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小红全名叫宋照鸿,名字听起来还挺爷们的,说话做事都特别随性,长得很女气,面庞阴柔,头发留得有一点长,在脑后束成了一个小啾啾,用粉色的皮筋绑住。
  “陈子淮你不是跟他都分手了,怎么还约我们在这儿喝酒。”小航紧张兮兮地拉着陈子淮,“你不怕他又跟你纠缠不清啊?”
  酒局是徐铭组的,地点是陈子淮定的。
  陈子淮拿着菜单,点了不少酒:“我怕什么?我又不是同性恋。”
  徐铭今天罕见地少话。大家都在聊天的时候,徐铭就自己闷头喝酒。
  陈子淮举着酒杯,跟小航碰了一下:“铭哥是不是有心事?”
  “有吗?”小航不清楚。
  徐铭捧着手机,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陈子淮叹了口气:“我听说陈栖乐昨天回来了,他估计是见过陈栖乐,又开始念念不忘了。”
  “哥不是失忆了吗?他都忘记乐乐了,还能念念不忘啊。”小航竟说大实话。
  陈子淮啧了一声,感慨小航年轻不懂情爱。他凑过去,想看徐铭是不是在跟陈栖乐聊天。
  结果他在徐铭的手机上看见了b站大课堂,映入眼帘的是秃顶中年金牌教师和不等式。
  “你在酒吧听什么课?你真的要考大学?徐铭你疯了吧。”陈子淮不敢置信。
  徐铭当初高考缺考了好几科,要不然他的分数指定能上个普通一本大学。
  陈子淮作为徐铭的朋友,自然是知道徐铭是很想读大学的。他们高考后至少五年内,徐铭都在想办法复读。
  在高考后的第三年,徐铭都已经报名了复读班,陈子淮还花钱请了徐铭喝酒,祝徐铭早日考上大学。
  结果徐铭第二天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放弃了复读。
  后来陈子淮才知道,原来谈芳去河鲜的原产地溯源,在路上发生了意外,车子翻下了山道,被困了一天一夜。徐铭着急,心不在焉,去高考的路上发生车祸,直接缺考。
  高考后,徐铭好像突然长大,不再执着于复读,也不再经常联系陈栖乐,很少回复陈栖乐的消息。
  这些,都是陈子淮在徐铭喝醉酒后,听徐铭像个窝囊废一样趴在沙发里说的。
  徐铭喝了不少酒,不清醒。他的手指不小心退出了b站大课堂。
  手机上的视频又换了一个。
  换成了陈栖乐在客厅吃西瓜的视频。视频里,陈栖乐穿着简单的印着黄色小鸭子的t恤,在餐桌上吃一盘西瓜,徐铭在拍照,陈栖乐朝徐铭咧着嘴笑,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子淮嘀咕:“就知道你不是认真在读书。”
  小航凑过来:“咋了哥。”
  陈子淮挥开他:“你别管,他犯浑呢。”
  晚上九点多,他们都打算走了。
  小红把打包好的酒端过来给他们的时候,说:“门口有人说是认识你们,让我送一瓶醒酒汤给徐铭。”
  陈子淮跟小航面面相觑。
  “谁叫徐铭?”小红问陈子淮。
  陈子淮扭头去找徐铭,却发现原本烂醉的徐铭,已经没有躺在沙发上了。
  “人呢?”陈子淮小声嘀咕。
  徐铭今晚本该在家乐乐上班,上完班后,他该刷视频听听成人高考的内容。
  成人高考在十月份,他没几个月时间可以浪费了。
  但他就是忘不掉陈栖乐,所以早早下班,约了陈子淮跟小航来喝酒。
  他冲到门口,没有看见心心念念的人。
  也对,陈栖乐哪儿能这么快回来。
  他难得犯蠢。
  徐铭自嘲似的笑了下,掏了一根烟出来,咬着,跟条看门狗一样,在门口逗留了会儿。
  陈子淮跟小航打车走了。徐铭一个人在负心汉酒吧还待了十分钟。
  他拿着陈栖乐的照片问小红:“给我点解酒汤的人,是他不?”
  小红眯着眼睛探究了会儿,忽然咧着一口漂亮的白牙说:“我不记得了。”
  徐铭眼神变得很伶俐:“你应该记得。”
  “小哥,你的眼神可怕得好像要杀了我。”小红很为难地摊手,“他给了我一百块钱,让我不准告诉你他是谁。你别问我了,我收了钱,自然得为人家做事。”
  徐铭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拍到桌上:“记得了吗?”
