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崔胤,楚文灵,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无处躲藏,凌珍只好又端起自己是君后义妹的架子,将心下害怕堪堪敛去。
  “做她!”
  崔胤下颌轻抬,眼神却是射向其身后之人。
  许锦云。
  “凭什么!崔胤你简直太过分了!我爹爹……”
  “你爹爹是工部尚书,你母亲是君后义妹,而你是君上封的郡主,这样的说辞你要说几遍?”
  楚文灵打断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报家门。
  对于她来说,这些光环仿若保命符那般,足以让她在宫里宫外横着走。
  可她楚文灵,偏不惯着。
  “许锦云,你可知晓今日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我……我怎么知道?”
  眼神飘忽,神色紧张,谈吐嗫嚅,显然是心虚。
  “不知也无妨,今儿打也打了,砸也砸了,你觉得接下来该轮到谁?”楚文灵戏谑发笑,就算腿脚不便,说出的话也依旧无情冷冽。
  见她铁了心要惩治自己,许锦云心头发怵,将矛头对准崔胤。
  此人最是迂腐,断然不会见她过度任性妄为。
  殊不知,崔门师兄全是崔胤喊来,皆听令与他。
  “崔胤,你不是快要娶妻,难不成真要跟着她胡来?你就不怕寒了崔夫人的心?”
  “崔夫人?”
  崔胤斜睨,“许小姐是在心疼你口中的崔夫人?”
  “都是女人,同病相怜,自然心疼。”
  “同病相怜?此话倒是不假。我记得,你是许给了徐州代家。代公子可真算是丢了西瓜捡芝麻,放着你堂堂工部尚书之女不要,不断折返于那烟花柳巷。”
  意思是,许锦云竟然连风尘女子都比不得。
  她忽觉受到侮辱,却又无力反驳。
  承认嫁入代家那日起,自己就行了招险棋,为了对付柳芳菲,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许锦云,你我互相看不顺眼,也非一两日。你算计我在先,灭口温朝羽在后,今儿我卸了你一条腿,此举不冤。”
  “你敢!”
  凌珍上前将女儿护在身后,“楚文灵,你受伤一事乃梨园温朝羽所为。当日他便自请入狱,随之畏罪自戕,与云儿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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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情急之下,凌珍强辩,反倒露出马脚。
  话落捂唇闭口,即便后悔也来不及。尤其是看着楚文灵阴恻恻地发笑,她反而通体发寒,忍不住瑟瑟起来。
  “许夫人消息可真是灵通。”
  崔胤冷嗤,“我那帮徒弟日日在武馆练武,小师妹受伤尚是方才得知。您倒好,不入宫的日子竟是将事情来龙去脉了如指掌。若许小姐不是凶手,难不成……”
  凌珍摇头,虽不知他要说何,可无论说什么,总归都是她害怕听到的。
  果然,片刻停顿后,再次听得粗沉的声音响起:“难不成,许夫人在宫里安了眼睛?”
  “我没有!”
  “那你又如何得知此事?”
  “难不成我就没有一点儿人脉?”反应挺快。
  “那许夫人不若我们去君上面前谈一谈你这人脉?”
  语罢,凌珍沉默。
  自己女儿做了何事她心知肚明,楚文灵敢上门闹事,俨然锁定了肇事者。
  只是不知掌握了几多证据?
  心一横,索性破罐破摔死不承认:“你们找上门来,定然掌握十足证据就是云儿所为,若真是这样,直接去寻了阿姐与姐夫,让他们做主便是!”
  说话时,她特意强调阿姐与姐夫,总以为他们看在二者份上会冷静些许。
  未料想楚文灵不屑道:“没证据又如何?我认定是许锦云做的,那便就是她做的。闹事就闹事了,一条腿,一条命,悉数都是要向你女儿讨来的!”
  “楚文灵,你放肆!”
  一听她没有证据,许锦云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
  说话也大胆许多,“我定要将此事禀告给姨母!”
  “那你也得有这个机会才行。”
  崔胤冷冰冰开口,看着她面色如常,仿若死物。
  随即对着身侧徒弟稍使眼色,对t方立刻会意,将许锦云从凌珍身后拖出来。
  “别看!”
