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抱不上去。”坨坨说。以他的个头,云善踩着他才能爬上去。
  “你叫二哥,二哥抱你上去。”李爱波凑过来。
  “二哥。”云善脆生生地喊。
  李爱波哎了一声,把他抱到水牛背上,让云善坐好。云善摸摸水牛背上潮湿的毛,问大水牛,“你叫什么名字呐?”
  “叫大牛。”李爱波替水牛回。
  李爱诚上了岸,坨坨瞥了一眼,大哥穿的蓝色裤头。
  李爷爷把牛拴在河边树下吃草,带着坨坨和云善回去。
  李大志家众人已经在桌边坐好,就等他们了。
  云善坐上板凳,拿了小勺子吃饭。
  马奶奶一口饭没吃,便开始了念叨,“不是不让你下河吗?”
  “出了事情咋办?”
  “你家里人要找来,咋交代?”
  “非得要吃那鱼肉?”
  坨坨一声没吭地吃着饭,看到云善碗里的鱼肉吃没了,就再给他夹一块鱼肚子上的肉。
  云善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马奶奶,好奇地听她唠叨事情。
  “啊——”李爱聪突然放下碗,捂住了喉咙。
  “咋啦?”马奶奶停下唠叨,紧张地看向李爱聪。
  “鱼刺卡了。”李爱聪难受地喊。
  “等等,给你弄点醋来。”马奶奶去锅屋倒了小半碗醋让李爱聪喝。
  李爱聪不想喝,马奶奶骂他,“你想不想好了?”
  “赶紧喝了顺下去好吃饭。”
  李爱聪苦着脸喝完了醋,捂着喉咙说,“没下去。”
  “你再吃两口饭。”马奶奶又道。
  李爱聪忍着疼又吃了两口饭,终于把鱼刺顺下去了。
  坨坨见云善光顾着看热闹,拍了他一下,“小心鱼刺,别卡了。”
  “嗯。”云善吃鱼从来没被卡过。西觉有好好教过他怎么吃鱼。
  江城里,兜明走在路上,闻着街道两边饭馆的食物香味咽了下口水。
  看到路边有卖烤猪蹄的,兜明闻着香味实在受不了了,小声地开口喊,“花旗。”
  花旗停下脚步转身看兜明。
  “我想吃猪蹄。”
  花旗扫了一眼卖猪蹄的地方,牌子上写了3元一只猪蹄。他们身上一共才有20块钱。3元一个的猪蹄对他们来说实在有点贵。
  兜明心里忐忑,“我想吃一个。”
  花旗阴着脸买了一个猪蹄,让老板切成两半,和兜明一人拿着一半边走边吃。
  离开风城三天了,该打个电话回去问问霍然。也不知道报纸上有没有登寻人启事。
  吃完猪蹄,花旗和兜明找人打听去哪打电话,一路找去了电话局。排了半个小时队,终于轮到了他们。
  面对陌生的事务,花旗显得有些笨拙,拿着没见过的电话机不知道怎么办。这和按屏幕就能打出去电话的智能手机不一样。
  他喊住经过的女孩,“请问,怎么打电话?”
  女孩走过来,手把手地教他,替他和电话员沟通。等听到花旗喊了对面名字的时候,女孩问,“通了吧。”
  花旗点点头,“谢谢。”
  女孩笑着离开了。
  “你们现在在哪?”
  电话里传来的霍然声音和现实中略微有些不同,“有个好消息,找到了小丛和西觉了!他们已经买了车票正在往这边来。”
  “云善呢?”花旗赶紧问。
  “他,还没找到他。”霍然说,“现在只找到西觉和小丛。他们得明天傍晚才能到。后天早上,你再打个电话过来。”
  “等他们来,我才能知道是什么情况。报纸上今天已经刊登了寻人启事,应该很快就能有云善的消息。你不要着急。”
  花旗挂了电话,兜明忙上前问,“是不是有消息了?”
  “没找到云善,找到西觉和小丛了。”
  兜明脸上露出高兴,“我们去哪找他们。”太好了,汇合到一起,终于不是他一妖面对花旗了。
  花旗,“他们明天到霍然那。我们后天早上再打个电话过去。”
  第11章
  早上吃饭,坨坨听马奶奶说李爱诚明天一早就要去城里坐火车,回海城当兵。
  他没想到自己找的大腿这么快就要离开。
  经过几天相处,坨坨大概了解了李大志家的人。还好,他们人都不坏,他和云善呆在这应该没什么问题。
  吃过饭,收拾好,各人戴上草帽,拿了镰刀和蛇皮袋子准备下地。
  李爱青站在堂屋门口说,“妈,我肚子疼,我今天不下地了。”
  “不下就不下吧。”明东霞刚说完话,李大志道,“娇气什么?肚子疼上个厕所就好了。”
  明东霞啧了一声,“女孩子来事,肚子疼上厕所就能好?”
