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只是真的很想确定,况陆英抛开了从前所有不会放弃的选项,坚定地选择了他。
  况陆英动作快于大脑,拽住要后退的向微明的手腕,先顺从再问询:“知道。你要去哪儿?”
  向微明满意了舒坦了。
  “去公司,快别提了,最近特别忙。”
  “会回来吗?”
  况陆英这样问,向微明大为受用,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这又不是我家,你是小情人,当然要跟我回我家,行吗?”
  他是逗逗况陆英,虽然自己新买了房子,可还是这里住着舒服,而且以他对况陆英的了解,接受情人的身份已是极限,搬家是万万不行了。
  但没想到——“好,那我下班去接你。”
  “况陆英,”向微明简直想得寸进尺了,“你别这样。”
  说了好一会儿话,况陆英已经完全清醒了,大脑也处在一天中最为活跃的时刻。
  他变为向微明熟悉的兄长,低笑一声:“我哪样?”
  向微明披着晨光坐在床上,发端都变成金色,整个人该是神圣的,可他只穿了件况陆英的t恤,太过宽松,歪歪斜斜搭在身上,下|半身连条裤子都没有,两条腿|露在被子外面,上面还有新鲜的红色指||||痕,过分暧昧。
  这是连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场景,任凭耗尽所有的想象力,也无法描绘出的画面,此时此刻真实地存在于眼前。
  况陆英不由分说,欺身上前再次吻住他。
  还不够,分开后问:“这样吗?你不喜欢?”
  两人差点上班迟到。
  其实还有很多流程没走,比如坐在一起解开心结,不是一句告白就可以彻底消除,但时间来不及,把自己交付给对方成为头等大事,于是剩下的都得往后排。
  尽管稀里糊涂,他们都已知足,反正还有大把时间。
  李成洵是第一个发现况陆英有变化的人,谁懂一上班就看到每天面无表情的上司居然在笑这样的诡异感。
  虽然不是像他等凡人一样大笑,只是嘴角浅浅上翘,已经很稀奇了好吧。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异常的点。
  李成洵每次进办公室送文件或者送咖啡什么的,总是能看到况总在看手机,不出所料还是在发信息。
  身兼数职的李秘书警铃大作,无数个猜想从脑海中划过,最终筛选出了最有可能的——况总谈恋爱了。
  说得通了,难怪之前对他结婚和老婆怀孕的事那么感兴趣。
  对于李秘书的这些猜测,况陆英丝毫没有察觉。
  上午十点,距离他们分开不到三个小时,他已经给向微明发了很多条微信——
  【到公司了】
  【你到了吗?】
  【李成洵总偷看我,好像很闲,已经安排他核查近期工作】
  【今天降温】
  【你在做什么?】
  【中午我订餐厅?】
  【不方便可以换个时间】
  【餐厅地址,这个喜欢吗?】
  【餐厅地址,这个呢?】
  ……
  向微明在陈秉言的办公室商量昆扬下一步的战略部署,手机不停地震动,扰乱思绪。
  “谁啊?”
  “……”
  “不好说?”
  陈秉言作势要抢手机,被向微明眼疾手快地拿走。他眉尾上挑,话锋突转:“昨天晚上,你和谁约会去了?”
  “没谁啊,下班我就回去了,保真。”
  对于和况陆英干柴烈火的事,真不是向微明不想说,首先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摆出来好好说清楚,和陈秉言说也是糊涂账,反而会让好友觉得不靠谱,替他担心。
  其次,陈秉言因为他口不择言,男朋友都成前男友了,孤家寡人一个,说这些不是纯刺激么。
  向微明很贴心,撒了点无伤大雅的小谎。
  不是不说,而是缓说、慢说、优说,分阶段进行。
  陈秉言“噢”了一声,“不过你好像忘了你现在多遭狗仔青睐。”
  说着,他打开今天的娱乐头条——《爆!向公子深夜密会同性友人,河畔幽暗处缠绵拥吻!》
  标题下方配着一张模糊的照片。画面背景是夜色中波光粼粼的河面和熟悉的木板桥,两道男性的身影隐在婆娑的树影之下,光线极其昏暗。
  向微明是小报常客,即便模糊,身形和脸部轮廓也很好认。另一人的面容被枝叶遮挡,难以辨认,不过看得出身材高大挺拔。
  两人深情拥吻,姿态亲密无间。
  第77章 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他
  陈秉言曲着手指叩响桌面,“不打算说一说吗?”
