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
  关谈月身子晃了晃,这才明白他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支吾了半天才道,“……我又不喜欢你。”
  她说话总是这样狠,全然只顾自己感受,不给人一点转圜的余地,说出来自己居然也觉得伤人,埋下头,不好意思看他的眼。
  苏玄的手僵了僵,苦涩地笑了声:“这我知道。”
  她虽然什么心事都跟他说,不藏着掖着,可苏玄又何尝不明白,她只是把他当成了倾诉对象,就像一个情绪发泄口,被压抑久了,一股脑儿地把生活的不如意全倒给他。
  他也知道关谈月娇纵任性,和他走得近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跟魏赴洲较劲。她同他一样,亦渴望真切的自由,而根本立足点不同,偏在这时他跳出来,说了些关乎自由的言论,像个诡辩家,确实也让关谈月有些心动。
  但若说是爱,她是绝对没有的,这姑娘对男女之情最是冷淡,被太多人爱过所以不在乎。她也没有为谁真正伤过心,就好像左胸口那里天生缺了一味药引,让她这辈子注定不会受情伤。
  “你爱不爱我是你的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苏玄哽了一下,说,“你就当我是自找的,等你在那边安顿好一切,我就回来,保证不再缠你,行么?”
  他语气近乎恳求,关谈月垂下眼,还想拒绝,却知再不抓紧时间,就连着趟航班也赶不上了,最终没再说什么,点点头。
  二人说着便去准备检票,也是在这时,关谈月突然望见人群之中,有两个戴墨镜的黑衣人朝这边走过来。
  她吓了一跳,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浑身血流上涌,二话不说拉着苏玄就往反方向走。
  苏玄还没明白过来,正要张口,被关谈月堵住:“别说话。”
  两个黑衣人很快锁定目标,朝着对讲机说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此时人潮拥堵,源源不断地有人从机场进出,严重影响关谈月的逃跑速度。她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连帽兜上,带着苏玄左逃右窜,结果在前方,又蓦地看见第三个黑衣人。
  这可真是前有老虎后有豺狼——关谈月顿住脚,冷汗从后背上冒出来,只能带着苏玄又往两侧躲。
  苏玄也终于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拉住她的手:“这边来。”
  关谈月一愣,跟着他走去。
  二人顺着北四门来到机场南广场,此处这里有好多地下通道,四通八达地连着地铁。
  很多外地人初来乍到都会在这迷路,苏玄把女孩往下推:“我去引开他们,你看他们跟我进了地道,就赶紧登机,知道么?”
  关谈月愣住:“那你……”
  “我没事。”苏玄说,声音因为奔跑剧烈而喘息,“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难道还能犯法不成,你赶快走!”
  关谈月对魏赴洲是不信任的,这男人常年游走于灰色地带,在错综复杂的人情市场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她早有所耳闻,虽不知深浅,但肯确信他绝对做过恶事。
  资本想对付什么人,需要什么法律约束吗?
