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分明的下颌线条紧绷着,他一语不发,直勾勾盯来。
  好似要吃人一般的眼神,楚悠被看得发怵,“玄离……”
  卫璟绷紧到极致的理智忽的断了。
  五指紧紧扣住后颈,汹涌滚烫的吻压下。
  唇与唇相贴的瞬间,他下意识收紧手臂,把楚悠牢牢禁锢在身前。
  他动作很生疏,本能地啃咬舔舐,不像在亲吻,更像野兽捕猎。
  柔软的唇被咬得微微红肿刺痛。
  “不是这样的……唔……”楚悠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推开少许。
  刚使劲推,整个人被更用力按在他怀中,宽大手掌握住她的后颈,迫使抬起。
  趁着她张口说话,卫璟长驱直入,纠缠着舌尖狠狠一吮。
  抵着胸膛的手瞬间泄力,手指发软握住绣有龙纹的衣襟。
  他的神情平静得可怕,唇舌纠缠的动作粗野且重,恨不得将她吞吃下去。
  楚悠被看得小腹发麻发紧,唇边溢出断断续续的喘-息。
  视线被生理性泪光模糊。
  神思随着纠缠,似浆糊融成一团。
  纠缠持续了许久,中间偶尔间断几息,很快又重新贴近。
  来来回回数次,卫璟心中的焦灼与怒意慢慢压下去,终于松开了饱受蹂-躏的唇。
  楚悠脱力伏在他肩上,双目失神,好一会才重新聚焦。
  唇又麻又痛,似乎还破了道小口。
  卫璟轻柔拭去她眼尾残余的泪珠,指腹流连向下,按住红润唇瓣,慢慢抹去唇上水光。
  “燕国皇室姓卫,我行七,名璟,别再叫错。”
  楚悠不吭声,红肿的唇张开,用力咬住他的指节。
  齿关闭合,泄愤般来回厮磨碾压。
  他微微挑眉,想起了尖牙利齿的猫儿,心底暗火消去,唇边添了几分笑。
  “松口,去用饭。”
  *
  太极殿的殿门紧闭,吴全门神般侯在阶下。
  在听见殿内的动静后,他就麻利地让官人撤了朝食,并让御膳房加紧准备午膳。
  他目不斜视,等了又等,等到日头慢慢向正中靠拢,里头的动静渐缓。
  雪白拂尘一扫,他瞥了眼吴二。
  新收的干儿子还算中用,很快明白干爹的意思,朝底下的宫人道:“快快传午膳。”
  不多时,宫人们端着午膳跟在吴全身后,低头压着步子鱼贯而入。
  方桌上迅速摆好午膳。
  宫人垂首退出去,只留了吴全一人侍奉。
  桌上的菜一半按惯例准备,另一半则按里头那位姑娘的口味准备。
  在这深宫数十载,从自家主子问起楚悠,他就开始留意着了。
  前两日送去太医署的饭食,她哪道菜吃得多,哪道吃得少,大致口味如何,吴全记得清楚。
  碧玉珠帘叮当脆响。
  他候在桌边,不动声色抬眼。
  身着帝王朝服的青年抱着楚悠走出,神情温和平静,将她放在椅子上才落座。
  吴全迅速收回视线不再多看,在她坐下前,就已斟好茶水送过去。
  楚悠一口气喝完,唇上的小破口碰到温热茶水,刺刺发疼。
  茶盏不轻不重搁在桌面,介于有别人在,她不好说什么,借着桌帷遮掩抬起绣鞋,用力碾了一下对面的黑靴。
  卫璟面无波澜,看了眼吴全。
  他从袖袋里拿出早准备好的玉容膏,旋开药盖恭敬奉上。
  卫璟用指腹沾了些,轻轻点在那道小破口上。
  楚悠抿了抿唇,药膏清凉滋润,舒缓了麻木和刺刺的疼痛。
  他放下药膏,“好了,用饭。”
  两人相对而坐用饭,天光自窗外洒入,唯有碗筷碰撞与风徐徐吹拂花草的声音。
  楚悠不由看着对面的人出神。
  只有她知道,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
  卫璟抬眼看来:“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她脸颊泛起笑涡,轻轻摇头:“你等会要去处理政务吗?”
  卫璟慢条斯理夹了块炙鹿肉到她碗里,“怎么?”
  这细作终于按捺不住了。
  怕是想趁机提出一起去乾明殿,方便窃取机密,探听消息。
  楚悠吃掉他夹来的,给他夹了一块油焖茭白,眉目笑盈盈,“既然要常住,我想装点一下这里,借我几个宫人帮忙。”
  卫璟手里的玉箸一顿,心里兴味更浓,愈发想看看,她装到几时会露出破绽。
  “随你。”他放下玉箸净手,“有什么要的,差遣吴全去办。”
  吴全即刻明白,这是要盯紧的意思,恭敬应下。
  “你要走啦?”
