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混蛋!混蛋!”
  关谈月疯了似的打他,喊。
  他承受了她如雨点落下来的拳头,每一拳都砸在他身上, 可他什么都没做, 只是就这样安静地抱着她。
  身体上的反应越来越明显, 却被他压制下来, 藏在体内。好像比起欲望之类的东西,有更重要的事亟待他去做。
  他贪恋地嗅着女孩身上的每一丝气息, 清淡的茉莉洗发水的香气,来自女子身上特有的奶油体香,还有……让他欲罢不能的乳香。
  这气味让他躁动的内心安稳下来,他不舍地把头全都埋进去。
  “我是混蛋。”
  他喃喃地说,呓语似的,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皮肤最敏感处,“你说我是什么, 我就是什么,你就是现在要我的命我也给你,只是别不要我。”
  关谈月眼睫颤了颤,一股火气再次腾起,实在是没办法忍受他这个样子:“魏赴洲,没有你这样的。”
  “你耍无赖。”
  他哪次不是这样,犯了错,就要死要活地求她原谅,像个可怕的疯子,通过一遍遍折磨自己、折磨她来达成目的。
  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解决问题的方式,他做的这些都是无用的,说出去明洲集团的大老板在妻子面前居然是这么个不理智的模样,谁会信,而他们只会陷入无休止的循环,最后搞得两败俱伤。
  关谈月以前在书上看过,说行为过激的男人都不能要,越是那种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的人就越可怕。
  因为这一切的动机背后不光是爱,更多的是偏执和占有,是童年没有被好好善待需要用一生来治愈的伤痛,在一切伤害自己的行为背后,反过来加倍地伤害别人。
  男人抬起头来,就着月光,瞳孔被照得漆黑发亮,像笼了层雾那般朦胧,缥缈地让人看不清楚,哀伤却又炽热坚定。
  “月月,”他望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语气沉静而疯狂,“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我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你可以打我、骂我,都没关系,我都不会还手。可不管怎样,月月,你绝不能离开我。”
  他抓着她的肩,眼尾猩红,自嘲地笑道,“我每天都在怕,一天平均要怕个几百次,干什么都没这么上心,我总是不断地在想,你是不是又丢下我跑了,或是又爱上什么别的男人。你这么拼尽全力地想要靠自己活出个样子,又不让我干涉分毫,肯定还是要离开我——月月,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其实一点都不爱我,只是屈服在我的威压之下?”
  “我爱你,”他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尤其是说出这三个字时,眼眶愈发湿润,胸口起伏得厉害,“你不用去想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也不用考虑这样一个恶劣破败的我,究竟是因为爱你还是自己的性格底色而变得疯狂。”
  关谈月忽地愣住了,没想到他能猜到自己的心声,男人却没停,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我自己是什么样,我心里清楚。我没有什么安全感,你是知道的,没有人爱我,我很糟糕……”
  “拜托你给我一点。”
  “……”
  关谈月浑身僵直,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魏赴洲,像一个可怜的乞丐,四处流浪,居无定所,卑微地渴求外人的一丁点儿爱,浑身的封锁在那一刻全部卸下来,露出一个一览无余的□□残躯给她。
  好像他的坚韧,他的强大从不曾存在过。
  也许这才是真实的他——
  关谈月想,怎么会有人经历这么多绝望的过往而不受影响?他的三观,他的性格,他的人格,都会有不同于常人的颠覆性的改变,只是在正常情况下,没被激发出来罢了。
  可惜关谈月小时候不懂这些,如果她早一点明白,就能少一些富贵逼人的傲气,对他多一点好脸色,他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至少不会再像现在这样。
  “魏赴洲,”关谈月蹙着眉,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难,我也很理解你,可我希望你明白,这不是你以此来压迫我的理由,你能懂我的意思么?”
  她继续说,“我已经答应了你会和你好好过日子了,你还要我怎么保证呢?你每天怀疑个一千次一万次,那是你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总不能怪到我头上。而且我还要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任何一对正常的夫妻是咱俩这样,你没有权利要求我必须得听你的,你总要给我留一些个人空间。你工作上的事情告诉过我么?我有反复过问,一个不高兴就冲你发脾气么?”
