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也更冷了。
  梁崇走在前头,男人跟在后面,喘气声大得出奇。
  水泥筑乒乓球台四周杂草丛生,再往后便没了路,墙上写的标语也脱了色,隐隐裂出几道缝隙。
  路灯照亮这一方,梁崇往楼上看了眼,他家阳台有个人正趴着栏杆看他。
  他低下头,半靠着乒乓球台瞥向男人,并没说话。
  男人眼睛血红,喘气间老泪纵横,呼出的白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是肖房森的父亲,前段时间还在电话中威胁他的人,这才多久?梁崇差点没认出来。
  “我求你……”男人把公文包打开,一叠一叠地从里拿钱,直至包变得空瘪。
  他双手合十,恳切地对梁崇道:“我求你放过我儿子。”
  “他没病,他真的没有精神病。”肖爸痛心道,“从他被关进去,我天天去看他,他每次都跟我说痛,说想去死。”
  “梁崇,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做父亲的。”肖爸作势下跪,既恨又不得不求他。
  在他膝盖快要触地时,梁崇鞋尖往上轻抬,在他膝头抵了一下,冷淡道:“站着。”
  肖房森进精神病院这事本来不是梁崇的安排,起初是打定主意要将人送进监狱,后来肖房森父亲三番两次威胁姚今拙。
  梁崇知道后一查,对方竟真的不知从哪儿开具了精神病诊断证明,似乎真的打算借此报复姚今拙。
  仔细一想,正常人被关进精神病院,似乎比坐牢更生不如死。梁崇顺水推舟,动动关系便把人关了进去。
  其实没费什么心思,全是肖房森父子俩自掘坟墓。
  梁崇眼也不抬,心平气和地说:“不用求我,他病治好了自然会出来。”
  他盯着肖父那张难掩戾气的脸,往对方口袋瞥了眼,说:“这事和我没关系。”
  姚今拙在楼上看着梁崇把人往偏僻的角落领,心里大骂傻子。
  真是不怕死么?明明都看出那人不正常,还敢往没人的地方去。
  邻居家这套房子比姚今拙大一倍不止,前年刚翻修过,天天吵得姚今拙睡不好。
  这会儿搬空了,看着倒像是新房。
  姚今拙四处找趁手的防身工具,奈何梁崇家可谓是一穷二白,东西少得可怜。
  能用得上的只有一个电蚊拍。
  两步作一步地跑到楼下,姚今拙也不怕梁崇看见他不高兴,大摇大摆地站在单元门口右侧的垃圾箱旁边警惕盯着男人。
  手中的电蚊拍把路边杂草电得啪啪作响。
  姚今拙越看那人越觉得眼熟,没等他想起,突生变故!
  第41章 现在有空了,要看吗
  那人猛地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朝梁崇冲过去!
  冷光一闪,姚今拙心脏猛缩,想也没想,骤然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掷了出去——
  “梁崇!”
  梁崇本是可以躲过向他刺来的刀,但从姚今拙出现在楼下起,他便分出了一半的心思留意姚今拙。
  不过好在肖父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往致命的地方刺,他失去理智扑上去时恰好被姚今拙扔来的电蚊拍砸中腿。
  拌了一跤,恰好刺中梁崇的大腿。
  肖房森或许真的有精神疾病,之后警察出警,他到了警局便一直神神叨叨,拿精神病当免死金牌。
  梁崇在医院配合警察做完笔录,沈锐宁去了趟警局再来的医院,脱了大衣,里面西装革履,左胸前的证件都忘了取。
  “才开完会?”梁崇半躺在病床上,手里捧着一个玻璃碗,里面是姚今拙给他切的苹果块。
  单人病房,沈锐宁毫无顾忌,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拿了根牙签去戳梁崇碗里的苹果吃。
  他点头说:“年底忙。”
  “你什么时候不忙。”梁崇瞥他,小气吧啦地把碗拿开,下巴朝靠窗边的茶几上抬,“要吃自己削去。”
  “吃你几块苹果还护食上了。”沈锐宁笑着说,“小拙削的啊?”
  梁崇眼珠微转,斜睨过去。
  沈锐宁沉默两秒,忍不住笑:“就你那样谁看不出来,之前在村里,你大半夜出去还喷香水,第二天小拙身上全是你的味儿。”
  梁崇也跟着笑了下,淡淡道:“有的人就看不出来。”
  姚今拙不但没看出来,且主观上似乎对同性恋很抵触,但梁崇又觉着对方并不是很抗拒与他有过近的肢体接触。
  他想了想,对沈锐宁道:“保密。”
  沈锐宁点头,“行吧。”
  “小拙呢?”他问。
  梁崇说:“回家帮我拿睡衣了。”
  “你要住院?”
