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说来都怪她,若不是她一心想要长子娶妻,今日也不会发生这种意外!
  要是这次长子与未过门的媳妇遇险,她还怎么活下去!
  她急得要命,不能在府里坐等消息,要马上赶到马车出事的地点去才行。
  江夫人慌慌张张要出门,二房太太秦氏劝道:“大嫂别急,有晋睿在呢,还有护院小厮那么多人,不会出事的,兴许晋远一会儿就回来了。”
  四房太太崔氏拿帕子掩了掩唇角,也道:“就是啊,大嫂你去了也是干着急不顶用,还不如先在家里等消息。”
  江夫人放不下心,不肯在家里坐等。
  两个妯娌见劝阻不住,也只得先打发人去备车送她出府,丫鬟搀扶着江夫人走到国公府的大门外时,一阵轻快的马蹄声愈来愈近。
  姜忆安驱马走近国公府。
  高坐在马背上,她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公府门前。
  国公府外一片混乱,有小厮在着急忙慌地牵马赶车,也有妇人在门口高声劝说着什么,一群人中,最打眼的是一个容貌姣好气质柔弱的中年妇人。
  她脸上还挂着泪,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看她那煞白的脸色,似乎下一刻就会晕过去。
  姜忆安定睛看了她几眼。
  这妇人与她的病秧子未婚夫差不多的苍白脸色,不用说,定然就是臭石头他娘,也就是她以后的婆母,江夫人了。
  有个小厮看到停驻在府门外的白马,眼神顿时一亮,那马背上的两人不正是今日要成亲的新郎新娘?
  “大少爷回来了!”
  他高兴地大喊一声,方才还混乱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扭头,齐刷刷向外面看去。
  迎着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姜忆安微微一笑翻身下马,一手拎着寒光闪闪的杀猪刀,在一众妇人丫鬟震惊意外的眼神中,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江夫人面前。
  “夫人,人给你带回来了,完好无事。”
  江夫人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她手里的杀猪刀,又看了看她那高坐在马背上的儿子,嘴唇颤抖了几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四太太崔氏下意识与身边的丫鬟对视一眼,二太太秦氏眼含泪光,拿帕子按了按眼角。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一群人,现在却都瞪大眼看着她,哑巴似地没了声响,姜忆安等了片刻,干脆扫了旁边的两个小厮一眼,直接吩咐道:“把少爷扶下马。”
  此言一出,小厮才回过神来,忙不迭上前扶着贺晋远下了马。
  看到长子确实安然无恙,长媳也好好的,江夫人又惊又喜,百感交集,一连声问姜忆安:“孩子,你们没事吧?”
  姜忆安:“没事,我们好着呢!”
  没听到这话还好,一听这个,江夫人眼泪顿时滚滚落下,呜呜咽咽哭了起来,一时哭个不住。
  姜忆安皱起眉头,低头扫了眼自己染着獒犬血迹的裙摆。
  她这婆母只顾着哭,别忘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她的喜服也有淡淡的血腥味,病秧子未婚夫受不住,得尽早换下来。
  等了一会儿,姜忆安耐心告罄,看着泪水涟涟哭了许久的江夫人,高声提醒道:“行了,夫人别哭了,拜堂成亲吧。”
  听到这话,江夫人含着眼泪猛地愣住,二太太四太太也怔了怔,意外地看向新娘子。
  姜忆安扫了一眼江夫人身边的两个丫鬟,吩咐道:“都愣着干什么?搀夫人回府。”
  春兰秋菊看着新娘子手里那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只觉脊背一冷,忙道:“太太,吉时快到了,先回去吧。”
  江夫人含着泪,由着两个丫鬟左右搀着快步去了嘉韵堂。
  因贺晋远素有克妻的名声,这次成亲江夫人安排得十分低调,只请了族中几位长辈来见证新人拜堂,成亲宴也不过只有寥寥数席。
  嘉韵堂中,江夫人擦干眼泪坐在上首,一对新人站在堂中,准备拜堂成亲。
  只是到了拜堂的吉时,江夫人身边的位置还空着,世子爷一直没露面。
  打发人去请了三回,世子爷贺知砚方不耐烦地来了喜堂。
  姜忆安又盖上了红盖头。
  司仪高声念起了祝词,她与贺晋远拜过了天地,拜过了高堂,夫妻对拜以后,与他一道去了洞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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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文案圆房~~
