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边雪说:“想好了,不改了?”
  陆听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好了,我没勉强,不全是因为飞飞,我和童雨也算是在那长大的吧,多少有点儿感情。”
  边雪笑了笑:“胸怀大爱啊陆老师。”
  “什么大胸大爱?”
  “没什么,”边雪碰碰陆听的耳朵,忽然问,“助听器呢?”
  陆听吐掉嘴里的东西:“放屋里了。”
  “怎么不戴?医生说新设备,你得多适应。”
  陆听不答,翻开陈云豪的社媒:“你看了吗?”
  “还没,说什么了?我看看。”
  自从那段视频流出去后,陈云豪翩翩公子浪漫艺术家的人设彻底崩塌。
  他的账号评论里,全是他那晚猫着腰,偷偷摸摸躲监控的截图。
  办公室里黑布隆冬的,光那张脸被照得白亮,做贼心虚的样被放大数倍,刷满整个评论区。
  “那天他给你打电话,”陆听漫不经心道,“你在洗澡,我帮你接了。”
  “我就说怎么有通话记录,”边雪哪里不知道,顺着他问,“你们聊什么了?”
  “他开口就是,边老师要多少,开个价。”
  “他确实干得出来这事,”边雪一点不惊讶,“你怎么说?”
  陆听十分真诚地说:“我没说话,没戴助听器,听不见,看的字幕。”
  边雪说:“那他说什么?”
  “他骂我是不是听不见。”
  “……”
  “我说是的,你怎么知道。他一愣,把电话挂了。”
  边雪失笑:“下次他再打电话,你别接了,叫我。”
  “没下次,”陆听说,“我帮你拉黑了,微信也删掉了,他就是纯有病。”
  边雪刚笑了声,陆听靠过来吻他。陆听半跪在躺椅上,椅子向后一倒,吓走了打盹的大黄。
  “轻点,别咬。”边雪说。
  陆听牵着他的手放到耳边,听不见声音,光感受他手心的颤动。
  刚从侧屋出来,粘黏在陆听身上的木屑簌簌掉落,粘得到处都是。
  陆听太喜欢将边雪拥在怀里的感觉了,这个姿势能看清他全部的表情。
  边雪唇边一疼,知道陆听又咬了下来,他摁住陆听的喉结,不停滑动:“够了。”
  陆听不停吞咽:“你故意的。”
  “对,”边雪说,“喜欢吗?”
  陆听垂下眼,短促地笑了声,旋即低下头来:“喜欢。”
  边雪脖间落下细密的吻,喉结被轻轻含住,陆听斜睨他一眼。
  “喜欢吗?”
  “……”
  脸热的变成边雪,他把陆听推开:“够了,会被人看见。”
  “他们本来就知道,只是不好意思说……”陆听把边雪的衣服从头到脚顺一遍,“而且这是我家。”
  “脸皮什么时候变这么厚了?”边雪拿手机照了下嘴唇,“红了,都说了别咬。”
  陆听盯着他的嘴,唇珠动来动去:“说什么,没听清。”
  边雪坐直看来:“把助听器戴上。”
  陆听“嗯”了声,打屋里转了圈。
  他将收好的行李封上,把厨房里的碗涮了,抓了狗粮喂了大黄,出来的时候耳朵上还是空的。
  边雪本来在回消息,一抬眼不乐意了:“陆听。”
  陆听一见他这表情就觉得不妙:“好,晚点儿,等会儿吃饭的时候……”
  “不行,”边雪直接用手语说,“戴上。”
  当时去取助听器的时候,医生专门拉着边雪,叮嘱了许久:“一定要让你弟弟坚持佩戴,并且定期来做听力评估,刚开始不习惯不舒服是正常的,但这很必要,能缓解听力下降的速度。”
  边雪于是每天监督他,有时候看他皱眉挺心疼,但心疼改变不了他的态度。
  哪知一转过背,陆听又不乐意了。
  陆听和他僵持了一会儿,搓了把脸:“前天大晚上的,你忽然跑出去拍照,连外套也不穿。”
  边雪一噎:“前天的事你还记着?”
  “还有大前天和上周,”陆听点点头,“你说睡不着,非要检查相机有没有装好,然后感冒了一个礼拜。”
  “我就是一不小心忘了,不检查心里不踏实,”边雪不松口,起身进屋,“我去拿,现在就戴。”
  陆听抓住了他的手,板起脸:“但你也不听我的,最近老生病。”
  边雪看着他不说话,往后抽手,没想到一下子便挣脱开了:“那你把助听器戴上。”
  陆听皱眉偏过了脸,这下不仅听不清,就连边雪的嘴唇也看不见了。
  边雪一愣,又来这套。
  院子外传来周展的声音:“边雪哥陆哥,你们收拾好了吗!”