  “来事就不干活了?”李大志说,“那也没见你来事不去干活。”
  “我不是没法子么?”明东霞道,“我要是不干活,地里就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让你一个人下地,你回来能给我好脸子看?”
  “往我身上扯什么?”李大志瞪着眼道,“女孩就是麻烦,干不了活。”
  李爱青咬着嘴唇,心里难受极了,她默默地拿起镰刀。
  李爱蓝也不高兴,她从来就不认为女的比男的差,“爸,姐就歇一天。”
  马奶奶站在屋檐下开始骂,“孩子歇一天怎么了?”
  “非得孩子干。人肚子疼非得要押着人下地?你当爹的多干点怎么了?叽叽歪歪地喊什么?”
  李爷爷拿着镰刀站在旁边对李爱青说,“爱青搁家歇着。”
  马奶奶一开始骂就停不下来,李大志被念叨出了火气,“肚子能有多疼?忍忍不就过去了?”
  云善听不懂,站在那左右看着听热闹。
  李爱聪也听不懂,他不知道来事是什么,“二伯,你给大姐买打虫药吃。”他就以为李爱青肚子从昨天开始疼是因为肚子里有虫子。尽管李爱青告诉他不是,但是以他浅薄的见识,根本不不知道什么是月经,他只会这么理解。
  没人搭理李爱聪的话。
  明东霞气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女人?你知道来事时有多疼,还有多累。她现在不好好养,以后长大了更遭罪。你这个当爹的,不能疼疼闺女?”
  李爱青尴尬地站在那,红了眼。“妈,我去干活。”
  坨坨拉着李爱青道,“女孩子来月经要歇着。她的活,我们帮她干。”
  “你别去,你歇着。”
  “你能干什么活?”明东霞笑着问。
  “我带着云善、李爱聪,我们三人干。”坨坨说。
  “你三人也叫人?”马奶奶笑起来,对李爱蓝说,“你看家里有兄弟就是好。这么小也知道护着姊妹。”
  李爱蓝听了这话,不高兴地转过脸。她不喜欢家里人提她家没男孩的事。女孩就那么几天难受,过几天就好了,还是不比男的差。她姐不能干活,她多干点就是了。
  云善听说坨坨要带他干活,就说,“我能干活。”
  李爱聪也表态,“我也能干活。叫二姐在家歇着。”
  坨坨不满马奶奶的话,“我们三怎么不算人?”
  马奶奶哈哈笑起来,“你们是小人。”明东霞也跟着笑。
  李大志哼了一声,满脸不高兴地自己提着镰刀先出去了。
  明东霞对李爱青说,“不舒服就在家歇着。别管你爸。他就不晓得疼人。”
  “多喝点热水。”
  李爱青点点头。
  李爱聪把李爱青放在墙边的镰刀拿过来,吓得马奶奶一把夺了过去,“小活作,这是你能拿的?”
  “我下地干活。”李爱聪说。
  “用你干什么活?”马奶奶把镰刀放回屋里,“你能老实不乱跑就行了,不指望你。”说着就把放镰刀的屋子给锁上了,让李爱青看着别让李爱聪他们拿镰刀。
  干活的人都走后,李爱青忍不住掉了眼泪,一个人回屋哭了。
  李爱聪跟进屋问,“二姐,你哭啥嘛?”
  坨坨拉李爱聪出来,小声说,“她心里不高兴,你让她哭呗。谁被说了都不高兴。”
  “我们帮她干活去。”
  “我刚刚想出来个好点子。”坨坨说。
  “什么点子?”李爱聪问。
  “没有镰刀就没有镰刀,反正我也不会使。”以前山里,但凡需要力气活,基本都是兜明、西觉和花旗干。坨坨和小丛都是带着云善在旁边打下手。像是锄头、镰刀这些工具,坨坨一直都不怎么会用。
  “咱们拿剪子剪。”
  “行。”李爱聪说,“我也不会使镰刀。”
  李爱聪带着坨坨和云善去了马奶奶屋里拿剪刀。
  剪刀是大铁剪子,尖头。坨坨看到了就想起了云善那带塑料保护套的小剪子,觉得小孩子还是用那样的好。这样尖的剪子不适合小孩用。
  “还有剪刀吗?”坨坨问。
  李爱聪摇摇头,“就这一把。”x
  坨坨把挂在走廊下的草帽拿过来盖在云善脑袋上。云善小,草帽大,一下子盖住了他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