆和厨师一看他们都走了,自己也干脆走了,可不想继续留在这打免费工。
  这下子,关谈月连起居也没人照顾,只得开始考虑起自己的衣食住行来。
  她先是把把家里能吃的都吃了,然后用仅剩的零花钱点外卖,偏她是个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人,买东西之前从来不看余额,一上来就点了份日式料理,花了八百多——余额一下就吃不消,只剩下可怜的十几块钱。
  这可怎么活下去,关谈月欲哭无泪,给父母打电话求助,手机却一直打不通;想着去余薇家避避风头,可余薇只说她家现在正接待一个重要客人,不方便让她过去。
  她开始责怪父母怎么狠心把她丢在这里,一面又担心他们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这姑娘几乎陷入了绝境,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有多没用,连一点基本生存技能都没有,遇到危险都不知道怎么躲。这日后要是被光屁股扔到大街上,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无处可去,只能每天提心吊胆,晨昏定省地入眠、起床、挨饿,一包饼干分三顿吃完,一包泡面捏三半,早中晚各一块。
  她什么都做不了,意识崩溃之时,竟掏出那张名片,差点没忍住就要拨过去。
  关谈月气自己没骨气,一怒之下将其撕碎,结果又疯了般翻箱倒柜找胶带,一点点粘起来。
  到了第十四天,关谈月彻底没了吃食,终于挨不下去了,决定出门找吃的。
  这日子过得跟末日降临一样,她找了身黑色的连帽服穿上,戴上墨镜和口罩,确保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然后才打开大门,反复试探了好几回,成功出了家门。
  此处是富人小区,层层叠叠的都是别墅洋楼。小区里的超市也都是高级超市,普通价钱买不下来那些东西。
  十几块钱能买什么?关谈月茫然了,她这辈子就没花过那么小的基数,像个小偷似的在超市转了一圈,又灰溜溜地上了街。
  也不知走了多久,关谈月走到倚霞大街,立在街口望了一会儿。从无限熟悉的布局来看,她想起了这个地方——这是她的高中校园。
  此处构造独特,这边是豪华的富人区和贵族中学,那头就是许久未拆的破旧老城区,扎根着一所全市最好的中学,市第一中学。
  关谈月那会儿就在贵族中学上课,班上全是跟她一样富贵逼人的孩子,他们不用太努力,就有父母为他们铺好路,全额去国外留学;魏赴洲则在对面上学,跟着千军万马挤独木桥。
  关谈月坐在豪车里,约两个同学一起,有说有笑;魏赴洲则同路,骑着破单车,跟个破风箱似的“咯吱咯吱”响。
  那时得记忆居然还是新鲜的,她还没忘了她坐在车里,嘲笑魏赴洲的场景:“下回你要么出来得早点,要么出来得晚点,别让我看见你。一听见你骑车,我就心烦。”
  车里的其他女孩哄堂大笑,直言对方是“穷酸鬼”、“小喽啰”,把他贬得一无是处。
  真是可怕的回忆,关谈月想,几句玩笑似的童言无忌,魏赴洲记了一辈子,伤了一辈子。
  关谈月把眼神收回来,不敢再想。一头扎进老城区,竟然还真找到了便宜的便利店。牌匾都有些掉漆,led灯一半亮一半灭,屋里散着饭菜发霉的臭味。关谈月嫌弃地走进去,径直奔向泡面区,买了一堆散装泡面,放到收银台,结账。
  “十四块五。”售货员说。
  关谈月红着脸:“……这个不要了。”
  “十一块六。”
  关谈月嫌丢人,立马交了钱,慌不择路地往外走。
  等走到家门口,已是正午,关谈月早已饿得肚子发慌,恨不得吃上一口新鲜热乎的泡面,接过却看见一群人围堵在她家门口。
  那里乌泱泱聚集了数十人,不像是讨债,而是举着横幅,嘴里喊着“还钱”。
  这些人看着不像流氓,还有点文绉绉的,想必是公司里那些被拖欠工钱的员工,过来讨要工资。他们有的人欠了两个月,有的人欠了半年,看见关谈月出现,一窝蜂地涌上来。
  关谈月吓得都形成条件反射了,脑子只剩一个字——跑,泡面丢在地上,被一群人踩得粉碎。
  她又没法躲进家里,只能跑进地下室,幸而她速度够快,在进去的最后一刻,把门关上,外面人一下子撞在门上,把门撞得直颤。
  这地下室门的材质可没有正屋防盗门结实,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撞开了。他们那么多人,就算看她一个小姑娘可怜,不打她,但他们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她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