  魏赴洲回答不上来。
  “没有对不对。”关谈月道,没好气,“那你凭什么那么要求我呢?还是说你就是想报复我,你恨我,你还是没放下之前的事。”
  关谈月彻底把这件事戳破了。
  “没有。”
  魏赴洲抬起头,表情有些惶然,“绝对没有,月月,我早不在意了。”
  “那你就是纯有病。”关谈月骂一句过去出气,懒得搭理他,被他气得肝疼,“建议你去心理科看看。”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呼吸急促,偏过头,最后问了一遍,“你真的不会再离开我?”
  “不会。”
  “那如果你又反悔怎么办?”
  关谈月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如果我再反悔,你就把我抓起来,天天把我关着,到时候我绝不反抗行不行?”
  “那……”
  “你不要再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
  魏赴洲还要再说什么,被关谈月打断,她真的听吐了,哪有一个大男人天天脑子里没别的事,就把“你爱不爱我”、“会不会离开我”挂在嘴边,真可笑。
  魏赴洲终于没再说话,像一只受了委屈的狗望着她。
  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委屈的好不好!
  “我也得跟你提几个要求。”
  关谈月见他终于稳定下来,开始立规矩,“第一,你以后必须给我绝对的自由,不许再询问我的行程,我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和哪个男性同事进行了什么工作上的交流,你都不允许干涉,我必须有我自己的生活,这是我的权利。”
  “第二,你以后不许动不动就发脾气,不许阴阳怪气我,更也不许不跟我沟通就瞎想,像今天这样敲我的门绝对不许——”
  关谈月瞪了他一眼,“哪有人大半夜敲人家门没完啊,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魏赴洲沉默半晌,目光灼灼而炽热,垂下睫:“对不起。”
  “第三,”关谈月看着他,滔滔不绝地说,本来一条条罗列得分条缕析,然而说到第三时突然发现没词了,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回来可就不好看了,她硬着头皮说,“我希望你可以成为一个全新的你,别再被以前的过往困住了。我知道这很难,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被童年阴影影响,用一生去治愈,可我真的不是在说风凉话。”
  她很认真地道,“实在不行就去看看心理医生,没什么丢人的,不然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你知不知道你有时的状态真的很吓人……”
  男人突然抱住她,不等她说完,狠狠地吻她。
  他的举动把关谈月吓了一跳,后者僵硬地回应着,良久才反应过来,推开他,眉间染上一抹嗔色。
  男人的五官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那么近,连一丝细小的绒毛都看得到。她发现他的五官是长得真好看,尤其是在这种朦胧的月色下,照耀着那张脸半明半暗,模糊、朦胧、又立体。
  月亮的光点在他睫毛上打滑,鼻梁骨上精巧的小痣像吸进所有的光。这种光影让他莫名呈现出一种又冷又乖的状态,关谈月的气也因此消了大半。
  “我不看医生。”魏赴洲盯着她的眼,说,“你就是我的医生。”
  “你多爱我一点,我就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关谈月沉默,哪知男人下一秒道:“你亲我一下。”
  关谈月:“?”
  这又是为什么呀。
  “亲我一下,那些要求,我就都答应你。”魏赴洲微微眯眼,带了点狡黠说。
  好不过半秒。
  关谈月简直无语:“好啊,你……”
  还真是纯纯一个流氓。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看他这副有些可怜的样子,不知为何有点于心不忍,同时也为了自由,关谈月凑近他的脸,正要蜻蜓点水地吻一下,却忽然被他躲开。
  “不是这里。”
  男人的目光变深沉,拉过她的手,把它放在上面,“是这。”
  ???
  关谈月顿时双颊羞红:“你不要脸!”
  想把手抽出来,却抽不动。
  魏赴洲笑了笑,眉眼带了一抹坏意,又完全不是刚才那个诚挚道歉的样子了,揉捏着她的手不放开,喘息着,再次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