  与方才那股子冷肃不同,他这话是对着怀里姑娘说的。
  说话时,还将人侧身往怀里搂得更紧,以防她看到脏东西。
  “滋啦——”
  师兄一板一眼,手起刀落。
  同一条腿,同一位置,给许锦云留下了同样大小的伤痕。
  “啊——”
  “云儿——云儿——”
  楚文灵抬眸,从他怀里挣脱,将眼前那片猩红尽收眼底。
  可惜苦无证据,只能报腿上之仇。
  “许锦云,你最好日日祈祷我找不到你构陷温朝羽的证据,否则,你这条狗命,你整个许家都会为温朝羽偿命!”
  许锦云痛到失语,只觉耳边嗡嗡不知她说了何话。
  唯有凌珍尚留一丝清醒,哭着对楚文灵咒骂道:“楚文灵,你不得好死,我定会为云儿报仇!”
  “楚楚是我崔门之人,此事亦是崔门所为。若是寻仇,崔门欢迎你!”
  崔胤撂下这话就带着楚楚离开了。
  旋即,崔门留给许府的所有侍卫悉数撤回,许府除却几个还未逃命的小厮与丫鬟外,只剩一片狼藉。
  出了许府,楚文灵展露了腿伤以来的第一个笑脸。
  浅浅淡淡,似有若无。
  若非崔胤认真凝视,也难以捕捉。
  “先回武馆,你师兄们应该很想你。”
  正欲拒绝,可他又搬出师兄,只得悻悻点头。也不祈求他能放自己下来,诉求多次,都被驳回,只是对于他这种强势霸道,甚为意外。
  “崔胤,你是不是……被……”
  “什么?”
  “被司徒妄附身了?”
  “……”
  将人抱至马车重新坐好,才打破一方沉寂。
  “张玲珑犯了错,在祠堂罚跪三日。待她出来后,我会给你个交代。”
  去祠堂罚跪?
  楚文灵愣怔须臾,垂眸掩过不明情绪:“那便多谢崔家主。”
  “楚楚,当初是我错了。”
  “不知崔家主所谓何事?”
  他俩之间,事情太多,真要计较,楚文灵的确不知从何说起。
  “将你逐出崔门一事,是我错了。”
  “无妨,今日一事,是我该谢你,虽说你将我逐出了师门,可师兄们却不曾忘了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话说得疏离且礼貌。
  听起来极为难受刺耳。
  “楚楚,我们……”
  “不会。”
  虽不知他会问什么,可他与她,永远也成为不了“我们”。
  所以,她一口回绝。
  掷地有声。
  崔胤兀自苦笑。
  马车顿停,楚文灵率先掀开幕帘,踮脚起身:“男女有别,即便你曾做过我一年师父,可今时不同往日,总得避嫌的。”
  “我说了,若想我离开,除非你腿伤大好。”
  车夫递来马凳成了摆设,她还是被抱着进了武馆。
  当下师兄们已经回了武馆,且围坐堂厅,圆桌上尽是美味佳肴。
  楚文灵敛过方才决绝,待在椅上坐稳后才扯唇勾笑:“师兄。”
  “小师妹,你说你离开师兄们怎么弱成这样?能被那种人构陷到这种地步?”
  “是我大意了,总以为天子脚下会比较安全。”
  “诶诶诶,莫不是那梨园公子条儿顺板儿正,你看得入了迷……”
  粗线条师兄几碗黄汤下肚,很快飘然起来,说话也忘了场合。
  小师妹与师父之间的事,在场不少人都是见证,只不过年辰许久,大家不提,有些人便忘了。
  可今日师父对她的护犊子样,显然是有猫腻的。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敢当着师父的面儿打趣小师妹与旁的男人,胆子可真大!
  “温公子才情样貌绝佳,倒是有让人入迷的资本。”对于那些胡话,她未明确反驳,倒是给了别人遐想余地。
  至少崔胤多想了。
  眼神阴冷地看向快要喝醉的徒弟,恨不得将他脑门看出个洞来。
  旁的徒弟意识到不对,开始埋头扒饭,他却毫不自知地继续问道:“小师妹,老实说,是不是因为梨园公子的师弟死了,你才那么生气,非要找徐家算账?”
  “这倒是。”
  楚文灵点头,枉死了人她很生气,枉死的人是温沅师弟,她更生气。
  也是前几日,她才知晓,原来温沅就是那位先生的孩子。
  当初先生离世,将温沅托付给楚家照顾。奈何温沅心气高,总觉寄人篱下恐遭口舌,在父亲下葬之后的第二个夜里,拿了楚府少许银子,写下悔过信后悄摸摸地离开了。
  温沅与她同岁,许是受过先生所托,即便现在长大了,她也觉得,自己该照顾温沅。