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周屿越过他,径直去林云书的办公桌上拿起内线电话。
  周兴德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干什么?”
  周屿瞥他一眼:“叫保安把你扔出去。”
  “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
  周兴德不吱声了。
  他知道周屿是真的敢。
  这小子从小就是一条管不住的疯狗。
  小时候他想对周屿严加管教,棍棒底下出孝子,可他爷爷偏不让,非说就得这种性子才能震得住人。
  他也是想着,这几年周屿接收集团,成熟不少,稳重不少,也会待人接物虚与委蛇了,这才敢自作主张给他张罗联姻,想着他总不至于在外让他下不来台。
  周屿确实给了面子,联姻的人也见了,可他只不过是教训了一个秘书,这家伙就又疯了。
  他根本没变!
  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条见人就乱咬的疯狗!
  两相僵持,周兴德败下阵来,扑过去打掉周屿手里的电话,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切齿:
  “逆子!”
  说完怒不可遏地冲出办公室。
  周屿勾起晃悠的电话线,将电话叩了回去,对着敞开的大门漫不经心喊:
  “不知道关门吗,你的礼貌呢?”
  几秒后,门外闪过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砰一声将门砸了回去。
  林云书没忍住,扬起唇角。
  周屿低头瞧他的脸,“笑了?”
  微抿的唇角又马上收了回去。
  周屿有些遗憾,林云书很少露出这种可爱的小表情,难得出现一次也是转瞬即逝。
  他甚至一瞬间想把那老爹叫回来再骂一顿,看能不能逗林云书再笑一笑。
  “你也是,他欺负你,你就不知道骂回去。”周屿说。
  那再怎么说也是老周总,要是随便一个秘书都能呼来喝去,集团岂不乱了套。
  林云书说:“老周总就是这个脾气。”
  他声音很好听,又轻又柔娓娓道来,音色干净得像溪水。
  周屿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只要林云书开口,他就总是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听完。
  “他好面子,”林云书说:“在这里关上门骂完就完了,可您让他觉得受了侮辱,出去还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小动作。”
  虽然都很好处理,但时不时就来这么一趟,总归麻烦。
  “我替你撑腰,倒成了我的错。”周屿脱掉外套要往衣架上挂。
  林云书失笑,摇摇头不再多说,弯腰去收拾地上那堆玻璃碎片。
  周屿余光瞥见了,当即折返回来,随手把西服往椅子上一扔。
  “你别碰了,”他抓着林云书的手腕将他拉起来:“回头我叫保洁来收拾。”
  他觉得林云书最近凝血功能不太行,前几天还见他流鼻血止不住,偷偷躲进厕所里。
  问就说是没休息好,周屿真要给他放假他又不肯,像是生怕休着休着就回不来了。
  虽说拿底薪休长假,升职外派坐冷板凳都是赶人的常用手段,但周屿显然不会拿这些手段来对付林云书。
  林秘书矜矜业业却总没有安全感,周屿为了让他放心,给了他全集团除自己以外最好的待遇,可他依旧诚惶诚恐。
  周屿按着林云书在沙发上坐下,松开他的手腕,感到掌心都是凉的。
  手也太冷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去倒了杯热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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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暴龙来也
  第3章 发病
  老板亲自倒水,林云书受宠若惊。
  他喝了几口,将水杯握在掌心暖手,不多时真的感觉温度上来了些,正要感叹这水真管用,然后发现其实是周屿把空调也给调高了。
  “谢谢老板。”林云书说。
  领导给的关心一定是不能被埋没的。
  周屿太知道他的想法,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今天见的人怎么样?”
  林云书微怔。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他这一周代替周屿见了不少联姻对象,周屿从没过问,今天还是第一次。
  林云书迅速揣摩着周屿的意思。
  周屿这人独立,自我,有主见到近乎固执,几乎没人能改变他的想法,联姻在他眼里屁都不算。
  对于未来的伴侣,只有一个标准,就是他喜欢。
  他要是喜欢,就算是周兴德明摆着送过来算计他的,他也会要;要是不喜欢,天王老子也勉强不来。
  而周屿曾经无数次对他说过,他希望自己未来的伴侣可以娇气一点,任性一点,至少在他面前要肆意骄纵,任意妄为都没问题。
  林云书想不出有谁在他面前任意妄为不会被他呛死回去,一度觉得他就是又抽风了在胡说八道。
  直到今天见了那位穆小少爷,娇气是真的娇气。
  难不成周屿真喜欢那种?
