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肖房森手上有没有视频他不知道,说来也巧,姚今拙倒是拍有对方在化妆间偷偷往他杯子里倒不知名粉末的照片。
  场地有限,剧组演员统一用一个化妆间,那天肖房森请假回来,给大家带了咖啡。
  当时化妆间没人,几乎都在拍摄现场。
  导演在集中讲戏,姚今拙回来帮梁崇取东西,偶然从未关紧的门缝中,看见肖房森鬼鬼祟祟地从兜里拿出小袋东西往其中一杯咖啡里倒。
  他以为对方对梁崇有歪心思,没想到推门而入,肖房森竟若无其事地把那杯有问题的冷饮递给了他。
  姚今拙顺水推舟,接下那杯咖啡。
  说话间与桌上余下的两杯调换,将有药的那杯再次还到肖房森手里。
  姚今拙不在乎他会再次递给谁,拿上桌边另外一杯冰美式,向肖房森道谢后给梁崇送去,做足了表面功夫。
  没拆穿,没质问,更没破口大骂。
  “我得意什么?”
  他不禁笑了下,也很好奇,姚今拙反问,“你现在这样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
  肖房森精神状态似乎不太稳定,不知哪一句又或者哪个表情不如他意,突然逼近。
  好似认定姚今拙在挑衅,肖房森失控地推了他一把,声调变得尖锐——
  “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他双目猩红,不甘、愤懑,与他极力想要登高,却又到不了的欲*纠缠。
  以往清俊的面容变得扭曲,肖房森控制不住地放声道:“都是卖**的贱*,谁又比谁清高!”
  “以为爬上梁崇的/床就高枕无忧了?”
  听他扯到梁崇,姚今拙瞬间目露不耐,很反感:“你自己脏,别看谁都是同行。”
  他不留情面地拆穿:“你丢失角色、住院、毁容,有哪一样不是因为你自作自受。”
  肖房森一怔,死死地盯着他,沉默几瞬,问:“什么意思?”
  他此刻已经不能正常交谈,状态危险。姚今拙退后两步,抬手看了眼手表,不打算再和他浪费时间。
  “敢做不敢当?”姚今拙把这句话还给他,简明扼要地说,“我拍了你投毒的照片。”
  他讽刺地笑了下,眼神冷冰冰的,“要看吗?”
  灰云缥缈,在本就藏进云层中的太阳周遭浮游。风动,树上干枯黄叶簌簌扑落,松松散散铺了满大道。
  望市今天降到二十度以下,梁崇回车里拿小毯给姚今拙午休用。
  然而等他回到休息室,却没看见在十分钟前就和他说要下楼睡车里的人。
  消息石沉大海,姚今拙经常把手机音量调到最低,电话意料之中没人接听。
  梁崇去厕所找人,一无所获。
  在走廊遇到场务,不用他问,男人便说:“找小姚呢?”
  “嗯。”梁崇问,“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刚才和肖房森往楼上去了。”男人当时无意瞥见,还多留意了一下。
  姚今拙偶尔会在片场附近闲逛,但不会去太远的地方。梁崇往上找了两层,正想着对方是不是走另外一侧楼道下去了,这时一个老头开门出来晾还有些润的被套。
  想想姚今拙也不会来这里,他转身离开,打量着他的老头忽然开口问:“你在找人呐?”
  老头告诉他姚今拙在天台时,梁崇不太相信。但他还是两步作一步跨过台梯,直奔楼顶。
  “啊!!”
  微微低头踏出门口,骤然间惊呼乍响。
  听着耳熟,但不是姚今拙的声音,梁崇寻声转去,恰好看见对方被肖房森猛推一把,陡然仰翻过半人高的防护栏!
  刹时,梁崇心神俱震,瞳孔瞬间放大,布满惊惶与一瞬的茫然。
  嗓子好似被水泥封住,他竟无法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大喊对方名字。梁崇嘴唇微张,发不出一丝声音。
  生死在瞬息之间,他狂奔过去,明明没多远,呼吸却有些上不来,乱成一团。
  差点闹出人命,肖房森情况不比他好多少。
  他第一时间紧抓住姚今拙的手,眼珠子都吓得快瞪眼眶。
  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拉不上来姚今拙,手开始慢慢失力。肖房森满头大汗,与急出的眼泪一并滴到姚今拙身上。
  好在梁崇及时赶到,猛地将姚今拙拽回了安全地带。
  劫后余生,脑海中快速起草的遗书依旧浓墨重彩。姚今拙双腿发软,天空突然一声闷雷,惊得他根本站不住。
  他想暂时依靠梁崇,对方却把他带离天台边后松开,铁青着脸,骤然将肖房森一脚踹到墙角!