  为了榜单,要压下字数,明天不更,更新时间大家注意公告~
  第11章 成婚-下
  静思院的正房焕然一新,红烛高照,红帐高悬。
  床榻上的大红锦被绣着喜字,是一派喜庆的布置。
  贺晋远与姜忆安并肩坐在床沿,听喜婆唱完了撒帐歌,说完了喜庆话后,递到他手里一柄玉如意。
  “请新郎挑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贺晋远长眉紧拧,迟疑了几瞬。
  姜姑娘就坐在他的身旁,虽看不到她生得什么模样,却能感受到独属于她的气息——像晨间最芬芳的刺玫,像原野最飒爽的风,热烈的甜香携风裹雨来势汹汹。
  这样的感觉,让他猝不及防,让他有些彷徨,让他罕见地生出几分不知所措。
  等了一会儿,大少爷握着玉如意还没有挑盖头,那喜娘也不敢催促,屏气凝神地等着。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一路花费了不少时辰,这会儿都到日头偏西的时候了,连午饭都没吃,姜忆安肚子早饿了。
  病秧子夫君磨磨唧唧,她懒得再等下去。
  她果断握住他的手将她的红盖头一挑,之后从旁边拿过喜剪来,咔嚓一下剪了一缕自己的发,又咔嚓一下剪了一缕他的发,两缕头发拧在一起,抬手递给了喜娘,微笑道:“装起来吧。”
  她做这些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如此干脆利落,喜娘震惊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一想到新娘子是提着一柄杀猪刀进的门,便紧紧闭上了嘴。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喜娘将两缕头发装进香囊里便退了出去,独留两个新人喝合卺酒。
  应付完了成亲的流程,喜娘离开,姜忆安才抽出空来打量洞房。
  这是贺晋远的院子,正房的里间是他的卧房,也是他们的洞房。
  房间与她海棠院的闺房差不多大小,不过房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宽阔的檀木架子床,靠墙处一张半人高的黄花梨圆桌,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不过,墙壁上挂着几幅她看不懂的大字,还悬着一把长剑,那剑鞘上镶嵌着西域来的红宝石熠熠生辉,姜忆安不由多看了几眼。
  “姜姑娘,今日的事,多谢你了。”贺晋远突然沉声道。
  姜忆安收下他的谢意,道:“举手之劳,贺公子不必客气。”
  贺晋远沉默没再开口。
  虽然见面时间不长,姜忆安已习惯了他的沉默,她自顾自坐到桌子旁,看了看桌上的喜酒喜糕,眉头拧了起来。
  京都成亲的规矩真是不可理喻,这桌子上仅放了一壶喜酒,两碟喜糕,连盘热菜都没有,这让她怎么填饱饿扁了的肚子?
  她的香草还在路上,高嬷嬷那老货也还没赶来,病秧子院里连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初来乍到,她都不知道该使唤谁。
  姜忆安拈起块喜糕放到嘴里尝了尝。
  那良久不发一言的病秧子夫君却突然又开了口:“姜姑娘,你饿了?”
  姜忆安拧眉嚼了几口喜糕咽下,甜腻腻的糕点,不是她喜欢的口味。
  “饿了,”她点点头,抬眸看他,“贺公子,你不饿吗?”
  贺晋远没有搭话,而是起身去了外间。
  不知在外头吩咐了几句什么,再回来时,有两个小厮一前一后端着托盘进来,低头搁下几样菜后,便匆匆退了出去。
  贺晋远撩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温声道:“姜姑娘,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姜忆安笑眯眯看了他几眼。
  她方才便发现了,她这瞎夫君在外面不便行走,可在他自己的屋里就和没瞎一样,行走自如,十分熟练,也挺体贴的,还给她送了饭菜。
  只是这饭菜......
  青笋,茭白、云丝、豆腐,白菜汤,虽看上去样式精致,却清淡的不能再清淡,连块肉都没有。
  姜忆安唇边的笑意淡了,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瞎夫君,提起筷著伸向了那一碟青笋。
  她一向胃口好,这会儿又饿坏了,没挑食,青笋茭白下了肚,痛喝了一大碗汤,吃饱了才发现,他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她皱眉,却也没多问,心想他大约是不饿。
  桌上的合卺酒还没喝,孙妈妈来了静思院,在新房外面道:“少爷,夫人让您过去呢。”
  原来是江夫人打发她来请贺晋远去嘉韵堂,虽今日的喜宴只请了族中近亲,新郎官也少不了去外面接受贺喜与敬酒。
  贺晋远负手起身,客气有礼地道:“姜姑娘,我要暂时离开一会儿,你累了的话,就先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