  “你都看到了还说什么?”向微明把图片保存下来,手机推回去,“懒得再搜了,把照片发我,拍得还行。”
  陈秉言冷哼一声,还是点开了微信。
  趁着收照片的功夫,向微明把况陆英发来的未读都检阅了一遍。
  人生二十六载,还是头一次解锁如此粘人的况陆英。
  他把备注从“此人不会说话不要和他生气”改为“此人突然会说话了开心开心”,然后故作高深,简短地回复:【中午没时间,晚上来接我。】
  看他不想多说,陈秉言就没多问,接着聊起工作。
  关于向微明这条实锤到不能再实锤的绯闻,网上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另一位主角是谁。因为从亲密程度来看,此人胜过从前所有。
  不仅如此,镜头中的况陆英虽然背影居多,但高糊都难掩他的气质,掐着向微明下巴的那只手,更是迷倒一众手控。
  外人认不出来,自家人却不可能认不出来。
  自从向微明时不时整一些花边新闻出来,向德清就被迫开始关注他的这些幺蛾子。作为父亲的威严早已失效,只盼不听话的小儿子别太过火。
  今天这条,显然过火了。
  恰逢下班时间,向德清让助理把况陆英叫过来,说有事要问。两人的办公室在一个楼层,没几分钟就响起敲门声。
  “进。”
  他们平时各有各的事要忙,抛开必要的会议,不得不进行的工作汇报,一般碰不上面。
  随着况陆英推门走进来,向德清成为第二个发现他有变化的人。
  不是没注意过,大儿子自休假结束复工以来,情绪一直低迷,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很是让人担心。见到他也好,回家陪伴曾语也罢,言行举止都像早已编好的程序,今天——
  脸上依然没有明显的表情,但眼角眉梢的雀跃瞒不了人。
  况陆英心情很好。
  向德清瞥了眼办公桌上屏幕还未熄灭的平板,六七分的猜测肯定为十分。
  是他,没错。
  只是,这么多年都坚持过来了,突然转变是为什么?
  “陆英,晚上有事吗?你妈让我叫你回去吃饭,忙得晕头转向,差点忘了。”
  况陆英看过来,眼神是平静的,和之前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时的局促和挣扎不同,他非常坦然。
  “向董,我晚上约了人。”
  “那是我说晚了,没关系,你明天回来也一样。”
  况陆英摇了摇头,“最近一段时间大概都不会回去吃饭。”
  向德清微眯起眼,靠在椅背上抬头,即便坐着,气势上也明显更强硬一些,再开口时语气沉了几分:“谈恋爱了?”
  “没有,”况陆英流露出贪恋,“他有点小脾气,我还在追他。”
  向德清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他发话:“哪家的姑娘?顺利的话带回家来看看,你妈早就盼你成家了。”
  以往话说到这份上,况陆英总能听出言外之意,明白自己的处境,提醒自己不要越界。
  可这次,他给出了不一样的回答。
  “向董,我之前和妈说过,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过您,我喜欢男人,不会和女人结婚,也不可能和女人结婚。等我的恋情稳定下来,我会征求他的意见要不要告诉你们。”
  “况陆英,”向德清难得对他用上如此严厉的语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喜欢男人,你现在代表的是整个向氏,有什么损失担待得起吗!”
  这样的话已经很重了,不是谁都能接下来的。
  但况陆英不为所动,连担忧和害怕都没有出现,他只是站在那儿,郑重地、一字一句地说:“我姓况。这些年来,能在向氏立足,甚至被外界认为能代表向氏,全仰仗您的养育之恩,知遇之恩,我是应该报答的。”
  他说到这里,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因为接下来的话,足够颠覆他过往三十余年所塑造的稳重自持,知礼克节的形象。
  “现在,我有了比我的自尊、比我需要恪守的道德、比我的良知更重要的存在。”他语句平稳,“如果非要我做出选择,那么这些,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他。”
  窗外,是难得一见的炽烈火烧云,秾丽的橘红色与紫金色肆意铺满了整个天际,绚烂得近乎悲壮,将僵持的室内映照得一片辉煌,又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