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从背后把谢稚才拉向自己的时候,心中不禁涌上一个几乎让他自己都害怕的念头——车后座的宽敞,原本为了保持谈话隐私而拉下的挡板,让他不禁开始想,他可以……他可以……
  他还不可以。
  他强迫自己按下作祟的冲动,把司机叫回来开车。等待的过程中,谢稚才坐着,很乖也很沉默。
  回谢稚才的公寓,车程将近半小时,谢稚才始终通红着脸,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拿出手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像是一个被计言铮放置的摆件似的。
  如果是以前,计言铮一定早就打开电台,试图冲散这难堪的沉默。但此刻,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沉醉其中,享受着谢稚才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那样子可爱到计言铮发疯,可爱到他想立刻把车停下,把他紧紧地压在车门上,吻一个真正的吻。
  计言铮都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强的自制力。
  六年前,他离开休斯顿前夜发生的事,是他和谢稚才之间那道永远不敢触碰的心结。尽管计言铮是承受着家庭压力与心理的负担的人,但正是谢稚才性子里的执拗与不肯轻易示弱,才让解开心结变得如此艰难。
  自从与谢稚才重逢,虽然最开始嘴上不饶人,但计言铮心里本打算以一个谢稚才能接受的步调,去关心、照顾他,等他在榕港的生活步入正轨,再谨慎地处理旧时沉疴的。可他没料到,谢稚才那一吻来得那么惊天动地,彻底打乱了他原本稳妥的计划。
  从谢稚才公寓到天璇的车程中,计言铮的心火终于稍微冷却了一些。
  虽然一切都没有按计划进行,但他还是从谢稚才那个吻中找到了某种安慰——没有人会主动吻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如果谢稚才对他有一点正面的情感,那么,面对过去事,就不会那么难以启齿。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当天晚上,计言铮收到了消息,泉汇在首都的一个大型楼盘项目遇到了问题,分部急需总部决策层出面。
  计划被打乱,他赶紧收拾好随身行李,心里却在担心,谢稚才亲了他,若没有他的得到回应,会不会开始胡思乱想?于是他给谢稚才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说自己要出城几天,回来的时候请他单独吃个饭。
  然而,微信里的谢稚才仿佛又恢复了冷静,回复得很简洁,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色彩:「我这几天有个紧急任务,也要加班。」
  计言铮刚处理完首都的事,昨晚才刚飞回榕港,没来得及找谢稚才约个合适的时间,没想到两人却在cbd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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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还挺喜欢刚亲嘴儿的两个人半尴不尬的样子嘟!
  (走一点点剧情
  第28章 你不想听我就消失
  拍摄结束后,谢稚才帮忙收拾设备,计言铮在人流中穿行,最终站到了他的身边。
  “谢记者,早上好。”计言铮笑着打招呼。
  谢稚才抬起头,看见计言铮时,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很快又低下了头,压下了那一瞬间的情绪。他边收话筒边小声嘀咕:“你怎么在这儿?”
  计言铮一身深灰色的薄呢西装,和穿着黑色风衣的谢稚才站在一起,两人外貌出众,格外吸睛。本来计言铮来打招呼时,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就忍不住看他,现在经过的行人也频频回头张望两人。
  计言铮还没来得及回应,谢稚才已经急忙拉住了他的西装扣子,将他拽到一个隐蔽的街角。
  “隔壁是敌台的摄像机。”谢稚才站在角落里,解释道,忽然他面露狡黠,“我知道了,你是来勘察敌情的吧?”
  说到专业,谢稚才立刻恢复了自信。
  计言铮忍不住笑了,特别想伸手刮一下他得意的小鼻子:“真不愧是做新闻的。算是吧,我来看看别人楼盘的情况。”不过他现在可不关心那些事,他顿了顿,认真地说,“我昨天晚上刚到,是想今天白天给你发消息的。”
  谢稚才的眼神顿时低垂,声音变得低柔:“哦,知道了。”
  这一句“报备”,几分钟前还仪态大方的谢稚才,瞬间露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
  计言铮看在眼里,忍俊不禁,他故意凑近了些,带着挑逗的语气问:“主播,你说话怎么听不清楚?”