  “不能?”
  能倒是能,不过沈锐宁觉得没那个必要。他往梁崇大腿上看了眼。右腿腿根伤口处贴了纱布,灰色裤子稍微鼓出来一点,不太规整。
  沈锐宁勾起唇角,又压了下去:“是该住院,差点捅到重要部位。”
  梁崇勾唇一笑,轻描淡写道:“滚吧。”
  “行。”
  沈锐宁走之前问他想怎么处理肖房森父亲这事儿,梁崇懒得耗时间在打官司上,沈锐宁正是事业上升期,他也不许沈锐宁插手。
  姚今拙来时给梁崇带了炖骨头汤,他支起小桌板,没让梁崇下床。
  “吃什么补什么,你多喝点。”
  梁崇不免有些想笑,说:“我又不是伤到了骨头。”
  “那我给你买什么?”姚今拙视线不住地看向他被刺伤的地方,思量片刻,脑子生锈道,“牛鞭?”
  梁崇刚喝进一口汤,猛地咳嗽几声,被呛得脸色发红,“你说什么?”
  姚今拙哪知道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抽了几张纸帮梁崇擦嘴巴,拍拍背顺气,生怕对方背过气。
  “刚刚在治疗室,”梁崇缓过来,脸上的血色褪半,逗趣道,“你没看吗?”
  他是陪着梁崇去做的清理和包扎,对方脱了一条裤腿,姚今拙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处。姚今拙拍着他背的手一顿,看了也死不承认:“我怎么可能看你那里!”
  他没底气的时候声音就会偏大,嚷嚷道:“当时哪有空!”
  梁崇绷着唇角,没再继续逗他。
  就像逗猫一样,逗猫棒动太快了小猫总抓不着容易失去兴致,便不再不理人。
  脱了身上厚厚的羽绒服,他把桌子往床尾推了一点,要下床,对姚今拙道:“可以帮我把睡衣拿过来吗?有点热,想先换。”
  他现在是伤患,伤的又是腿。姚今拙从床边蹦起来扶他坐起,取出袋子里的拖鞋递到脚边。
  梁崇垂眸,再一抬眼,发现对方拿的睡衣果然也不是他的。
  “怎么带的你的?”他问。
  姚今拙挑眉:“干嘛?嫌弃?”
  “嫌弃也忍着。”
  “不嫌弃。”梁崇失笑,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家密码么?”
  姚今拙说:“忘了。”
  “两次都忘了?和绿园西那里的密码一样。”梁崇说,“那里姚今拙倒是没忘,只是他没想到梁崇的密码居然设置一模一样的。
  他扶梁崇站起来,猜测道:“你银行卡密码不会也是这个吧。”
  梁崇说:“嗯。”
  姚今拙唇边扬起一抹坏笑,边解开睡衣扣子给他,边道:“等你晚上睡着了我直接把你账户转空。”
  “好啊。”梁崇脱了衣服,身材是完美的倒三角,每一处肌肉都十分紧实有力。
  腰腹处壁垒分明,人鱼线往下延伸进纯黑色的四角*裤里。
  姚今拙接过外套时无意看到,匆匆瞥了一眼便背过身到衣柜旁挂衣服。
  他耳朵有些红,乍然想起几分钟前的对话,内心腹诽道:是不用吃牛鞭,梁崇那里长得都像牛鞭。
  妈的。
  神经病吧,哪有人长成那样?
  他是不是在内裤里塞东西了?姚今拙甚至开始怀疑梁崇是个长得像老外的中国人。
  “今拙。”
  姚今拙回头,梁崇已经换好了衣服,且离他一步之遥。
  姚今拙下意识往后退,柜子恰好又没关,他扑空到柜子里,有些恼怒地对梁崇发脾气:“你走路没声啊。”
  “我叫了你两声,你没听见。”梁崇说,“我来放裤子。”
  姚今拙现在看见他就想起这鞭那鞭,他视线闪躲,忍不住扫过梁崇的大腿,“哦”了一声,“我让你。”
  他这一眼被梁崇察觉,梁崇没动,站在柜子前把换下来的裤子往柜子里放。
  病房的柜子空间很大,分上下两层,上面留给病人挂衣服放东西,下面备着棉被。
  姚今拙被他突然看似凑近的动作吓一跳,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心慌,躲无可躲地往后一撑,坐进了柜子里。
  “…………”
  四目相对,姚今拙后知后觉自己这个行为像个傻逼。
  梁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带着点戏谑的笑。
  “对了。”
  姚今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