  “嗯。”
  “那我等你回来吃晚饭。”
  看着那张笑盈盈的脸庞,卫璟忽然觉得,乾明殿那堆折子也没多要紧。
  *
  初夏日头毒辣,午后渐渐起了暑气。
  乾明殿内摆了冰鉴,丝丝凉意驱散暑热。
  紫檀桌案上堆了不少待处理的奏折,卫璟皱眉批阅,看哪份都不顺眼。
  勉强处理了大半,他瞥了眼开始西斜的日头,将墨一召入殿内。
  “那边在做什么?”
  墨一武艺高深,却不善揣度圣意,琢磨了一会道:“左相见了那尸首并未声张,乘车回到府邸,才匆匆叫人处理了尸首。然后叫了门客在书房相商,如何才能让您召开选秀。”
  卫璟冷冷道:“孤问的是太极殿。”
  “……”墨一轻咳几声,“属下愚钝,陛下恕罪。楚姑娘向大监要了几个宫人,把殿里的桌椅床榻都换了,内殿多置了张罗汉榻,还添了许多字画、瓷瓶、花之类的。现下在熬药,应该是给您准备的,大监偷偷盛了点,给宫人试过了。还送了点去太医署,太医们说无毒,都是些难得一见的滋补药材。”
  “陛下放心,墨五他们盯着呢,没发现楚姑娘动手脚。”
  卫璟听完久久不语,朱笔落在纸面上,晕开一团红墨。
  “去查查南国近来派出过什么暗探细作。孤记得清虚子已云游归来,召他入宫。”
  墨一领命而去。
  临近日暮,一位身穿青蓝道袍,鹤发童颜长须飘飘的道人来到乾明殿。
  他臂弯搭着拂尘,面庞清瘦和善。
  “数月不见,观陛下气色较从前康健。不知召贫道入宫,所为何事?”
  卫璟本不信佛道,但头疾发作最厉害那两年,清虚子炼的丹药能让他有所缓解。
  因此成了皇宫里的常客。
  “你来看看,孤是否中了巫蛊邪术?”
  清虚子一惊,上前两步细细端详他,又探了脉象。
  片刻后,他摇摇头:“陛下脉搏比从前沉稳有力,不像是中了巫蛊邪术。”
  卫璟眉头紧皱。
  清虚子又道:“贫道不擅巫蛊,若陛下真的疑心有人下蛊,不如寻个南疆蛊师来瞧瞧?”
  *
  日薄西山,夕阳笼罩巍峨皇宫。
  清虚子离开没多久,太极殿就来了宫人,替楚悠传话,让卫璟回去用饭。
  距离他离开太极殿,不过一个下午,再踏入时仿佛换了座宫殿。
  殿内添了许多色彩鲜亮的物件。
  姿态各异的瓷瓶摆在各处,养着应季的花。
  内殿临窗处置了张罗汉榻,上头有张四足方几,茶水点心话本摆在一处。
  桌上已摆好晚膳,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药。
  多盏宫灯亮起,融融光亮勾勒出一道朝他奔来的身影。
  鹅黄发带飘舞缠绕。
  卫璟下意识抬手,将奔来的她稳稳接住。
  发带扫过他的下颌,送来一缕淡香。
  楚悠从他怀里抬起头,杏眼亮晶晶的,“怎么样,布置之后是不是好看多了?我给你熬好了药,先喝了再吃饭。”
  卫璟的视线在殿内逡巡一圈,盯了汤药片刻,最终落回到她脸上。
  “好。”
  他端起了那碗棕褐色汤药,碗面轻晃,映出他轻讽的眼。
  这世上有罕见奇毒,喝下去不会立刻死,连太医署也不一定能查验出来。
  焉知这碗里,有没有放?
  握住药碗的指节泛白,他默然片刻,仰头将它饮尽。
  卫璟放了碗,扬唇望向楚悠,眸光深深。
  无妨,若是死了,化作恶鬼也不会轻饶她。
  楚悠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见他老实喝了,心情更加好。
  两人一同用过晚膳,卫璟命吴全把没批完的折子抬进内殿。
  他坐在长案后处理政务,楚悠沐浴后坐在临窗罗汉榻上,一边啃脆甜的桃子,一边看吴全送来的话本。
  这里的话本比十四洲的更好看,情节曲折狗血,看得她手里的桃都忘了吃完。
  窗外夜风徐徐,偶尔有微弱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