  谢稚才猛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应:“那现在不都碰到我了,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计言铮收敛了笑意,站直了身子,语气转为郑重:“我就是想问问你要加班忙的那个报道怎么样了?”
  “明天直播。这次采访当事人,所以做了很多准备。”谢稚才语气公事公办,仿佛这让他找回了些许安全感。
  “我能知道嘉宾是谁吗?”计言铮问。
  “可以啊,又不是秘密,我们宣传片都放出去了,是徐道远。”
  计言铮眉头一皱:“智符科技的徐道远?这个人作风强势,可能会给你下绊子。”他想到上次的直播事故,小心提议,“要不要我先去帮你打探一下?”
  “不用。”谢稚才语气坚定,“谁会给谁使绊子,明天你看节目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世晖的同事叫了谢稚才一声,说设备已经收好,准备回台里。谢稚才回头应了一声,又转身对计言铮说:“那我先走了。”
  他说这话时依旧没有正眼看计言铮,目光始终垂着,在他转身的时候,计言铮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谢稚才才终于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眼。
  “还有什么事?”他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
  计言铮的脑海里几乎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他想问那个吻究竟意味着什么,想知道谢稚才的态度,他是否后悔了,是否还在讨厌自己。然而最终,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明天直播加油。”
  谢稚才微微一愣,似乎被这句平淡无奇的祝福触动,点了点头,迅速抽回手,转身走了。
  回到世晖,谢稚才随便扒拉了点简餐,随即回到新闻室,继续和团队一起备战。他低着头翻阅着资料,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了计言铮的消息:「搞定了徐道远以后,能不能分我一点时间,见个面?」
  计言铮的措辞,既客气又略显老派,让他的笑意不禁浮上了嘴角。到底是想笑,还是因为害羞才笑,谢稚才自己也不太明白。他赶紧用手挡住了上扬的嘴角,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对面的温曼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问道:“你信心这么足啊,都忍不住笑了?”
  谢稚才立刻收敛了表情,正了正色:“没有。”
  他本打算迅速把手机收起来,但就在此时,斜对面坐着的宁柠又发来了消息:“发生什么好事了?”
  谢稚才抬眼与她对视,宁柠一张书卷气十足的脸上,眉眼间却带着些许顽皮,对着他挤眉弄眼。
  谢稚才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指尖快速在手机屏幕上回了个字:“都说没有了。”
  他随即打开了计言铮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好一会儿。
  今天在现场意外碰到计言铮,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那一刻,他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他怀疑自己可能要花上三年才能从那场突如其来的吻中恢复过来。
  而且,他特别怕计言铮会问他任何问题。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开了计言铮,却又知道,逃避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面对计言铮这样一个人。
  谢稚才叹了口气,思索了好久,最终还是回复了一个极其克制的ok手势emoji。
  第二天晚上,谢稚才的采访即将开始,计言铮却无缘亲自观看直播。
  前几天首都楼盘商砼站联合断供的问题,计言铮动用了些许在榕港的关系才得以解决。因此,他回来以后不得不关照打点一下,在私人会所宴请几位叔叔伯伯们。天色还未全暗,宴席便开始了。
  七点,世晖now准时开播。同时,八仙桌上的酒杯已满,几轮酒过后,气氛热烈。计言铮抿下一口温热的黄酒,举杯示意时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手表——离谢稚才的栏目开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他边和宾客聊着,边心不在焉地为谢稚才捏一把汗,心里默想着,如果谢稚才今天能有个出色的表现,正好可以约他一起庆祝。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也更急切,恨不得快点结束宴席去看节目。
  时间的把握还算准确。
  晚宴结束时,计言铮扶着车门,和长辈们告别,交代司机“从南门走”,而他一边耳边,响起了蓝牙耳机里传来的《经济纵横》的开场鼓点。
  送走了叔伯们的车,他迅速跳上了等候的商务车,车门刚关上,他便点亮了前座背后的平板,正好赶上谢稚才的开场白。
  “感谢徐总监百忙之中接受我们「经济纵横」的采访。”
  今天,谢稚才穿了一套铁灰色的西装,搭配深蓝色的领带,鼻梁上罕见地架了副银框眼镜。计言铮原本对这种装扮有些不适应,但不由得承认,这造型相当撑得起演播厅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