  他也开始有些拿不准了。
  “穆小少爷,很有个性。”他仔细掂量着分寸,犹豫片刻还是直言道:“但我认为他不是很适合您。”
  “哦?”周屿仿佛来了兴致,“继续。”
  他望着林云书的眼睛,期盼着。
  继续,继续说,向我告状,说有人欺负你。
  别人都把你当下人使唤这能忍?
  你在我身边三年我都没舍得让你干一点重活,不知道哪来的玩意儿竟然敢蹬鼻子上脸了。
  快说,告诉我,任性一点。
  林云书斟酌道:“他看上去性格比较直率,对感情很看重,很需要伴侣无微不至的陪伴——”
  “你觉得我不能给伴侣陪伴?”
  林云书卡壳:“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云书,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周屿看着他的眼睛:“我是个正经alpha,所有考试全部满分的alpha,我理解家庭与责任,也知道给予伴侣爱和陪伴只是最基本的义务。”
  “是,”林云书却错开视线,低头以谦卑的态度:“抱歉老板,我失言了。”
  “我不是在怪你……算了。”周屿摆手。
  林云书在他面前总是这副公事公办甚至谨小慎微的样子,周屿看不得,看了就烦。
  他缓了口气:“还有吗,继续说。”
  “还有就是,”林云书思索着:“这次会面是老周总和祥誉地产穆总一力促成的,如果你们二位结合,多方势力混杂,届时局势会更加混乱。而我认为,穆小少爷的心性或许无法支撑他面对这些——”
  “嗯,我知道了,还有吗?”
  再次被打断,林云书心里不由紧了紧:“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把他的资料——”
  “林云书!”
  林云书被他吼得手指一颤。
  周屿直接站了起来,抱着胳膊在窗户前来回踱步。
  林云书知道这是他心情非常不好的时候才会有的举动,立马也跟着站了起来。
  “林云书你!”周屿转身指着他。
  却看到林秘书在后边站着脸白嘴也白的,气到嘴边又只能先咽下去:“你坐下。”
  “坐!”
  林秘书唰地坐下。
  “喝口水。”
  林秘书喝水。
  周屿走回来,提裤子在他身前的茶几上坐下。
  他仿佛被气得哑口无言,隔空用力点着林云书的额头。
  “你就是个木鱼脑袋!”
  他气不打一处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养了个徒弟七嘴八舌能说会道的,怎么到你自己这儿就蚌壳成了精呢!”
  ·
  五分钟后,蚌壳精灰溜溜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
  他身心俱疲,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周屿了。
  虽然周屿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从前他也是很能揣摩到他的心思的,可现在……林云书疲倦地摇了摇头。
  大约是周屿真的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了。
  林云书发现,自己居然怎么也想不通周屿今天生气的原因。
  想到周屿说的话,又挺不甘心。
  “我怎么就木鱼了……”
  “师父!”郭声遥匆忙赶来,见林云书走路都是扶着墙的,连忙将他搀住:“怎么了,老板训你了?”
  “没事。”林云书脑仁疼得厉害,用力掐了掐眉心,撑着郭声遥的小臂借力,边走边琢磨。
  “你今天跟老板说什么了?”他问郭声遥。
  等了几秒没听见声儿,他扭头,果然看见小姑娘心虚的眼珠子转啊转。
  “声遥。”他无奈地。
  “师父,”郭声遥也很委屈:“那穆家实在是欺负人啊,老板不问就算了,他都主动问了,我怎么忍得下去啊。”
  “那你也不该……”林云书说到一半,觉得有点喘不上气,闭上眼缓了缓。
  看郭声遥这模样,怕是一滴不剩全交代了,没添油加醋就是万幸,木已成舟,再训她也没用。
  说到底,她也是想为他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