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带你去校医室。”齐柏宜拽住他的手就往外走。
  池却生病的时候好像变傻了,反应很慢,站在原地没动。齐柏宜拽他一下,他就好像站不稳一样踉跄两步,往齐柏宜这边倒。
  齐柏宜伸手去探池却的额头,手背触到一阵高温,池却傻站着,由着齐柏宜摆弄他。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刚才对着厉洺勉强表现出的正常荡然无存了,齐柏宜半拖半拽地把他拉到校医室,校医递给池却一支温度计,上课铃也在这时候从校内广播里响起来。
  池却拿着体温计,站起来,说:“回去上课吧。”
  “上个屁,”齐柏宜一下又把池却按回凳子上,“已经和老师说过了,没事。”
  他给池却做完保证才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程昇发消息,说他和池却在校医室,请他帮忙和下节课的老师说一声。
  下课铃响前两分钟,程昇又收到齐柏宜发来的消息,叫他帮忙把池却的外套拿下来。
  程昇本来打算去小卖部买丽丽薯片,齐柏宜发了消息,吃薯片的美好计划就被迫临时取消了。
  他拿着池却的羽绒外套来到校医室门口,走进去拉开最里面蓝色的帘子,池却躺在移动床上,眼睛闭着,齐柏宜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
  程昇把衣服递给齐柏宜,好奇地看了池却两眼,问:“他怎么了?”
  “发烧,”齐柏宜把那件衣服盖到池却身上,“刚量出来三十八度九。”
  池却手上被玻璃划伤的口子没有好好包扎,也没有经过科学系统的消毒,一个晚上过去发炎了,伤口边缘泛着肿胀的红,校医把缠在手上的创可贴撕下来,换了纱布。
  程昇摇了摇头,啧啧两声:“怎么搞的,这么惨啊。”
  具体发生什么事情,齐柏宜也不大清楚,池却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和平时睡觉的时候很不一样,没什么生机的样子,让齐柏宜产生很难得的烦躁和慌乱。
  预备铃打第一遍,齐柏宜就开始催程昇赶紧回教室去,程昇颇为不服:“为了你俩我连薯片都没吃上!赔!”
  “小点声,”齐柏宜挥挥手,“我校卡放在桌洞里,你自己去拿。”
  程昇嘿嘿笑了一声:“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我这就走。”
  他走到校医室门口,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道:“诶齐柏宜……”
  但他很快就噤声了,帘子被风吹起来一个角,齐柏宜附身,和池却几乎鼻尖对着鼻尖,动作很轻地在池却额头上贴了一张退烧贴。
  “……”程昇愣了一瞬间,那块帘子就又落下去了,重新遮住齐柏宜和池却的脸。
  不过程昇的脑容量仅够思考一秒,然后满脑子都从那两张赏心悦目的脸替换成丽丽薯片,最后感叹道:“真是感人的兄弟情!”
  池却这次发烧持续时间很久,高烧降下去以后,又低烧了三天,倒是一天假都没请,就在这样的晕眩和高温中度过了齐柏宜十八岁的那一天。
  桌上摆了好几个装礼物的袋子,池却的礼物在前一个晚上已经交到齐柏宜手上。
  他准备的东西不是很适合带到学校来,是一把刀身很细,坠着很小的一颗宝石的钢制英吉沙小刀。
  刀身看着很亮,但池却说不是全新的,做出来有一段时间了。拿在手里很有分量,齐柏宜喜欢得不行,说要晚上抱着睡觉。
  池却说:“不至于,就是个玩具,注意安全。”齐柏宜就说池却不懂情趣,哪有送人生日礼物的时候叫人注意安全的。
  池却没理他,转身下楼了,池樱还在家,他不好上来太久。
  齐柏宜邀请了几个关系好的同学,算下来七八个,计划好在过两天的元旦晚会那天晚上出去“干票大的”。
  “什么是干票大的,”池却坐在齐柏宜旁边,还不太有精神,撑着头问,“你们要做什么?”
  齐柏宜故作陶醉地说:“饮玉液琼浆,享人间极乐。”
  厉洺说:“他要喝酒。”
  “……”齐柏宜指着厉洺,“粗鄙之人。”
  池却看着齐柏宜,笑了一下,道:“嗯,成年真是了不起。”
  围着齐柏宜的这些人里,基本都已经成年了,齐柏宜这半年也突破一米八大关,他称作:已经具备了所有成熟男人的标准。
  他凑到池却耳朵边上,问他:“你真的不去啊,我最想你陪我去了。”
  “成熟男人喝酒不用人陪,”池却用很大的定力才没有往后躲,说,“这么多人陪你,不够吗?”