  每一拳都仿佛奔着要他的命去的,姚今拙从未见过如此暴戾、理智全无的梁崇。
  肖房森完全无力招架,双臂护着头,不多时,蜷缩着身体猛吐出一口血。
  “梁崇!”姚今拙顾不及别的,跑过去拦他。
  他从后抱住梁崇的腰,好似在试图制止一头无比凶悍的困兽,有两次差点被对方甩出去。
  “别打了,你再打他就死了!”姚今拙万分焦急,嗓子喊破了音。
  “梁崇!!”
  姚今拙悬吊在楼外一分三十四秒,或许有人看见,也可能是楼顶动静太大,没多久便上来一群人。
  他们把梁崇拉开时,肖房森已经昏厥,嘴边的血糊了满脸。
  为防止梁崇再上前补两脚,姚今拙不敢松开他半分。
  “好了,没事了。”他反过来安慰对方,一下下摸梁崇后脑柔软的发。
  身上的骨头似乎都要被勒断,许久后,他听见梁崇嘶哑,有些颤抖的声音,试探地喊:“姚今拙?”
  “嗯。”
  “姚今拙。”梁崇又叫他。
  姚今拙答:“我在。”
  “今拙。”
  “在呢。”
  处在这场喧闹之中,仿佛又游离在外,姚今拙不厌其烦地回答,轻声告诉他:“梁崇,我没事。”
  梁崇说:“刚才掉下去的好像是我。”
  耳鸣消失,四肢回温般有了知觉。他埋首在姚今拙颈侧,找回了在踏入天台那刻遗失的声音。
  梁崇仍然心有余悸,神经高度紧绷,低声说:“我心脏病快吓出来了。”
  第32章 “梁崇,快回来”
  肖房森被送附二院抢救,他父亲在手术室外奋力挣脱众人阻拦,大喊大叫地要梁崇偿命。
  姚今拙往前错步站到梁崇前面,防止对方突然发作。
  “别挡着我。”梁崇拉他退回身侧,语气严肃。
  听他这么讲,姚今拙也有些不高兴,“我怕他真打到你,想护着你都不行?”
  “我不用你护着。”梁崇脸色很差,忍耐着脾气。
  警察在场,男人不敢真的动手,梁崇也不担心对方真冲过来打他,甚至有些埋怨警察出警速度太快。
  真应该给对方留出冲动报复他的时间,好把父子俩一道送进监狱。
  酝酿了半下午的雨悄然而至,小雨斜拍在玻璃窗上,风改变它的轨迹,从未关的半扇窗外吹到梁崇的鞋尖。
  “下雨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随后关上了窗。
  觉察到旁边的人好一会儿没说话,梁崇转头看了一眼。
  他与姚今拙并排坐在走廊靠墙的椅子上,警察找他们问完话,正在和导演几人了解情况。
  “对不起。”
  手背忽地覆上来一只手,姚今拙侧过脸。
  梁崇说:“我太着急了,刚刚语气不好。”
  心里被什么东西给拧了一把,不是滋味。姚今拙动了动唇,没说话。
  手腕转动,他的掌心贴着梁崇的手心,手指轻轻勾住对方手背,摸了摸,低低“嗯”了一声。
  二院的副院长是沈锐宁舅舅。没过多久,沈锐宁从他舅舅那里得知了梁崇今晚去医院的事,打来电话问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梁崇自有打算,“我自己处理。”
  “行。”听他这意思大概是不会轻描淡写地揭过,沈锐宁说,“有要帮忙的就说。”
  梁崇语气平平,不似一贯的温和模样,“谢了。”
  他在酒店阳台接电话,挂断,姚今拙刚好从卧室出来,似乎在找他。
  已经傍晚,今天的夜戏是拍不成了。梁崇拉开门进屋,问道:“饿不饿?”
  阳台那边突然响起声音,姚今拙倏地转头,愣愣地与梁崇对视几秒,慢半拍地撇开目光:“不饿。”
  “……你喝不喝蜂蜜水?”他去冰箱里拿蜂蜜,道,“给你泡一杯。”
  梁崇没拒绝:“好。”
  晚餐叫的客房服务,梁崇胃口不佳,从下午开始脸色就一直很差。
  当晚他就发起高烧,但由于姚今拙没和梁崇同住一间卧室,第二天早上才发现。
  梁崇习惯早起,姚今拙每次起床,对方便已经拾掇好,叫来了早餐坐在餐桌边等他。
  上午要去剧组开会,群里通知十点到片场的临时会议室。
  九点不见隔壁卧室有动静,姚今拙敲门没人应,试探地拧动门把手,发现对方没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