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这些炫富的图文与视频,全被方竟遥翻了出来。
  第49章 都是我的错
  至于厉即,早就在背地里扎进了灰色地带的泥潭里,靠着一摊子见不得光的勾当,才混得如今这风生水起的模样。
  他退伍后,带着几个战友,借着厉家的势力,并提前得知政策,偷偷揽下那些偏远的“擦边”工程。
  借着政策因素倒卖,最后靠着厉家的关系打通验收关节,倒手一转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后来胃口越来越大,厉即又染指了地下的酒水生意。
  他在城郊盘了个不起眼的仓库,专门囤那些走私进来的洋酒、没有正规检疫的进口啤酒,再通过自己参股的几家酒吧、ktv往外出货。
  这些酒大多是偷税漏税的“水货”,要么是用劣质酒勾调的仿冒品,高价买给那些想要厉家帮忙的人,说到底就是贿赂。
  此外,他还借着厉家的便利,悄悄帮人牵线做些“资金周转”的活。
  说白了就是放高利贷,利息高得吓人,一旦有人还不上,他就派人上门,手段阴狠得很,本地几个小老板就是被他逼得倾家荡产,却连报警都不敢。
  还有些更隐蔽的勾当,比如借着厉家在物流行业的资源,帮一些来路不明的货物“走绿色通道”。
  只要给够钱,哪怕是些涉嫌侵权的仿冒品、甚至是违规的医疗器械,他都敢帮着运。
  这些生意他从不敢自己出面,全是找些远房亲戚、心腹手下代持,账目做得天衣无缝。
  明面上看,他还是退伍军人,恪守法律,谁能想到他背地里的摊子早脏得洗不清。
  靠着这些踩着规矩的勾当,他才在短短几年里攒下远超厉家其他子女的家底,无人敢惹,行事无法无天。
  方竟遥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指尖在电脑屏幕上悬了几秒,最后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那些年偷偷攒下的证据,密密麻麻存了十几个文件夹,此刻一股脑全发给了厉家的死对头秦家。
  从前他总会瞻前顾后,收集证据时怕被厉家察觉,整理材料时怕牵连夏承越,一切行事都要绕着厉家的势力范围走。
  他怕自己这点小动作,会让厉家迁怒到夏承越身上,怕夏承越因为他,丢了安稳的生活,甚至影响到自己好不容易一手创立的事业。
  那些日子,连做梦都在担心“万一”,连报复的念头都藏得严严实实,只敢在深夜里对着证据发呆。
  可现在不一样了。
  心里一片冷寂,他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些所谓的顾虑、所谓的后果,在“拉厉即下地狱”这个念头面前,全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邮件提示“文件已送达”,方竟遥盯着那行字,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带着狠劲的笑。
  厉即欠夏承越的,欠他的,都该用最痛的方式还回来。
  他要看着厉家因为这些证据乱作一团,看着厉即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毁于一旦,看着厉即从云端摔下来,和他一起掉进同一个地狱里,谁也别想逃。
  方竟遥攥着手机起身要走,眼角余光瞥见地上的方志兵手指动了动,眼睫颤着似要醒过来。
  他脚步顿住,回身朝着方志兵腰侧狠狠踹了一脚。
  方志兵猛地哼出一声痛吟。
  方竟遥没停手,又蹲下身,发了狠似的抡起拳头往方志兵脸上砸。
  一拳接着一拳,指节撞在对方颧骨、嘴角,带着这些年积压的怨恨。
  方志兵被这阵剧痛彻底砸醒,眼冒金星地想躲,却被方竟遥按着胸口动不了,只能疼得龇牙咧嘴,倒抽着凉气,嘴角瞬间渗出血来。
  “你打我妈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方志兵迷迷糊糊的,深呼吸了几口,喃喃道:“你踏马又提你老母干嘛?”
