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关谈月誓死不肯跟小孩打交道,于是,她那唯我独尊的公主病又犯了,临下班前,跑到蒋仲祺面前,跟他说她自己教不来小孩,能不能以后给她排点年龄稍大的孩子。
  蒋仲祺还没来得及说话,关谈月就又听到了那阵熟悉的高跟鞋声。
  女人教完课下班回家,路过门口,听见关谈月说话,冷淡地扫了她一眼,脸上鄙夷的表情几乎要溢出来:“哪来的新人,懂不懂规矩,工作室是你家开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这话说得太犀利,关谈月想起上午秦潇潇对她说的话——言大师女儿怎么了?那她还是晟世房地产创始人独女,说句不好听的,还是魏赴洲妻子呢。
  她可不惯着她,当即骂回去:“我跟别人讨论,碍着你什么事了,难不成是你给排课么?”
  那女人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没礼貌的新人,一下勾起了她无处安放的怒火,势必要教育一下她,给她点颜色看看:“你胆子不小啊,蒋仲祺,这就是你们招的新人?真是笑死了,咱们工作室沦落到这种地步,需要靠花瓶撑门面了?”
  关谈月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气,简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撸起袖子便吵道:“你什么意思啊,会不会好好说话,我花瓶怎么了?我花瓶也比你好看一百倍,你撒气也别撒我头上,什么教养!”
  “你!”
  女人一开始还去游刃有余,一下被她气青了脸,扔下包就朝她扑过来,关谈月也正有此打算,打就打,谁怕谁,眼看俩人就要掐起来,蒋仲祺吓得赶紧拉住:“冷静,都冷静!”
  其他人这才纷纷围上来,试图拉住即将缠打在一起的两人。
  蒋仲祺这种事见多了,不过这确实不能怪关谈月,因为言若涵就是这个脾气,跟谁都不对付,也就在她们老板面前能稍微低下头。
  他趁着二人都被拉开,赶紧道:“若涵,你说你跟一个新人计较什么,她新人有点不适应环境很正常,这后面再慢慢调解就好了,你以后同她说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是前辈,不要一上来就干架,把咱们工作室的人都吓跑了。行了,你后面不是还要去聚餐么?赶紧去吧,别坏了心情。”
  “那个关小姐。”
  劝完言若涵,蒋仲祺又把身子扭过来,对她说,“你也消消火,若涵她说话是难听了些,但是绝对没有坏心眼,你们俩互相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别第一天就闹得不愉快。至于你的提议,你放心,我会上报给我们老板的,能不能行我说了不算,你得听他的。”
  二人总算都消停下来,言若涵冷冷地瞪了关谈月一眼,气冲冲地出去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蒋仲祺道。
  “姐,你太猛了。”秦潇潇不知什么时候从她后背窜出来,悄悄冲她比了个大拇指,“不过咱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这次有蒋哥给你出面,下次要是蒋哥不在,我们可谁都不敢说话。”
  关谈月甩甩头,一脸满不在乎:“这就是你们把她惯的!这种人也能招进来,不辞留着过年吗?我看你们那苏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
  秦潇潇:“……”
  因为闹了这么一出,那日关谈月回家后已经六点多,魏赴洲已经下班了,还做好了晚饭。
  关谈月嘴上说着不当回事,可是心里还没把刚刚那件事放下,气了一路,越来越感觉这以后日子艰难,只怕少不了再受言若涵的气。
  想到这,她关门的时候都带了怒气,“啪”一下摔上门,拖鞋的时候胡乱一丢,穿上拖鞋,看都不看魏赴洲一眼,进厕所洗手去了。
  待到从厕所出来,魏赴洲看出她不对劲,给她倒好一杯温水放在桌上,问:“怎么了?”
