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冬猎刺杀、逼死忠良、逼宫谋反...”壹帝合上手中奏折,“是时候该让沐阳的谜案,公之于众了。”
  只待喻家小子将晋王折子取回那日,即是废黜太子清除其背后太子党羽之刻,也是回馈老三那封血书之日。至于白府,若拿不出减罪之物,便也不能怪他这个皇帝绝情了。
  话至此,壹帝撑桌扶额,脑海中分别浮现出了太子幼时温厚有礼的相貌,以及当初从高毅那收到宴慈血书的记忆画面。
  脑海中逐步浮现出一个气质柔和,如玉爱笑的公子身影。那青年公子望着他,朝他作揖行礼,竟脱口说出了那血书中最后的内容:“若父皇能看见此书,还请您能够明察秋毫,严惩歹人。沐阳背后之人,狼子野心。其谋害诸位皇子的目的不明,更不知他做这一切的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野心。”
  公子抬头,矗立在他对面。一贯柔和的面庞,难得严肃,他诚恳地看着壹帝,道:“为了壹洲的安宁。还请父皇,替儿臣与大哥,严惩沐阳涉事官员,抓捕这背后操纵一切的奸恶之人。”
  “慈儿...”壹帝看着他的脸,张了张口,说道:“其实朕从未想过,你会死。”
  “无碍。”宴慈先是一愣,随后温和一笑,道:“写下那封血书之刻,儿臣便已经想通了。您是慈儿的父亲,但更是壹洲的皇帝。”
  “儿子,原谅您了...”伴随此话,对面的公子脸上带着笑,仿若一楼轻烟,触碰即散,直至消失殆尽。
  同一时刻,壹帝耳畔则响起了苏德文的呼唤声,“陛下。陛下?”
  大脑逐渐清明,壹帝睁开眼。四下环顾,这方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瞌睡了。看向跟前面露慌张的苏德文,他不禁蹙眉,“何事如此慌张?”
  “徐府余孽。那名唤作柊雹的太监,有消息了...”
  “?”听此,壹帝再无困意,面露意外。见状苏德文也忙将方才得知之事,一字不落地全转告给了壹帝。
  壹帝听后,不觉沉下了脸。忽地只听啪地一声,皇帝拍桌而起。气到随手将手中折子,猛地扔了出去。然而他却什么也没说。
  苏德文在侧,低勾着头未语。壹帝再未言语,他胸口上下起伏,竟渐渐平静了下来。整个御书房弥漫着一股死寂氛围,片刻后,壹帝面色如常地重新坐了回去,当场下令道:“他逃不远。吩咐下去,勒令锈刀死卫,即刻出击,追捕此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德文应声,随即便转身去下达命令了。当夜由皇宫之内,则出动数位锈刀死卫,前往捉拿柊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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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拼命填坑中,下一章回归男女主线。
  最后写到这章,大家应该看出了,剧情线快落幕了。作者能力有限,写得不好,望小天使们见谅!
  高能预警,前方壹帝ooc!
  壹帝:混账东西,你跟朕能一样吗?还学朕。老爷子当年本就已是油尽灯枯之相。他是气极了,一口气上不来死的。与朕无关!与朕无关!这皇位,是先帝传给朕的!
  第207章 活着
  在逃往惮阳的道路上,一辆马车驰过。寂静的夜里,驾马车的黑衣青年勒住了缰绳,环顾四周。确定周遭无人追来后,便朝马车内询问道:“少爷、少夫人。这周遭无歇脚客栈。眼下马儿也累了,是否在此将就过夜?”
  “......”听着车外都迟的声音,喻栩洲维持着闭眼斜靠的动作。闭目养神,一言未发。辛雁在旁瞧着他,眉间微皱。最终只得无奈叹息,朝外面回道:“可以。你找个安全合适的地方,暂且歇脚。待明儿继续赶路。”
  “是。”都迟听后应声,随即不一会儿,马车再度行驶。
  车马内,辛雁再度瞥向一旁毫无反应的喻栩洲。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然而,她还是未能出口打破沉默。见他如此,此刻她竟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自喻歆然下马车后,太子等人便再未追来了。他们一行人,安全了。然而安全的代价,却太大了...
