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唐琦好奇地看着徐铭。徐铭跟陈栖乐同时脸红,低下头。
  “亲了啊?谁先亲的谁?”唐琦乐得不行。
  小孩哥也很认真地说:“徐抠抠先亲的小老师。”
  陈子淮在旁边搭腔,说:“你看错了。”
  小孩哥矢口否认。
  徐铭捂住小孩哥的嘴巴,说:“你就是看错了,我没有亲他。你做作业做出幻觉了。”
  小孩哥犹豫地看了一眼数学习题,认为确实是有这种可能性存在。数学让他产生了错觉,以至于看见两个男人接吻。
  后来大家吃过午饭,唐琦去午睡。小孩哥回家了。陈栖乐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徐铭看见陈栖乐摆在桌子上的日历,其中十一月二十一日,这个日期被红笔圈住。右上角画了一个小王冠。上面写着——
  【乐乐生日。】
  是唐琦写的。
  徐铭把日期记下来,心想他一定要给陈栖乐办一个难忘的生日。最好能够难忘到,陈栖乐在二十九岁、三十九岁、四十九岁,甚至九十九岁,都难以忘记。
  “今天我是来找你的,不是为了听我妈的话,来收租。我知道我其实特别不伶俐,说话做事情都是。我有时候做事情,在无意中就伤害到了你。”徐铭坐在陈栖乐的床头,很老实地对陈栖乐讲,“我不是在你面前卖弄,不是为自己开解。我不来找你的每一天,都希望你能够主动来找我。陈栖乐,我主动了好多年了,你为什么总是不上钩?”
  陈栖乐从床上坐起来,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颗粽子。屋子里也没有开灯。似乎陈栖乐的世界总这样,没有光,把门窗关起来后,就黑漆漆的。
  他就像是一块有缺陷的拼图,仿佛因为缺失了那一块,注定无法再完整,无法再快乐。
  徐铭没有等到陈栖乐的回答,于是站起来。袖子又被陈栖乐轻轻地握住。徐铭回过头。陈栖乐的长袖子掉下来,露出细瘦的手腕。徐铭怕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过,他不知道陈栖乐感到不快乐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只能再三小心。
  他刚想道歉——
  “陈栖乐……”
  “我有上钩。”
  黑暗的房间里,唯有挂钟指针在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
  陈栖乐的被子掉下来。从窗帘透进来的,特别细微的光芒,勾勒出黑色的陈栖乐。徐铭的心开始为陈栖乐感到心疼。
  人究竟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能把自己关在这样黑暗的房间里,颠倒作息,不分昼夜,麻木自己,好像思想都成了没有水分的海绵,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只能靠药物来维持片刻安心的睡眠。
  “我访问了你的qq空间,每天至少三次。徐铭,你没有回访。”陈栖乐说。
  陈栖乐整个人,被汗水和眼泪浸透。徐铭捞起他,把他抱进怀里。陈栖乐不是很习惯徐铭的拥抱。准确来讲,自小就很少和人产生亲密关系的陈栖乐,不习惯任何人的拥抱。
  他没有拒绝徐铭,这就是陈栖乐能够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徐铭好像抱住自己很喜欢的小猫一样,猛地吸气,好像要把陈栖乐给吸到自己的身体里。
  陈栖乐身上热热的,是很温暖的温度。徐铭觉得自己像是在抱一只漂亮的、爱撒娇的,两个月大的柔软小猫。
  徐铭说:“你要跟我讲,你想要找我,想要我低头求和,你都要跟我讲。陈栖乐,你知道我不够聪明,你就不要让我猜了。我连数学函数都解答不出来,我怎么可能猜得出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陈栖乐的手臂轻轻地搭在徐铭的肩膀上,说:“我知道了,笨蛋徐铭。”
  陈栖乐大学时期,也做过这样十分让人纳罕的事情。
  有一个同系的学长对他很好,当然还是要比徐铭要差一点。那个学长姓艾,单名一个草字。艾学长会帮陈栖乐记高数笔记,尽管笔记的知识点不太正确,并且字十分丑陋。艾学长也会帮生病的陈栖乐打饭,虽然最后艾学长要收陈栖乐二十块钱的饭费。
  有一回,艾学长把陈栖乐攒下来的酸奶的纸盒子丢了。酸奶盒子是徐铭给他的酸奶喝完后洗干净的。陈栖乐很生气,于是跟艾学长发生矛盾。艾学长于是在别人跟前说陈栖乐的坏话。陈栖乐去开班会,在大教室门口听见学长跑来他们班说他坏话。他很没有出息地选择了躲避。
  他把人家说他的坏话都听完了,例如陈栖乐喜欢男人,陈栖乐一紧张就无法说话,陈栖乐是怪胎,在宿舍里养蟑螂等等。