  关谈月抓起水来“吨吨”直灌,刚要大吐苦水,突然想到之前魏赴洲对自己说的“别哪天受了委屈跑回家哭”,顿时没了想倾诉的欲望,把杯子往桌上“砰”的一放:“没怎么。”
  所幸每天回家就有可口的饭吃,关谈月虽然讨厌魏赴洲,但是不得不说他做的饭是真香,正要去夹那道自己最喜欢吃的菜,突然碟子飞起来了,飘到老高,关谈月吓了一跳,看见魏赴洲把碟子端起来。
  “说不说?”魏赴洲冷着脸,一副强制的表情。
  他总喜欢这样逼她,不管怎样都带着恐吓,关谈月顶讨厌,不过这回她没当回事,因为她确实也憋不住了,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于是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同他讲了起来。
  她越讲越带劲,最后把米饭当成言若涵,愤怒地一筷子一筷子插下去,眼里透着狠劲,一边后悔自己没把她挠成大花脸,一边感慨她居然敢对自己这样,果然出了舒适圈,这世界上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魏赴洲认真听她说着,最后实在没忍住,被她逗笑了,身子微微往前倾斜,一双薄薄的眼皮轻挑:“大小姐,要不还是考虑一下回家给我打工吧,我不给你气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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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改了一下本章第四段,把“无课时费”改成了“一半”,但是不重要,抱歉浪费大家时间
  第22章 (重写+新增5000字) 原……
  关谈月盛了口饭塞进嘴里, 一边嚼一边含含糊糊道:“给你打工?你有什么工可以给我打?”
  他那家大业大的公司,养着上千口人,没有一个是吃白饭的, 她一个学艺术的,又不懂投资,横插一脚进去, 不是给人家添堵是什么?
  “我说的不是去我公司。”
  魏赴洲像是能猜到她心声似的, 又往她碗里夹了几口菜,修长的手指被灯光一照, 明暗交错,青筋性感,隐隐透出如画般的脉络, “我说的是在家,你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就会给你很多钱花。这不比你那受累不讨好的工作强多了, 非得这么逼自己么?”
  魏赴洲是在心疼她, 想来也可笑, 他竟然会犯贱到去心疼她——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宝贝, 连碗都舍不得让她刷,却到外面去看别人脸色, 受那样的气,这他是不允许的,她只能被他欺负,别人碰一下都休想。
  不过他这话说的不让人爱听,关谈月会错了意,用一双近乎冷淡的眼神审视,一本正经道:“魏赴洲, 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最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我平时吃我父母的,穿我父母的,但是他们把我一脚踹了,我无话可说,到底我同他们血脉相连,这一点血脉让我用他们的钱合理,让他们遇着事把我踹了也合理。可是我吃你的做什么呢,咱们俩充其量就是一合约夫妻吧,你不爱我我不爱你,用这个词都叫轻了,那得说是恨——”
  她顿了顿,不知是不是上班受了一肚子气,拿回来发泄,居然这么有胆量地跟他叫板,“我拿什么勇气押注在你身上,得靠你养才能活着?你是我爹么?”
  “……”
  魏赴洲神情一滞,没想到她这样说,表情越来越凝重,几乎比冰雕还冷,辐射的寒气似要把人冻僵。
  他其实是不信她能混出一番天地的,可能也是在怕,怕她那看似藏不住心思的表象下到底隐瞒着什么东西。
  是谋划着离开他,还是想办法找别人毁掉他——魏赴洲不是傻子,他给她的钱她一分都不肯花,他心里就有预感,大概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
  他少时对她有无尽渴望,跟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一般,随着她欺负自己愈演愈烈,也曾感到耻辱,却控制不住情愫在心底暗生,宛如变质的霉斑,一步步将其侵蚀。一些爱恨和羞耻心在其间交织,构成了他对关谈月全部的感情。
  他爱她,也渴望她爱他,但这几乎不可能,便是世界毁灭,宇宙颠覆,他也不相信她会爱自己。
  他当她找工作只是一时兴起,自认为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却不想这姑娘是认真的。那一刻,一股可怕的念头在他心底横生,只是想折断她的羽翼,毁掉她全部生存能力,把她彻底囚禁起来,看她每天活在自己掌控之下,才能心安。
  魏赴洲其实一直想问一句“你恨我么”,可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来,眼里的光暗下去,化为宇宙边际一些零散的毫无存在感的星星。
  “把你手机拿出来。”魏赴洲冷了脸,突然说。
  他话题转换得太快,关谈月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道:“今天早上不是查过么,怎么又查?”
  这男人自从上次她在街头跟陌生男人弹琴后,就把查手机当成每日必行的公事,简直烦到不行,害她在微信里跟朋友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万一哪句引起歧义,还得背着他先删除。
  “我叫你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