  方竟遥再次打了他一拳,“你一次又一次地卖了我……我恨你……你不是我家人,为什么要冒充?你不爱我妈,为什么要娶她……”
  “我这辈子的不幸福,都是因为你……”
  方竟遥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嘶吼,眼眶红得几乎要滴血,整个人像头挣脱牢笼的野兽,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和恨意全凝在拳头上。
  他猛地扬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狠狠砸在方志兵的脑袋上。
  方志兵的脑袋被打得往旁边偏了过去,额角瞬间鼓起青包,血丝顺着眼角往下淌,连哼叫都没来得及完全发出,身子就又软了下去,只有手指还在微微抽搐,显然是被这一拳砸得彻底懵了。
  方竟遥还维持着挥拳的姿势,胸口剧烈起伏着,指节上沾了对方的血,却像没察觉似的,死死盯着地上的人,眼神里全是撕碎一切的狠劲。
  这些年被方志兵方方面面的算计、被忽视的委屈、被当作工具的冰冷,还有此刻被背叛的愤怒,全在这一拳里砸了出去,半点没留余地。
  力气全部发泄出去,他的理智回笼。
  “不是,我的不幸福,都是因为我……”
  “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活着的……”
  血珠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痕迹。
  方竟遥的指节呆呆地垂在地上,刚才挥拳的力道太猛,此刻骨头里传来粉碎般的疼,每动一下都像有细针在扎。
  更难熬的是脑袋里的疼,神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绞在一起,突突地跳着,连带着眼前都有些发花。
  他盯着地板上那几滴血,耳边还嗡嗡响着刚才的嘶吼和撞击声,最后只剩一片空落落的麻木,裹着密密麻麻的疼,从指节蔓延到心口。
  混乱的疼痛里,从小到大的记忆突然像碎片似的在脑海里闪个不停。
  儿时发育得慢,被方志兵大骂是“傻子”,卖到陌生人手里。
  幼儿园时被其他孩子抢了玩具,哭着跑回家却只换来方志兵的暴力,骂他是“没用的东西,卖了才好”。
  小学时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看着同学们提起父母的自豪,而他不敢提起自己父母,一边边怀疑他们还爱自己吗?
  再后来,妈妈去世,他被方志兵逼着去打零工,小时工的钱刚到手就被全部拿走,总是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承受方志兵的拳头。
  那些日子里,连光都是冷的。
  只有零星片刻的快乐,像暗夜里的光点,清晰得晃眼。
  小时候发烧,妈妈坐在床边给他敷冷毛巾,一遍又一遍地说爱他。
  跟夏承越在学校后山的草地上躺着,夏承越把手里的橘子分他一半,笑着说“以后我们去更广的天地”,风里都是橘子的甜。
  这些快乐太短暂了,妈妈走后就再没了踪影,连跟夏承越的那些时光,也被后来的变故冲得七零八落。
  方竟遥垂着头,看着自己沾血的指节,喉咙里发紧。
  原来他这辈子,攥在手里的快乐,竟只有这么一点点。
  他坐在客厅,望着窗外的江景,从白天坐到黄昏,在璀璨的晚霞里,无声地走进黑夜,再到遥远的黎明,划破天际。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满室的沉寂。
  方竟遥缓缓站起身,抬手抹了把脸,将眼底未散的红血丝和方才的戾气强压下去,指尖还沾着的血迹被他悄悄蹭在衣角,再抬眼时,脸上已换上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时,经纪人宇哥正带着助理站在门外,大家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竟遥,准备好了吗?车在楼下等了,今天可得早点去酒店做妆造,别出岔子。”
  宇哥的语气带着几分郑重,眼神里也满是叮嘱。
  毕竟今天是方竟遥打人风波后,第一次公开现身品牌活动,公司上下都格外重视,就怕再出一点意外,影响后续的复出节奏。
  “准备好了,走吧。”方竟遥点了点头,声音听不出异样。
  他没再多看,随手拿起外套披上,关门的瞬间,将那满室的狼藉与疼痛,彻底隔绝在了门后。
  “你怎么一脸憔悴?”宇哥望向房间,视线被方竟遥修长的身躯挡住。
  “没睡好,出院有点不习惯。”
  “这可不兴说,正常人哪有出院不习惯的。”宇哥看了一下手表,“走走走,得去做妆造。”
  “今天……来的粉丝多吗?”
  “多啊,肯定多,粉丝为了见你,夜排在会场外面。”
  方竟遥虚虚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值得吗?”
  妆造做了三个小时,宇哥忙前忙后,亲力亲为,反复叮嘱他,“身体不舒服,有任何异样,一定要提前说,可别现场发疯。”
  “宇哥,这次活动做完,我没法继续工作了,对不起。”
  宇哥顿了顿,虽然心疼他的精神状态,但他得完成公司交代的任务,只好说:“你赔得了违约金吗?别说胡话,只要你还清醒,公司不会让你离开的。今天活动弄完,我们还有三个商务要拍,再飞到b城,那边有两个活动,两个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