  周展见门没关,探头进来,却见边雪和陆听之间的氛围不对:“怎么了,吵架了?”
  秦远山已经打起圆场:“别别,有话好好说嘛,走走走,先把饭吃了再说。”
  边雪看了陆听一眼:“没吵架,我进去拿个东西,马上来。”
  他回屋把助听器干燥盒放包里,出去碰到陆听等在院子外。这人的表情已经松懈下来,看来是把自己哄得差不多了。
  “我戴,”陆听弯腰把耳朵凑过来,“阿雪帮我。”
  没想到边雪不搭腔,用手语回他说:“不戴就不戴,我没帮你拿。”
  陆听见他走远,心想边雪生气了还专门用手语。
  好贴心。
  “饿了吗?”陆听跟上去,故意跟他搭话。
  边雪皱着眉伸手:“一般。”
  “等会儿要不要点锡纸白菜?”
  “随便。”
  “等会儿我买单。”
  “都行。”
  陆听摸了摸下巴:“胡子长出来了,宝宝,晚上要帮我刮掉吗?”
  边雪转过来捂他的嘴:“别在外面瞎叫。”
  陆听顺势牵着他的手放进包里:“我还是更喜欢听你的声音。”
  边雪在包里戳他一下,不回话了。
  吃饭的地方还是那家烧烤店,最近晞湾镇断断续续有游客过来,店里的生意比之前好了不少。
  镇上就没人不认识边雪,居民们甚至一提起他就满面笑容:“哦,阿雪啊,是咱们镇的摄影师!”
  老板迎上来替他们倒茶:“你们随便吃啊,老规矩,叔给打五折!”
  周展说:“叔,咱每次来都打五折,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老板瞪他一眼,开玩笑说:“别不好意思啊周周,我是给边雪面子。”
  秦远山上道地把菜单拿给边雪:“老板,请点菜。”
  边雪随便勾了几个,依次递给陆听。
  锡纸白菜后的小方框是空着的,陆听看了眼就笑,帮忙给勾上了。
  “边雪哥,喝点?”周展开了瓶啤酒,“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了吧?”
  边雪接过啤酒倒了杯:“这话听着怪怪的,不觉得吗?”
  秦远山拍了下周展:“这小孩儿咋说话的,这么不吉利。”
  秦远山想起什么,抖抖衣摆,从包里掏出张奖状。
  “陆工,”他像模像样地站起来,双手并用,“恭喜你,获得了志科创新最佳员工奖。”
  陆听捏着那张奖状,哭笑不得:“怎么还颁奖?”
  边雪凑近一看:“秦老板,给优秀员工发奖金吗?”
  秦远山嘴角微动:“下次一定。”
  陆听把奖状叠好,放在衣服内侧,问:“奖状,周展有吗?”
  “没,”秦远山说,“今年就你一个,明年再说。”
  陆听点头“哦”了一声,边雪拿纸擦筷子,忽然听他嘀咕:“我还以为是买一送一。”
  ……这茬就过不去了是吗?
  周展在边雪面前打了个响指,嘿嘿一笑:“哥,这杯我干了,祝你们幸福。”
  边雪和陆听同时一愣。
  边雪问:“祝什么?”
  周展倾身,压低嗓音,冲他俩挤眼:“没事的,我们都明白,祝你们幸福。”
  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陆听。
  陆听拿过边雪的酒杯,一口闷了:“谢谢。”
  喝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咽下,对着边雪挑眉:“我就说他们知道。”
  边雪把助听器扔过去:“我们,很明显吗?”
  “怎么说呢,”秦远山咬了口串,“明显的是你们身上的变化,特别是陆听,以前多冷淡一人啊,现在都能跟人有说有笑了。没事儿,你们不用担心,没人乱说话,顶多嘀咕几句奇了怪了,咱们镇上的人嘛,接受能力说强不强,说差也不差。”
  周展打一开始就想说这事儿,跟着八卦:“其实老一辈的什么事没见过?我前天去打麻将,听他们在牌桌上聊的那些,害,我都不好意思说。”
  边雪和陆听对视一眼,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总之蛮微妙的。
  最近没少跟王叔杨姐他们打交道,一个个看着他们就欲言又止,完了还不好意思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