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谁知道。”想到那个小人,喻栩洲眼底浮现憎恨,讥讽道:“不是傻了,就是得了失心疯。”
  辛雁抬眸瞥向他,自然将他眼底那抹恨意收入眼底。她垂眸沉思,时至今日,仍想不通太子如此做的动机。
  他本就是未来储君,若不出意外,太子之位会一直是他的。光凭沐阳一事,就可判断出。其实翼王等人,均不是太子对手。可为什么呢?
  直至现今,他所作的一切,明明毫无意义。为何执意冒着陛下待自己失望、甚至是被废的风险,也一定要捡起屠刀?
  难道是因为杨氏临终所透露消息,宴旭泞不是‘宴旭泞’,他是假太子?既如此的话,确实说得通,可还是疑点重重。因为光凭此,他没有理由与侯府反目。
  冥冥之中,自沐阳诸位皇子之死开始,直至现今。包括太子的身世疑点,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一个方向。一个他们谁也无法触碰的深渊。
  辛雁站起身,略有些疲倦地抬手揉了揉鼻梁。只觉越往深了想,头便越疼。
  “莫要想了,安安。目前去深究这些,待我们没有好处。”
  专注思索之际,耳畔响起一道轻柔,却没有多少情绪的声音,随即余光瞥见,身侧高大的身影躬身,趁她愣神之际,竟贸然将她打横抱起,愣是将她吓了一跳。
  “喻祁愿,你干什么?”
  “别想了。与其苦恼未知的将来,不如活在当下。能过一天是一天。”他将她抱起,眸光幽暗深邃,令人难辨神情,“不过多时,便到了会试的日子,我不想去想太多。况且,喻敛既然不准我插手,他必然有着自己的考量。虽然自幼来,我一直挺怨念他的。可我相信我父亲,侯府一定不会有事。你莫要操心了。”
  他似看穿了辛雁的担忧,一语揭破。然而最后那一句‘我相信我父亲’的话语,更是令她不禁一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曾是我妻,我岂会不知。”他声音淡淡,对上她的目光,又道:“我们都很累了,所以该好生歇息了。”
  喻栩洲将她抱往床榻之上躺着,不久也上榻了。他什么没做,就只是这么抱着她。很快入眠了。甚至连灯也忘灭了。
  通过烛光,她瞧见他的脸。依旧满脸疲倦憔悴,眼下也乌青一片。想来,为了不久后的会试,他应当很累了。
  “等你的好消息,祁愿。”这般轻轻说着,她在他温暖怀中蹭了蹭,也抱住他入眠了。
  他说的没错。他们都很累了,应该好生歇息一下了。活在当下,比什么都重要。将来之事,将来再说吧。
  第192章 坏胚
  初春将近,积雪融化。喻栩洲早早睁开了眼,一眼瞧见了身侧仍未苏醒的辛雁,端详着她的睡颜。
  片刻后他半坐起身,穿好靴子。起身朝窗前走去,直至打开窗。瞧见仍是黑蒙蒙一片的天,乃至夜空中高挂着的月亮。他闭眼叹了口气。重新合上窗户,也心知,自己该回去了。
  他什么话也未说,只是沉默走向床侧,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随即便站直身,扭头朝门外走去了。
  当门缝透出的一丝月光,照亮昏暗的闺房时。原本沉睡的女子,缓缓睁开眼。不一会儿,只听一个关门的吱呀声响起,房门又重新被人关上了。
  也向她预示着,他走了。她其实在他起身时,便醒了。可她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因而便一直在装睡。
  “这偷偷摸摸的日子,可真不好受。”辛雁嘴中小声嘟囔着这么一句话,瞧见自己眼前榻上空空如也的空位,手不自觉探出被子,抚上空位,仿若还能感受到残留的余温。
  收回手,她颇有些不习惯的皱眉,随即翻了个身,抓紧被子,将自己裹更紧了。颇有些烦闷地逼着自己强行合上了眼,只觉心间一阵无来由的空落与烦躁。
  同一时刻的东宫,太子书斋的灯,亮了一夜。
  柊雹守在太子身侧,斜眼瞥见宴旭泞跟前略显杂乱的书案,以及眼下一片乌青的太子。只见宴旭泞手中拿着诸多些许公文,最终头疼放下公文。瞥向被放置在一旁一个长木匣子。
  沉默了片刻,便顺手将其拿起,打开了木匣,展现出内容厚厚卷重的书,嘴边不觉喃喃:“墨卿心也真大。直至冬猎会结束,才肯将东西交付给我。”
  话落他斜眼瞥向柊雹,“这近一月,让你去搜寻土楼村与乐安侯府事情,办得如何了?如果没有直接证实,土楼村实为喻敛暗养私兵的直接佐证,我可很难办。”
  “有。”柊雹点头,从怀兜中掏出一张记载人名的信纸,递给宴旭泞:“他们一贯警惕。这几月来也是很难抓住把柄。不过手下的人,发觉土楼村长在冬猎前,曾出入过侯府。故意咱们一直潜伏在那土楼村邻村的手下,更是在那以后发觉,从邻村与土楼村相熟的几位村民口中打探到。土楼村好些人,无故外出。有说是要离京去探亲的,也有说是攒够钱,打算去云游的。各色借口不一。这些便是打探出离京村民的名单。”
  宴旭泞接过信纸,视线扫过里面内容,道:“全是青壮年?”