  小红收下钱:“你说是就是咯。”
  徐铭走到门口,嘴角忍不住扬起弧度。果然是爱乱跑的小野猫,总是不经意地出现给他惊喜。
  陈栖乐守在徐铭家楼下,冻得瑟瑟发抖。他的目光盯着徐铭卧室的窗口,有点想要告诉徐铭,他就在楼下,又害怕徐铭不想见他。
  “看你一眼,我就走。”陈栖乐小声地嘀咕,抱着自己的膝盖躲在荔枝树下的小秋千架后面。
  徐铭下楼,就看见穿着短袖牛仔裤,缩成一小团的陈栖乐。
  他不明白陈栖乐为何那样别扭,既然舍不得,又为什么不来见他。
  徐铭朝陈栖乐走过去,陈栖乐起身立马就往外跑。
  “陈栖乐,你敢跑我就报警。”徐铭几步就追上去,握住陈栖乐瘦伶伶的手腕。
  陈栖乐停下来,抬起头,像是担心徐铭不同情他放过他,从眼睛里硬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为什么要报警抓我?我没有违法犯罪,我只是舍不得你。徐铭,我不想走。”
  “你没有坐高铁离开,为什么又不告诉我?”徐铭声音闷闷的。轻轻一用力,就把陈栖乐带入他怀里。
  陈栖乐用很平静的声音,怕徐铭错过一些字,于是缓慢地说:“徐铭,我害怕一个人生活。我一个人过得很不高兴。我骗了你。我想跟你一起生活,我想你把我接走,我不想跟外婆和姨妈一起生活。”
  今天早上,陈栖乐本来已经要上高铁。他站在站台上,看着高铁驶来。他忽然觉得很孤独,他不想走,不想离开徐铭,不想离开荣城。
  外婆对他很好,可是外婆也有自己的家。那个家的生存法则不适合他。
  姨妈一家也有难处,陈栖乐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
  他想起早晨阳光洒在地板上,徐铭的身影像麦芽糖一样在阳光里融化,徐铭喊他乐乐时,脸上堆满的开心的笑容。
  他想回去,想要回到徐铭身边去。
  他离开高铁站,用力地奔跑。他在家乐乐超市外面租了一间小旅社,只是从小旅社破破烂烂的灰色玻璃窗户,看不见徐铭。他于是跟在徐铭身后,走进负心人小酒馆,又跟着徐铭回到徐铭家的院子。
  眼睛很小,这一整天装的都是徐铭。
  “徐铭,你要不要带我走。”陈栖乐抓着徐铭的衣服,扯了扯。
  月色入户,清澈而漂亮。徐铭猛地低下头,摄住了陈栖乐薄而温暖的唇。他长驱直入,撬开了陈栖乐紧闭的唇,陈栖乐的牙齿磕到了徐铭的舌头,徐铭鼓励地吮了吮,让陈栖乐放松下来。
  “张嘴,乐乐。”徐铭轻轻地伸手,用食指敲了敲陈栖乐的唇。
  陈栖乐微微张嘴。徐铭亲吻他,用力地舔他,咬他。
  “有人,”陈栖乐的手绕到徐铭背后,扯了扯,“有人,徐铭。”
  徐铭笑了下,嘴唇碰了碰陈栖乐的嘴唇:“没有人,现在都大半夜了,哪儿还有什么人。”
  一吻过后,陈栖乐脑袋埋在徐铭的怀里。睡衣上棉花被阳光晒过的味道,很好闻。陈栖乐听着徐铭的心跳,认为还是徐铭的味道比棉花的味道更好闻。
  徐铭亲自下厨,给陈栖乐做了番茄炒蛋和大米饭。陈栖乐不管吃什么都吃得特别认真。
  三碗大米饭很快下肚,徐铭把厨房门锁了,不让陈栖乐去添饭。陈栖乐捧着一个瓷碗,拿着筷子,脸上还黏着一粒米粒,十分不满地盯着徐铭的脸瞧。
  “晚上吃太多,消化不良。”徐铭真不是不给他吃,是怕陈栖乐吃太多,晚上睡觉前会吐出来。
  陈栖乐的消化功能向来不好,吃多了会吐。
  “我想吃,”陈栖乐十分不理解徐铭为什么要阻止他吃饭,“我一天没有吃饭,饿了。”
  “为什么不吃饭?”徐铭想起,陈栖乐一天都在跟踪他,因此恐怕是没有时间吃东西的。
  果不其然,陈栖乐开口讲:“我怕你会离开我的视线。徐铭你要去的地方太多,我怕我跟不上。”
  徐铭心软,还是打开厨房门,给陈栖乐添了一小碗的银耳汤:“米饭没有,汤可以喝。”
  陈栖乐趁徐铭不注意,舀了一勺米饭加在银耳汤里:“嗯,喝汤。”
  徐铭:“……”
  他就不该心软。
  陈栖乐吃饭,徐铭就开始用手机刷网课。他用手机支架把手机支棱起来,开始踏踏实实地刷数学教学视频。
  “这个老头讲的课好差劲,”陈栖乐的脸颊被大米饭塞得微微鼓起来,“他讲得很深奥,你听不懂的。不适合基础差的学生。”
  徐铭乐了:“你点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