  齐柏宜两只手臂一下就攀了上来,晃晃池却,“但是你不在呀。”
  周围人很多,都在看着他们笑,池却咳了一下,低声说:“放开。”
  他知道这许多人,只有他不把玩笑当玩笑,这种感觉不是很好受,好像世界上就剩下了他一个较真的人。
  三十一号,下午最后一节课学校给学生放了假,反应最大的还是高一高二,高三生坐在教室里低着头,纸上是未来,窗外是青春挽留的呼喊。
  齐柏宜他们班上女生报的团体舞也选上了,几个换好演出服的女孩子们站在卫生间洗手台前化妆。
  池却站在距离她们五六步开外的地方,帮齐柏宜拿主持要穿的西装外套,自己要上台,衣服也没打算换。
  事实证明齐柏宜的提议非常有效,池樱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冬不拉和三角翼已经被偷偷运回上海。
  他们母子自从那次争吵过后,到现在依旧不太讲话,但池樱晚上回家的频率变高了,不到极特殊的情况,池樱都会回家过夜。
  齐柏宜在背后腹诽过池却叛逆,当时没人相信,安奇说:“感觉他这么闷的人,应该不会叛逆吧?”
  齐柏宜摇摇头,说:“你不懂,他不被允许做的事情,其实背地里偷偷全做了。”
  他换好衣服出来拿池却手里的外套,刚走出男洗手间,就看到池却微微皱着眉,问那几个女孩子:“这种天穿短裙,不冷吗?”
  实际上并非他主动搭话,是女孩子们看着了他身上穿的羽绒服,问他怎么没有准备演出服装。
  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阵,其中一个扯了下自己的腿,扯出一块和肌肤颜色所差无几的布料,说:“这是光腿神器呀,这都不知道,直男。”
  池却摇摇头承认他不知道,她们就拿着手里的化妆品凑上来了,看到齐柏宜在后边,朝他挥挥手:“齐柏宜,征用一下你家池却的脸。”
  “可以,”齐柏宜做大方状,“随便用。”
  池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团团围住了,几把很小的带着香气刷子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弄得他很痒,很想打喷嚏,又不敢动。
  齐柏宜笑得不行,那些女孩子结束了对池却的“迫害”,转头掏出一支香水,一下喷在齐柏宜身上,“你笑什么,你也跑不了。”喷完就一溜烟全跑开了。
  “真是过分,”齐柏宜脸上的笑还没完全放下来,靠近池却几步,盯住他的脸,“让我看看。”
  “她们给你化了哪里?”齐柏宜左看右看看不出,“我怎么感觉没有差别呢……”
  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齐柏宜看着,池却都还是池却,并没有什么不同,脸上几颗雀斑也都很安静地各自待在原处。
  池却按着齐柏宜的肩膀把他推开一点点,将手上他的外套递给他,说:“穿衣服,很冷。”
  齐柏宜没有化妆,但是打了发胶,平时有些细碎的垂在额头前的头发被往后抓了。他接过衣服,很随便地披在肩上。
  他大约是很仔细地又看了池却的脸,终于在池却的眼尾处发现了不寻常。
  “诶,池却,她们给你化了眼线诶,”齐柏宜说,“眼线诶!”
  池却被他一直说一直说,弄得有点脸热,转回去想照镜子弄掉,齐柏宜拉着他不让他擦,嘻嘻哈哈地说多好看。
  池却被他说得火也上来了,抓了一下他的手臂,把他整个人转了个方向,手掌很轻地握着他的脖子,鼻尖在他后颈上碰了一下。
  “你不知道吗,”池却恶狠狠地说,“你也很香啊。”
  第33章 谁把池却写表白墙上
  表演人员被统一带到后台,齐柏宜拿着话筒上来又下去,池却摸了下口袋里只有他巴掌大的旧相机。
  后台人很多,三三两两地簇在一起,池却一个人站着,跳舞的女孩们就主动站到他旁边。
  齐柏宜报幕完毕回到后台,便有人找他说笑,围了一圈,齐柏宜说话的时候总看池却,和别人说话说一半就要对池却眨眨眼。
  这时,有个人突然从背后拍了下齐柏宜的肩膀,齐柏宜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不是熟人,但很难忘。
  “学长,”那人很快就调整了和齐柏宜之间的距离,他笑了笑,手在衣角上搓了又搓,有些局促地说,“节日快乐。”
  齐柏宜也笑了笑,回他一样的话,那人没说什么就走了,好像就是打了个招呼。池却环顾周围,读懂了气氛的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