  “能打探到的,只有这些人了。毕竟咱们的人,无法直接去接近他们。只得在邻村落脚,慢慢从与土楼村中有熟络关系的普通村民口中打探。”柊雹点头,说道:“土楼村俗称怪村,村中人士极少与外人有过多相熟。但也不可能说绝对没有,毕竟到底这座怪村,也不是与世隔绝的村落。所以只能在附近村落搜找到几名与之相识的普通村民,虽有难度,但还是找到了。”
  “光凭这个可不够,我需要的可是这一座怪村与寻常村落不同的口供。只有这样,方才便于我有理由请示搜村。”
  “自是有的。”
  柊雹再度从怀兜掏出一个小木盒,顺手将其打开,内里出现了一堆画押文书,同时里面还有一枚刻有‘安’字的玉环。
  柊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讥讽,道:“这些便是那些邻村证人,所提供的画押保证。总共五人,有男有女。人虽不多,但他们个个均是与土楼村‘暗卫’有着不小关系的人。”
  “其中两位据说曾被土楼村暗卫救过性命,因此结缘,渐渐熟络,结交为友。还以一名不满二十,最为年轻的女子,她说她情郎便是来自土楼村。可据说情郎的村长并不同意他们在一块,因而只得私下来往,因而她对土楼村村长颇为怨念,我手底下的人,不过说了几句,他能办法让村长同意他二人在一起,她便轻信偷来一个他情郎的身份玉环。”
  “其余两名,其中一位是一名青壮男子。说是所倾慕追求的女子,便是土楼村之人。可屡次追求,均被绝情回绝。他屡次追求不得,据说最后一次,那位女暗卫还因厌极了他。狠狠将他胖揍了一顿。至此此人心生怨念,一心只想得不到便毁了。故而一听我们有办法惩治那位瞧不起他的女暗卫,便写了保证口供画押。同时他也是五人中,唯一一个愿意出面做认证的。正因曾追求了那位女暗卫,因而他对她与寻常人不同之处,极为熟悉了解。”
  “得不到便毁了?”宴旭泞眼底浮现一抹轻蔑,继续问道:“那还有一人呢?”
  柊雹回道:“剩下一人,是这位男子的母亲。理由同她儿子一样,只是她不愿出面。大概是觉得那女暗卫有眼无珠,凭什么看不上她儿子,心存报复。因而就画押了。对了,这对母子。说是曾无意撞见,土楼村的村长,在西山围猎前,曾亲自去过一趟乐安侯府。”
  “?”宴旭泞眨眼,随即挑眉对上柊雹,好似在说,你到底去找了些什么牛鬼蛇神出来。
  听完这些,本就一夜未合眼的宴旭泞,头疼扶额。顺手接过柊雹手中的木盒,重重叹了口气:“一人背叛情郎,一人求爱不得心生报复。倒真是一个比一个稀奇。这二人为何不能凑一对?”
  “行了,有这些够了。你通知人去知会一声。事成,统统有重赏。”宴旭泞瞥眼了一眼一旁卷宗,又着重嘱咐道:“另外,有关翻旧案的流言x,闹大一些。势必要传到昔日与徐大人关系匪浅的几位官员,动摇他们的心,让其起疑。届时当民间的声音渐大,影响至朝廷之刻,动摇众心。这方才是我所需要的效果。”
  “明白。”柊雹颔首应声,听此命令,退下去办了。
  望着柊雹离开的背影,宴旭泞收回视线,低眸扫过书案之上一众堆满的文公信件,最终目光定格在卷宗之上。片刻后,他伸手将卷宗从长木匣中取了出来,缓缓展开。
  当密密麻麻的字映入眼帘时,他知道他已经没了回头路。
  宴旭泞瞳孔中倒映出卷宗之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眼底浮现几抹空洞癫狂:“名字、母亲、身份、外公、东宫一样都不属于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而将这份假与悲催强按给我的老头们,如今却子女承欢,自乐安然。既然如今连天都在逼我,那纵使是坠入阴曹地府,纵使前方万劫不复。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陪葬。全都休想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