  辛雁就这样瞧着他,没有打破此刻寂静氛围。直至马车停了下来,喻栩洲似有所感一般,当即睁开了眼。重新坐直了身子,用着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嗓音,满脸死寂地说道:“阿姊死了。”
  “...”听见‘死了’二字,辛雁呼吸一滞,话语间带着恐惧颤声:“莫要说晦气话,她怀着皇孙。太子若动杀手,于名于利,将来也都是要背恶名的,朝野上下更是会借此做文章。他绝不会如此糊涂。”
  “宴旭泞不会,可阿姊会。”喻栩洲扭头对上了她,道:“安安。你我代入一番阿姊。假设,你我是她。母被害、父自缢、府邸甚至还被丈夫抄家了。一夜间家族荣光不再,就此落魄。最终落得了逃亡的境地。然而,她腹中还怀着仇人的孩子。心怀有恨,又如何?不能报。只因,仇人是太子。”
  “在太子所犯诸罪尚未证实之前,在太子未倒台之前,在陛下未宣判太子罪孽之前。只要宴旭泞还是太子,便永远无法杀他。可早已对自身境遇,早已对丈夫厌恶恶心不已的她,却再无法忍受下去。只要家族仍在,尚存期望,一旦动手伤了太子,杀了这位仇人。侯府将要面临的,则是杀害储君的重罪。按壹洲律法,此罪当株连九族。”
  “如此,你会如何选择?”
  “自缢...若是我...会选择自缢,追随爹娘而去...”
  喻栩洲收回视线,躬身起身,欲下马车。辛雁满眼震撼,好半晌方才从喻栩洲那些分析中清醒过来。她脑海浮现出喻歆然日常温和的相貌,竟是下意识觉得,喻栩洲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兴许歆然姐她真的已经...
  她晃了晃脑袋,额间满是虚汗。待她回过神,当即也跟出了马车。刚走出马车,便一眼瞧见了候在马车旁的喻栩洲。他朝她伸出一只手,辛雁蹙眉,愣了片刻,还是握了上去。被他扶下了马车。
  “都迟去捡木柴准备生火去了。”喻栩洲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从中掏出了两枚钢珠,又道:“我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见野味或兔子之类的。若是这附近有小溪河流也是挺好,正好也能打水。”
  她瞧着他此刻若无其事,仿若方才什么都未发生的模样x。不由拧眉,唤道:“祁愿。你说歆然姐她....”
  说到‘死’字时,辛雁卡住了。她咽了咽喉,最终没能将那个字说出,只是继续问道:“为何会这么肯定,仅凭借方才推测?”
  “......”喻栩洲一时沉默,手中重新收好他那袋钢珠,语调平静道:“安安可相信,血缘感应这类话?不管你信与不信。反正,我信。”
  “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即便自幼再互相看不惯。血浓于水,她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从她决定下车开始,我就隐隐有这种感应了。”喻栩洲回眸瞧她,露出一抹淡笑,只是这份笑,在看辛雁眼中,太过悲凉孤寂:“兴许,这就是姐弟间的默契感应吧。”
  “......”辛雁呆在原地,听着此话,震愣住了。
  至于喻栩洲仍像一个无事人一般,似想起什么般,重新回车上取出了两个水袋,外加一个夜灯,自顾自道:“绑着红绳的是我们的水袋,没绑的是都迟的水袋。对吧?我想了一下,还是先去寻水源吧。明儿一早就得走,现在还是先补满水袋比较好。”
  他抬眸看向辛雁,问道:“放你一人在这,我不放心。不如你随我去吧,顺带我也想打些野味,若有河流。抓些鱼儿也好的。有我在旁,不会有危险,我自认功夫也不低。”
  说完,他便唤着她,准备去寻水源:“走吧。马车不用管,都迟待会儿就回来了。你提着灯跟在我身后即可。咱们一行人都一日未用过膳了,是该填填肚子了。”
  少年刚背过身,身后忽感受到一阵柔软温暖从背后传至他身,低眉一看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他脚下停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也未言语。
  “你不要这样...真的会吓着我的...”辛雁的气息愈发慌乱紧张起来,语调也愈发地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要不...你打我吧,或者骂我也好。只要能出气都可以。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受不了...”
  “你这是干什么?”喻栩洲的声音没有丝毫伤感,亦如常人一般。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冷静到了极致,对于刚经历过丧父丧姐的人来说,太过平静了:“不要这样?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感受不到任何悲伤,这一路我甚至想,我是否真的是个无心无德之辈。亲人相继离去,竟连基本的伤感之情都没有。”
  “况且我珍视的女子,旁人碰一下我都会疯。所以实在不能理解你这荒唐的要求。”喻栩洲:“相较于我这个男人。你们同为女子,有些事你终究是要比我这个男子看得更透彻,甚至更早发觉她的想法。于她而言,你已是比我这个亲弟弟,好上万倍了。既然她当时那样选了。我,自是尊重阿姊。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莫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