  陈栖乐其实没养过蟑螂,只养过蚂蚁。因为一只蚂蚁不知道怎么到他的书页上,陈栖乐没舍得把蚂蚁丢到地上。他用一只矿泉水瓶把蚂蚁关起来,等到下楼再把蚂蚁放出去。
  但是陈栖乐想,人家这么说他,或许他真的有错。于是他几次三番地访问艾学长的qq空间,企图对方能够主动问他一句原因,那么陈栖乐就可以很自然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让你不愉快了”。
  然而艾学长只是拉黑他。
  陈栖乐没有等来徐铭的拉黑,当然这或许是由于徐铭根本没有看见他的访问记录。陈栖乐仍旧为此感到庆幸。
  “徐铭,抱歉啊……”陈栖乐讲。
  徐铭亲了陈栖乐的嘴唇,把陈栖乐后面那些让他们两个都感到不愉快的话,吞了下去。徐铭希望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一只巨大的吸尘器,可以把陈栖乐身体里那些悲伤和难过都吸进徐铭自己的身体里。
  陈栖乐要变得更快乐一点。
  陈栖乐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拥有快乐最多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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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你的眼睛在漫游
  抱着希望陈栖乐感到快乐的心态,徐铭开始用心地准备陈栖乐的二十九岁生日。在十一月二十日那天,徐铭提前预约了好口味菜馆,并且买了一后备箱的烟花。
  等到陈栖乐正式生日当天,徐铭请陈栖乐跟唐琦去好口味吃饭。当天中午,徐铭包场,总记花费快五千元。唐琦心疼徐铭的钱,说:“铭子,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吃一顿饭而已,怎么还包场了?”
  陈栖乐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不用接触外人,旁边挨着他的人只有徐铭,对面就是唐琦。他看了一眼徐铭,随后发现服务员上的菜都是他很喜欢吃的。他对着菜单勾选时,只加了一份冰糖雪梨果汁。
  徐铭帮陈栖乐用热水烫着杯子,一边回答唐琦的话,说:“包场安静一点儿。我不喜欢太热闹。”
  唐琦对徐铭的话不是特别相信。徐铭自小时候起就有特别多的朋友。不光是来过她家的陈子淮是徐铭的朋友,光是在永安镇,跟徐铭熟悉的同龄人就有好多。不少人给徐铭做媒,相看徐铭的姑娘都很满意,只是徐铭每一次都会找借口,说自己还不是很想结婚。
  服务员上完菜,徐铭也帮陈栖乐烫完了筷子。他见陈栖乐盯着烤鱼一直看,于是用公筷帮陈栖乐夹了一块烤鱼肚子上的肉。
  “特别嫩,你尝尝。”
  陈栖乐先吃的第一口。然后徐铭才开始吃饭。唐琦看着徐铭的做法,总有一种似乎在看二十六七年前的自己的感觉。那会儿陈栖乐是小娃娃,她需要先喂陈栖乐吃饭,自己再吃。
  谈芳姗姗来迟。她进屋来,先是噢哟一声,然后拿了两个精致的奢侈品礼袋出来,一并给了唐琦:“给你和你家乐乐的。今天我盘账,来得晚,就让铭子跟你们先吃了。我先自罚三杯酒。”
  徐铭叫住她:“妈,这里也没有外人,就别兴你的酒桌文化了呗。”
  谈芳说:“就你机灵。”
  谈芳说自己最近种了秋苞米,快长大了。又说起自家超市刚开张,生意还很不错。
  她看着徐铭给陈栖乐夹菜,心里止不住地叹气。徐铭喜欢陈栖乐,喜欢了这么多年,这阵子,总算是见着回响了。
  他们到下午两点左右,才吃完饭。徐铭去外面抽烟。陈栖乐不想跟大家长们待在一起,于是跑到徐铭身边去。
  徐铭很意外陈栖乐跟着他一起出来,他拿了一根香烟给陈栖乐,询问:“你会抽烟吗?”
  陈栖乐点点头。
  徐铭不认为陈栖乐会抽烟。陈栖乐自小到大,都像最乖的那一类孩子。陈栖乐跟那种乖乖女们又不太一样,他没有一点女气,不像女生,长得也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很惊艳的大漂亮类型。
  如果非要徐铭形容,那么陈栖乐长得很合徐铭的眼缘,长得很让徐铭感到舒心。
  陈子淮在旁边守着家乐乐超市,一直值夜班。他见徐铭在抽烟,于是也凑过来,伸手要烟。徐铭分给他一根烟。
  他们三个人,像是三颗蘑菇,蹲在马路旁边。陈子淮穿黄色衣服,徐铭穿绿色衣服,陈栖乐穿的红色外套。他们又像是红绿灯。
  有人骑着三轮车,从辅路行驶而过,小声嘀咕:“神经,穿红黄绿蹲马路边抽烟,我还以为哪个红绿灯倒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