  当然不,有钱人远远不会仅满足于有钱,他的人脉之广也绝不仅限于这个商圈。
  “他这个人一向狂妄,我怕……”你会遇到什么危险。
  “走啊!”苏玄急红了眼道。
  眼看着保镖就要追上来,关谈月不得已往通道走去,藏在墙后看着苏玄孤注一掷,挥手跑远。
  紧接着,保镖纷纷朝他涌去,跟着他进了另一处地下通道。
  关谈月有泪锁在眼眶,在心里默数十个数,心一横,牙一咬,从通道冒出来,头也不回地往机场跑。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彻底离开这里。
  然而她还是算错了一步,远远望着检票口,没看清前路,忽然撞进一个人怀里。这一下撞得她头脑昏沉、两眼昏花,鼻间却闻到一股好闻的薄荷烟草香,冲垮几丝混沌的神明。
  她居然还能分出心思想这熟悉的体味是来自哪里,来不及看那人的脸,就被其拽入一间后勤控制室,口鼻紧接着被捂上。
  刺鼻药味袭来,关谈月挣扎两下,下一秒失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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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挺不考究的,饶我qwq
  什么真不真实、刑不刑的,各位自行忽略
  第42章 (修文) “关谈月,你到底有……
  关谈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前十年的光景, 那会儿魏赴洲还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从一两岁大话都说不利索长到八九岁亭亭玉立的小美人,是所有人艳羡的公主。
  那时祖父也还没去世, 家里把她宠翻了天,致使她娇横跋扈,蛮不讲理, 一点不如意就掉眼泪, 好像那眼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非黑白也得是她有理,她可不管这世上有什么公道。
  她就那么一路折腾着作到大, 八岁那年,关谈月第一次收到情书,是班上早熟的男孩子写给她的。她看见笑话了好久, 讽刺了半天,还把这封情书传阅给班里人看。小太妹的本质从那会儿就已显露出来,害得那男孩被全班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遭受了大半学期的调侃。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反正有的是人喜欢, 便是这样的坏脾气也有人巴巴地凑上来求着受。直到她十岁, 魏赴洲来到关家,这男孩又脏又瘦, 实在让人厌恶,承担了她大部分恶意。
  她在梦里突然被丢回十岁那年,隔着数年岁月又看到那瘦弱的男孩,只感觉他像一棵树,笔直挺拔,长大了只怕要遮天蔽日。她忽然就看不清他的五官,不自觉一点点靠近, 却被一张恐怖的脸侵占,男孩生出青面獠牙,掐着她的脖子,用利爪划破她的脸。
  关谈月吓得大喊,从睡梦中惊醒。
  她摸向自己的脸,发现没有毁容,才安下心,然而还没来及看清这个世界,就被巨大的昏沉感击溃。她脑袋太晕,浑身麻木,拼命挣扎,动弹不得,刚离枕一公分又跌回去,阖了好半天眼才看清周遭。
  灰黑的的格调,简约复古的装饰,熟悉的环境……
  这不是魏赴洲的家,还能是哪?
  关谈月不敢相信,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往门外走,结果拉开门,就看见魏赴洲站在门口,想不信都不行。
  可是,她不是都已经离开这了吗?
  她不是都已经逃离他了吗?
  她还记得那会儿自己就离安检不过几米,左右用不了半分钟,自由近在咫尺。怎么一睁眼,就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又回到他身边了呢?
  一股巨大的绝望笼罩在她身边,她仓皇地往后退了两步:“你对我做了什么?”
  魏赴洲脸沉得可怕,像是好久都没好好休息过,面色发青,胡子拉碴,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颓唐的不修边幅。他的双眼几乎与充血无异,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能从中看出一种腾腾的肃杀与诡谲——他想杀了她。
  偏远的别墅,知名企业家亲手杀了她的妻子,以此泄愤,应该没有媒体会爆出来。他在警局那边应该也有关系,所以她死了,谁会知道?
  那一刻,关谈月居然没有感到害怕,反正她也不想活了,抱了必死的决心,泪水含在眼眶,晕红了双目。
  魏赴洲不回答她,忽地把她扛上肩,将她整个人丢在床上。
  他动作毫不费力,倾身压下来,将她锁在身下,力气大到关谈月施展不开。她捶他,拼命挣扎,男人却轻轻松松攥住她一双手腕,将其压过头顶,另一只手摁住她的腰。
  “为什么背叛我。”
  他一字一句说,附在她耳边,生冷的字眼一个个蹦进她耳朵。
  关谈月瞪着他,咬牙切齿:“因为我恨你。”
  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持之以恒地做过什么事,偏在恨他一事上,宛如源源不断的活水,恨意经久不息。
  “恨我?”
  魏赴洲荒唐地笑了,从来没听过这么没道理的话。她不是一贯会把自己的暴行伪装起来,装成一个无辜可怜的弱者,可是那些年,他受的辱、挨的罪、遭受的谩骂,哪一样和她没有关系?
  怎么有一天,制造恶行的始作俑者还能倒打一耙了?
  “关谈月,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眼尾通红,像浸了血,“你怕不是忘了,自己当年对我做过什么?不如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他猛地加大手上力度,好像真的要掐死她,全然没了往日那般怜惜。关谈月瞬间喘息不上来,脸色涨红,拼命拍打他的手:“你放开我……你疯了,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